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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行詭錄》第10章
  順著南豐路直走兩百米,左拐進一條破舊的小巷,路口彎道口處扎著一棟顯眼的三層複式小白樓——龍勝牙科,黑色的楷體牌匾有些掉金,似乎被主人反覆刷修過,牆表凹凸不平,屋脊梁上掛了白色的蜘蛛網,稍微起點風,白色的絮狀物在空氣中一蕩一蕩。

  半年前我剛搬進景子街302,房東李太太拉著我到診所裡,美其名曰免費看病。

  我找了個閑適的位置一屁股坐了下來,沙發上浸滿了消毒水的味道,熏的我頭昏腦漲,我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正準備走人,裡屋裡走來一個腆著啤酒肚的男人,翹著蘭花指勾勾額前所剩無幾的毛發,使勁兒的衝著我笑,那眉眼擠疊在一起,他也端倪了我好幾秒,滿臉陰翳的毛頭小子,上身著黑色短袖,下身套著灰蒙的牛仔中長褲,趿拉著水漬的人字拖,淡漠的表情有些捉摸不透。

  江叔呷了口煙,煙圈呼向空氣裡,猛的掰開我嘴,湊近裡裡外外看了個通透,給我打了麻醉,拔了三顆,我一股腦兒沒懷疑他有沒有持證駕駛,也沒懷疑過他半吊子的江湖行徑。

  後來問起這個醫師證件,他翻了翻一個破舊的執照,相片上的人是他爸,倒不是我多聰明,那相片下面確實有個時間截點是八年前。

  他常讓我幫他介紹生意,攬點私活,私下裡給我返點,我一邊點點頭,一邊暗地裡把他罵個要死,他給我拔的牙,一受涼,牙齦腫的跟個大棗子,疼的跟漏了風的篩子似的,痛起來夜裡總會失眠,冰塊敷上一陣才算完事。

  他在我面前常常表現的市儈,我不算厭惡,卻也想不出喜歡他的理由,一個人把他的市儈之氣表露於臉上的確坦蕩的多。

  江叔常請我喝酒,我留意過多次,他緊張困頓的時候,常常摩搓著右手無名指扣著的灰白銀戒發呆,戒指式樣有點老,我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他被我盯的毛毛的,把戒指直接擰回去了,我確信我沒有看錯,那是一個女人的戒指,內側有個米粒大小的細鑽點綴,我想可能是他老婆留下的。

  江叔喜歡跟我聊些人生,聊他之前從過商,又說祖上是盜墓的,又說自己當過兵,他說的胡話都是信手拈來,有次喝大了說自己是大學高材生,欠了一屁股債,又逢上投資失敗,自己就開了一個小診所,妻兒也就跑了。

  江叔豔福不淺,女人從來不斷,我經常看到有打扮的妖豔的女人整整衣衫,單身後,我倒是著實羨慕嫉妒恨,他有一個長期情頭,江叔讓我喊玉姐,玉姐確實好看,風韻猶存,常常穿著黑色吊帶裙晃來晃去,皮膚彈嫩光滑,快四十,歲月依舊沒有在她臉上留下任何痕跡。

  拐進左邊的巷子,最深處的老式套層是景子街,搖搖欲墜的7號老樓,很奇怪,沒有一號到六號,唯獨只有七號樓,外面布滿青苔,一到夜裡就會停水停電,但凡我手上有這麽一點小錢,我都不會窩在這裡,那些老住戶,等著拆遷後,政府批量的安置房和補貼,白天他們就通宵達旦的麻將場,徹夜不息,他們等著政府拆他們的寶藏,卻是我暫留的居所。

  建築面積也就20平方米不到,一到下雨天房間潮濕,夏天蟑螂四處爬竄,我常常喊它們為黑鬼,我起身去衛生間看到桌上有一隻大蟑螂跟我四目相對,等我有些動靜,它又開始竄到其他地方,屋子裡時常有一股霉味,狹小的空間常常聞著廁所的味道,令人作嘔。

  辭職後,整個人渾渾噩噩,一直處在躺屍的狀態。

瘋狂的開始投簡歷,不停地面試,上周五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工作,跟文案有關,新聞稿讓我練手,被退回來好多次,甲方不滿意,我求饒了好多次,領導才給我一次次的機會。好不容易轉正了,膽戰心驚的過著每一天,生怕甲方爸爸不滿意又被文案打回去。  晚上,巷子口對面是幸福苑小區,租金要高出景子街三到四倍,徹夜通明,中間僅僅隔著一條馬路,會有好多小攤販擺攤,魷魚,煎餅果子,雞蛋餅,炸串,我摸摸口袋,今天又是餓著肚皮的一天,身上所有的錢全部都交了半年租金。

