在長虹區-尚新路一帶的戰場上,某種存在引發的騷動不亞於戰場本身帶給人們的衝擊力。
人山人海慕名而來,隻為目睹這人尊容。
這人的出現每次都是以臉戴銀面具的形象示人,精致纖薄的面具完美與他的臉部貼合,驚現了掩飾不住的天人之美輪廓。
面具上的漠然神情與黑眸裡折射出的寒意皆是冷若冰霜,可即使如此——不論男女,凝望他的目光中流露著陶然迷醉神色。
據說這是一位美麗強大的讓神都敬之畏之,不禁神迷向往的稀世存在。
行蹤不定、特立獨行,是繼伊麗莎·庫斯伯特之後最強妖魔獵人,隸屬聖靈騎士團應戰部門『鬥鬼之神』——這便是公眾對他最為深刻的印象。
朦朧細雨還沒有停歇征兆,淅淅瀝瀝飄灑。
雨珠滴落在誰的銀面具上流淌,宛如蜿蜒而下的淚痕。
烏鴉大膽飛落到這名沉默者肩頭,不被他威震八方的淒絕鬼氣干擾。
想必是有所觸動,他凝視天空的目光收回,低下臉,伸出手,看著飛來的黑鳥停留掌心。
他的眼睛黑暗的沒有一點光彩,就連妖魔鬼怪都會無比畏懼被這雙深邃眼睛注視,那種驚鴻一瞥所帶來的壓迫感簡直不寒而栗。
“根據情報得知,黑暗貴族與魔神派聯手劫持的那名少女,你似乎認識。”
熟悉聲音自身後傳來,但他沒有回頭看來人一眼。
戴著銀面具的臉隱藏寬松的黑色連衣帽中,微低頭靜望停留手掌的烏鴉。
直至有人影在他身旁站定,驚飛了那隻鳥。
“冷寂,清楚她的來歷嗎?”
被呼喚名諱的鐵面人靜靜的不為所動。
慕容院追隨他面朝的方向望去,狼藉不堪的畫面映入眼簾,不少聖靈騎士團成員徘徊在那兒搜尋掩埋廢墟下的死者
雖然長虹區以及附近一帶都是商業中心,遠離人們的生活區,但是仍有許多無辜者受到波及。
聖靈騎士團應戰部門『鬥鬼之神』第九團28名成員,除了部長一人幸存之外,其他人全部遇難。
寒風淒涼低吟。
鐵面人腳下的廢墟之地延綿到遠方,將近有四公裡的地方呈現殘破、荒敗景象。
曾經的繁華區域蕩然無存,只剩下一片蕭索落寞的風貌映著蒼色天空。
天空中漂浮著寂寞雲霧,無盡雨珠在高處飄灑墜落,仿佛是神流下的眼淚。
有冰涼的雨落進眼睛裡了,冷寂閉眼後再睜開,偏過臉注視身邊的上司。
“小時候認識的一位朋友。”
“能引起黑暗貴族注意,想必並非等閑之輩吧。”
“你不用好奇她。營救她的任務交給我。”
輕微淡漠的聲音,讓人很難聯想到他身上會有喜怒哀樂這種情緒存在,似乎屬於人類的情感早已付諸闕如。
像是逐漸熄滅的光,慕容院眼神黯然一瞬。
他想起第一次見到冷寂的時候,嚴峻如鋼鐵般的形象一如眼前。
“現在不是你能否營救她這麽簡單了。一直以來元老院那邊在意的都是你,這是所有聖靈騎士團成員都有目共睹的事。而你出任圍剿黑暗貴族的這次行動中,再次違背了命令。”
慕容院語速不緊不慢,低沉的聲音沒有什麽情緒起伏。
長虹區尚新路的戰場上,為了對付那個紅發大塊頭,聖靈騎士團組織委任冷寂出面,但他簡直豈有此理無視了命令對這一切坐視不理。
“在這麽任意妄為下去,針對你的通緝令遲早會來臨。”
沒有聲音回應他。冷寂的愛搭不理讓慕容院忍俊不禁了。
“是身邊的保鏢一直在阻止你與黑暗貴族接觸吧。”
慕容院所言不假。
他試探性的詢問道:“在這裡嗎?”
