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有心理準備,但這一刻到來的時候喬爺的心還是產生涼颼颼的錯覺。
鐵鉤刺入他的身體,很快又離開他的身體,將一種無形的東西往外拉出,那是一絲泛著淡金色的絲狀光線,也就是他的陽壽。
三個月的陽壽被帶出體內,喬爺卻沒死去,因為萬壽賭坊處於的空間非常奇特,時間像是靜止的,卻又非真正的靜止,總之是常人無法理解的概念。
只要留在賭坊,即使身上陽壽耗盡也不會死去,不過卻可以被殺死。
陽壽只能代表人沒有意外發生時能活到極限歲數,不然也不會橫死,或者陽壽未盡這些說法了,即使有一百年陽壽,想死還是能死成的。
不過賭坊不提供食宿,想在這裡呆到天荒地老是想都不用想了。
掌櫃將這絲光芒小心的放進另一面牆上的格子內,又從另一邊的櫃子中拿出兩個銅黃的籌碼,上面刻著簡陋的一月兩個字,比一毛錢硬幣還簡陋。
為什麽是兩個?
因為換籌碼要收取一個月的手續費,這就是喬爺為什麽要把全部壽命都換掉的原因,只有一個籌碼的話只能賭一局,輸了他肯定也不甘心。
留一個月給自己數著日子去世這種事情他可不乾,不如全部拚上,走得痛快或者活得痛快,反正後事他全交代好了。
“三個月的命就換兩個一毛錢硬幣大小的籌碼,感覺有些不值啊。”一旁的劉奇蝦扭了扭嘴,對這籌碼簡陋的造型表示不滿。
“反正我們的陽壽只是賭資而已,造型什麽都無所謂來,只要能換陽壽就行。”
說完畢通贏也上去秤盤秤陽壽,嗜賭如命的他隱約聽到裡面傳來的賭徒的叫喊聲,讓他心癢難耐,想快點進去過癮。
用壽命來賭博,這要比賭錢刺激多了。
高個小鬼在另一邊的秤盤放上一個一年的秤砣,不過畢通贏的秤盤只是微微離開地面,看來他並不是什麽短命鬼。
於是改成更大的十年秤砣,很快便秤出了他剩余的陽壽,五十八年。
畢通贏今年二十三,也就是說沒出意外的話能活到八十一歲,也就平均水平,不過飲食生活方式等都會對陽壽造成細微的影響,不代表無災無病就活到八十一。
像喬爺這種生活條件極好,又無不良的嗜好,持續四十年養生下來多出幾個月陽壽也是正常的。
在畢通贏秤陽壽的功夫,劉奇蝦也注意到了牆上掛滿的秤砣,在十年秤砣的上一行是更大上十倍的秤砣,應該就是百年秤砣。
這玩意估計一百年也難得能用上一次。
而更奇怪的是,在百年秤砣的上方還有一行更大的金色秤砣,上面鬥大的刻字,就算是近視眼也看得清。
那居然是一千年秤砣。
“你們快看,上面居然有一千年一個的秤砣,難不成還會有妖怪神仙過來賭嗎?”
