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隊翻山越嶺,用了大約半天時間到達一處隱蔽的碼頭,搭乘一艘大船,從陸路換成了水路,又用了大約半天時間,才即將到達目的地。
那是一座眼望不到邊際的黑色大城,正是楚璃夜他們來時的那一座城,也就是璃洲的主城。
根據王五說的,他們來時的那邊是登記分配新鬼的後門,上完鬼印的新鬼會被送往璃洲內其他的大城或冥土,只有少數會被劃分到主城。
因為作為璃洲主城,環境自然是最優異的,只有少數陰德達標的鬼可以入住。
當然這是以前,如今只要可以獻上足夠的寶物,別說灰印,就算是黑印也可以進城。
不過寶物就是寶物,又豈是尋常鬼可以得到的,不過近年來璃洲城的陰司越來越腐敗,直接開始擺爛了,給看門的一點蠅頭小利也可以進去逛逛。
即使如此鬼口也有一千多萬,面積約十萬平方公裡,共分三個區域。
外圍是黃色鬼印中偏紅的鬼魂居住區,鬼口大概八百萬左右,以及兩百多萬花錢進去的灰印鬼魂。
中間則是紅色鬼印的鬼魂的居住區,只有十萬上下,這還是近萬年積累的結果。
而中心區域,就是紫色鬼印的鬼魂居住區,數量更是少得可憐,總共不到二十位。
畢竟能修得這種大功德,非尋常人可以企及,一般來說已經修得正果得道飛升仙界了。
剩下的則是做了許多大善事的普通人,這些人哪個不是悲天憫人的主?哪會在這安度鬼生,一般待不了多久就去轉世拯救蒼生。
而太守的神宮就在中心區域,尋常鬼魂就算再有錢也踏入不了一步,當然這不包括王五他們。
即使楚璃夜、夏芙、蕭甜甜、范堅,包括王五自己就連鬼印都沒有,但卻有辦法送人(鬼)進去,因為他有門路。
很快船就駛到璃洲城的巨大如山的前門外,所有的鬼城前門都只有水路,因為這是冥界不同冥土鬼城間唯一的連接方式。
數也數不清的船只在門口排隊進進出出,流量非常巨大,不愧是擁有千萬鬼口的大城。
“原來是這個璃啊,看來這城還和我挺有緣的。”
不同於他們之前到過的後面,前門上寫的是“璃洲城”,用的是與現代漢字相近的字體,或者說就是漢字。
不知在更久遠的過去會不會是更古老的文字。
很快他們所在的船便成功排隊進城,一靠岸便有一夥鬼差上來檢查他們的鬼印。
王五直接出示一面玄色令牌,那夥鬼差居然就恭恭敬敬的放行了,甚至還留下兩位鬼差幫他們開路。
“上仙這邊請,車輛已經為你們備好了。”那位鬼差點頭哈腰,完全沒有之前對其他鬼民囂張跋扈的模樣。
不同於人間最近流行的對大人物稱呼什麽大人,畢竟他們又不是人,一般都稱上仙、大仙,有得道的鬼仙之意。
而太守及其他鬼城的城主,則要尊稱上神、大神之類的。
一靠岸,王五便要求他們四個回到轎子內,除非有他的指示,否則不得露面。
本想趁著這個機會,看一看鬼城內的廬山真面目的楚璃夜只能深感遺憾。
不過即使看不見,外面鼎沸的人聲,應該說是鬼聲,流露著一種外邊冥土上城鎮所沒有的活力。
一牆之隔,仿若是人鬼兩界之別。
而那種無處不在的枯燥與侵蝕感也好似消失了,這座鬼城顯然有抵禦黃泉侵蝕的能力。
楚璃夜苦悶地托著下巴,與其他三個同伴玩起了成語接龍。
沒辦法,太無聊了。
之前東跑西跑沒什麽感受,如今無事可做,頓時無聊得很,想念自己的小手機,沒網也能看看下好的小說。
真不知道沒手機的古人是怎麽打發時間的。
轎子連扇窗都沒有,連偷瞄他們到哪了都不知道,隔音也非常好,只能勉強聽到外面隱隱約約的聲響。
只能通過轎子的一次次抬起放下,搭乘不同交通工具時的顛簸感,判斷出這台轎子已經兜兜轉轉了許多次。
甚至還能聽到那類似舊時代綠皮火車在鐵軌上疾馳的轟轟聲,以及那種熟悉的顛簸感。
這種熟悉感來自於她的童年,在她五歲的時賭**母欠了一屁股債被債主追殺,當時身無分文的他們就是混進了一輛還沒淘汰的綠皮火車。
楚璃夜懷疑轎子正在火車車廂內。
“這冥界也有火車嗎?”
“啊?火車?你是說我們現在在火車上。”蕭甜甜望了發話的楚璃夜一眼,“這年頭地府有火車也不奇怪,上面燒點下來不就有了。”
“別說火車了,姐姐我還見過燒飛機坦克的,只要有錢,給你定製紙航母都行。”
“可惜我生前沒給自己訂點。”蕭甜甜略感遺憾。
這黑色幽默讓車廂內的氣氛歡快了一些,眾人聊起了燒紙。
不過沒持續多久,車廂內又再次陷入長長的沉默,隻余下那極似火車運行的聲響隱隱約約的不斷回蕩, 以及幾聲偶爾響起的汽笛聲。
時間過去的速度已經無法摸清了,失去計時工具、生物鍾、饑餓口渴、睡眠之後,時間本身仿佛也失去了意義。
楚璃夜靠在一角想睡上一覺,卻怎麽也睡不著,隻好繼續閉眼胡思亂想,順便回憶看過的笑話。
你說她一個在校高中生,要如何得到那位左太守賞識和歡心?不像蕭甜甜和范堅就是靠這個吃飯的。
她不能說是無一技之長,做飯洗衣服這些絕對能完爆這兩位,可左太守這種大人物最不缺的就是這種燒火丫頭。
隻好臨時抱佛腳,當個笑話大王。
可她摳摳搜搜就想到二十多個笑話,別說三天,連一天都撐不住,也可能那位左太守覺得一點也不好笑,把她拖出去杖斃?
想到這她忍不住露出一抹自嘲的微笑,這也挺滑稽挺地獄的。
轎子顛簸的頻率開始快速放緩,楚璃夜睜開了眼睛,他們所在的火車總算要停了。
她打量了一眼轎廂內的同伴。
范堅在黑暗中念念叨叨,似乎是在為脫口秀做準備。
蕭甜甜在還算寬敞的轎廂內做起了瑜伽,果然愛美的人就算死了也一樣愛美,可憐她先天不足。
而坐在她旁邊的夏芙板著苦瓜臉,看來是和她一樣為怎麽得到賞識發愁。
沒一會他們就再次感覺到轎子被抬了起來,下了一個小坡,又再次前進一小段路便再次停下。
被關上許久的轎門突然滑開,外頭的王五對他們招招手。
“你們可以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