“不清楚。”
冷寂轉過身,對身邊的上司不看一眼,“如果有朝一日元老院下達了通緝令,我只能說不會就范,也不會對你們手下留情。”
鐵面人語閉,邁出步伐,留給慕容院一個背影。
“束縛的鎖鏈一旦套在你手上,我必然開啟你心中隱藏的秘密。你的神秘身份以及保鏢的來歷終將會重見天日。”
沒有聽見身後之人的話語一樣,冷寂步履毫無動搖,在雨幕中漸行漸遠。
他離開戰場中心,走出遍地狼藉的廢墟范圍,進入聖靈騎士團設施的封鎖線地帶。
被隔離在警界線之外的群眾成百上千不止,圍滿了大街小巷。
人們遠遠瞥見了一道欣長修美的黑影走來,風雨穿行他周身,輕撫風衣外套,濃鬱暗夜般的黑發和衣角在風中傾斜翻覆。
只見踩著無聲步伐的雙腳停駐,鐵面人莫名不動了,人們的呼吸也不由得漏了一拍,無不全神貫注凝視那位漠然促足的美影。
聖靈騎士團最神出鬼沒的妖魔獵人,神龍見首不見尾,常以臉戴銀面具的形象示人。
今日一見他的風采,哪怕遠遠看著,人們隻感覺心跳加速抑製不住身體發抖了。
“前兩天發生的血魔吃人事件,你聽說了麽。”
“新聞我看了。”
米迦勒的聲音在手機裡回響,傳入冷寂耳畔。
寒風低吟淺唱,穿行殘垣斷壁之間。
冷寂一本正經說道:“凶手交給你處理。”
“這不是組織托付給你的任務嗎?怎麽丟給我了。”
米迦勒不爽冷寂讓他來擦屁股,染指血魔這件事明擺著會拉低他的身份,堂堂光之君主、天軍之王的手怎麽能做這種卑賤的事。
“你是要拒絕?”
米迦勒笑意掛不住了,愉悅神情從俊朗面容上消失。
“聖子說什麽就是什麽了。你還有什麽吩咐嗎?”
“酉風開啟了亡靈之門,冥王不會放過他。這件事可能要麻煩你出面。”
“沒問題。”
米迦勒臉上湧現了人畜無害的招牌式微笑。
“讓繆歇爾帶回白玫瑰這件事,你食言了。”
冷寂這話沒有責備、憤怒,只有平靜陳述著事實,像是在說著一件無傷大雅、無關緊要的事。
“聖子這麽不信任我?”
米迦勒欲要開口還想說些什麽,耳邊回響一陣掛線嘟音。
“要走了嗎?”
一名女性天使戀戀不舍地看著大君走下床, 近乎癡迷的目光凝視靜立窗前的赤裸背影。
“聖子發話了,我得回去收拾他的爛攤子。”
天使低下臉掩嘴輕笑,笑面嫵媚動人。抬頭看向米迦勒時,注意到他身上已經穿著前所未見的奇裝異服。
“只是幾句話,就讓大君放下懷裡的軟玉溫香了。”
米迦勒轉過身,注視天使花容月貌的臉,明白天使言外之意是在說他走得急切。
“你在吃聖子醋嗎?”他問得很赤裸直白。
“諸神都說大君為這位神祖子嗣付出了很多心血。”
“是的,切西婭。”
“的確啊,我居然吃一個男人的醋。但我有什麽資格呢,畢竟他是尊貴無比、至高無上的聖子!”
“你明白就好。”
米迦勒沿著房門走去,厚重緊閉的門扉自動朝裡敞開,皆是由金銀鑄成,上面還塗滿了閃閃發亮的金粉。
臨走前米迦勒促足門口,回頭看了一眼床上妙曼身影,“你留在這裡休息吧。”
天使切西婭默默看著兩扇門扉緩緩關閉,聽見了彌留的一句話傳響:
“不會有誰來打擾你。”
門外是一派富麗堂皇景象。
幽深宮殿裡只有米迦勒獨自穿行其中,踏出的腳步聲宛如美妙歌音回蕩空曠四周。
無瑕美玉鋪砌的走廊兩邊矗立著高聳抱柱,這些金碧輝煌的抱柱井然有序、一直延伸到遠方的光輝世界。
那片光輝裡籠罩純白色彩,以門的形態存在。
米迦勒便是從那光裡走來,然後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