“我靠,居然還是真的,這是給哪路大神用的。”
“這種賭陽壽的地方都有了,世界上真有神仙妖怪存在也不稀奇。”
“有普通人贏到過一千年的陽壽也說不定。”
幾人討論猜測著各種可能,那鬼掌櫃就站在一旁冷眼旁觀,對他們的猜測毫不在乎。
這些擁有上千年陽壽的確實是存在的,不過萬壽賭坊開張以來從未招待過這類客人,也未出現能贏到上千年陽壽的客人,千年秤砣只是一種震懾用的裝飾品。
之後他們依次秤量陽壽,
劉奇蝦二十九年,他今年已經四十歲,生活條件也不好,二十九年在他的意料之中。 相比起來戴冬瓜就要比他有福分多了,還剩六十六年,而他才三十四,有希望活成人精。
至於剩下的黃武忠看上去就是短命相,只剩十七年,這對於才三十三歲的他來說無疑是一個天大噩耗。
好在他還有機會,賭贏了他自己也能增加陽壽。
剩下的一個魁梧,一個精壯的保鏢則要中規中矩得多,一個四十一,一個三十七。
“掌櫃的,我要換十年的籌碼。”劉奇蝦肉體心頭頭疼的按照計劃向掌櫃兌換十年,如果之後還不夠,他還得回來再換。
說完他又想到了什麽,補充道:
“全換成最小額的那種籌碼。”
掌櫃抽取劉奇蝦的陽壽,替他換成119個一個月的籌碼,一個月就是最小額的了,還附送了一個精美的荷包,用來裝籌碼。
其余三人也各換了十年,也全換一月面額的。
剩下的保鏢也換了兩個月,因為只有帶著籌碼才有入場資格,這也是沈先生不願意跟進來的原因,不想因此白白損失一個月壽命。
兌換完籌碼,掌櫃便帶著他們走向大廳,送他們每人一本賭博項目規則書。
“如果各位客官還有不了解的地方,也可以向裡面的工作人員請教,穿過右邊的走廊就是賭場,離開時可以在我這將籌碼換成陽壽,祝各位客官玩得開心。”
走廊沒有門之類的阻隔,一路暢通無阻,他們已經能清楚的裡面賭徒的呼喊,有贏的歡呼,也有輸的哀嚎,也有輸光光的鬼哭狼嚎。
很快一行人就穿過了走廊,進入了賭場,一睹這萬壽賭坊的真面目。
內部的裝修與劉奇蝦想象中的陰森風格大相徑庭,十分奢侈華麗而現代化,與外邊的賭場一般無二,讓他以為自己來到拉斯維加斯。
喬爺也看出了賭坊的變化,比四十年前的風格要現代化不少,這也就是萬壽賭坊唯一會跟隨時代變化的地方吧。
裡面也添加了更多的賭法,老虎機這些東西都有,甚至還有一些更為奇奇怪怪的項目,決鬥、賽馬、遊戲競技等等,更是讓喬爺不得不服老,感歎自己被時代拋棄了。
不過他們沒有進行這些項目的訓練,進行這些不熟悉的賭法風險太大,所以還是按計劃進行。
“你們先自己去玩兩把適應影響氣氛,半個小時後在這裡匯合,記住見好就收,不要把自己的陽壽全部搭進去。”
聽到終於可以開賭了,畢通贏終於按捺不住,歡呼道:
“那我先走了,今晚要贏個痛快!!歐耶!!!”說完便沒了人影。
喬爺也帶著兩個保鏢去逛逛熟悉環境, 黃武忠也掃了一眼人群,不知在想什麽,也鑽進了人群中。
還愣在原地的劉奇蝦與自己的小弟戴冬瓜四目相對。
“走,我們也去看看。”
他摸了摸自己裝籌碼的荷包,打算就賭個兩三個月試試手氣先。
雖然表面上看上去與外邊的賭場差不多,但卻存在一些希望上的差別,那就是一些很少存在的賭徒類型。
像喬爺一樣有權有勢在這裡並不少見,多的是穿著一身名貴大衣,帶著幾個小弟在那大搖大擺閑逛的家夥。
並且有不少認出了喬爺,與他打招呼,他們的目的多半相同。
甚至還有一些坐在輪椅上,看上去奄奄一息時日無多的人,孤零零的操作著身下的輪椅,穿梭於賭桌之間,尋找一絲延續生命的希望。
而這種人才是大多數,萬壽賭坊便是他們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也要那種余生還長,但卻想貪婪的想得到更多的賭徒,盡管如一般的賭場一樣,賭徒逃不過十賭九輸的宿命。
但只要有十分之一的幸運兒,便有人趨之若麽,理所當然的認為自己就是那十分之一。
當然也存在那種腦回路異於常人,享受賭博本身帶來的刺激感的瘋子,這些人可能只有在將自己輸個精光時才後悔莫及。
而且賭徒不僅限於華夏人,還有金發碧眼的西洋人、黑如煤炭的非洲人、滿口巴嘎的東瀛人,還有試圖作弊而被厲鬼保安拉走的南高麗人等等。
但比起這些同為活人的賭徒,那些身為鬼怪的荷官更加引人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