  有人喊住我,我轉過頭,在黑色的暮色裡站立許久。

  隔日裡,王叔和嬸嬸在巷口搗鼓著一桶,我拍了拍他的肩,我跟他關系熟悉,他煙癮犯上來的時候會經常找我陪他抽搭幾口,躲著嬸嬸,他們經常會做些好吃的,喊我過去吃,這也是我來了景子街感受到的溫情吧。

  他沒回我,隻道他們有些耳背,又喊了一聲,他茫茫然,眼下四處打量我,繼續低頭忙著他手上的事情,那桶裡有一大團黑乎乎的東西,有點像是眼睛,只是那瞳仁黑色的,一直盯著我,他們順手拿著吮吸,咀嚼的津津有味,一副很滿足的模樣。

  當晚,我做了一個噩夢,夢到早上看到的小眼睛全部湧過來,黏在身上,我怎麽拽它們,都擺脫不掉,就像是我身上的組織和我的血脈黏在一起,醒來後,一直想吐,我趴在衛生間吐了很久才徹底緩了過來。

  我想我可能是生病了,我是這樣猜想的,但我現在的情況的病態特征又不是非常明顯,我決定先心理醫生先聊聊,周二誤打誤撞的見了一個心理醫生,他的臉色蒼白,有些病態,單子不算單薄,頭髮整齊而乖巧的服帖。

  太過年輕,反而讓我懷疑這種人還能治好我,我猶豫了下,還是禮貌的打了招呼,還是沒有離開,他的眼睛很黑,全身的亮點就是那雙黑色的眼睛上了,我看了屏幕,這個點能預約的也就只有這個醫生。

  幸好收費並不貴,120一小時,我常來,薛醫生不在,他是我大學同學,也只有他知道我在精神方面有點自閉症。

  我對他的好感瞬間爆炸。

  所有的一切像是被安排過了一樣。

  他安排我躺在椅子上,半躺在放著低沉的音樂,我隻想快點走,他不問我的事,也沒讓我填寫表格,隻讓我好好睡一覺。

  我看到他龍飛鳳舞的字體,我知道肯定要吃藥,考慮到資金最近緊張,我立馬脫口而出,似乎他察覺到我的窘境,落筆之間隻稍微停頓了會兒。醫生沒打斷我,繼續書寫著,這還帶強買強賣了?

  我心裡暗暗吐口水,早知道今天就不該來。來了就得花錢,這工資條裡也沒有多少。

  他書寫完,把筆帽合上,我才看到他的診斷書,沒有藥的單子,我捏了吧汗。上面囑咐我晚上多喝點牛奶,沒有藥物的開具。

  回來後,有件事我一直覺得奇怪,我這段時間常常被噩夢侵擾,等我真正入眠後,我沒想到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了,回家的那一晚也睡得格外的香甜,我想起來了我的初戀,也不知道筠筠過得怎麽樣。

  分手後,她就丟了一封郵件給我,各自安好,好久沒她的消息了。

  我托胖子打聽,看她過得怎麽樣,那邊聽說,她快要結婚了,新郎人品不錯,我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我不希望她等我,我是個混小子,我讓胖子去的話給我多備份1000的禮金。

  胖子也就沒多問,隻說幫我帶上,我自己過得不好,也不想拖累別人,我跟筠筠談了三年,還是讀大學的時候處的,她天真可愛,好像我就只有記得她的好了,我忘記了她曾經想要持刀殺我。

  春節的時候,我見過姥爺一次,他聲音還是洪亮無比,我不知道那是我見他的最後一面,我給他仔仔細細的剪了指甲,他粗糙冰涼的手乖巧的搭在我手上,覆蓋住我的手面,人老了,能量會漸漸地消耗,身體也會漸漸地冰涼。

  我對他的感情不是深刻,他和外婆曾經救我,我小的時候溺過水,他們從水溝裡把我給撈了出來,以至於後來我一直在想,如果當時不救我的話,我會不會死,那時候是冬天。

  老人的身體,像是空空的氣囊,裡面裝的是肉糜,仿佛一戳破,血液血管都要爆出來一樣,他泛著紫色的唇不停地再說,吃過了嗎,我去給你做飯。

  我搖搖頭,老人就沉默了,也不知道在想什麽,間歇性的有一句沒一句的跟我閑聊。

  很多人說他壽終正寢,其實他口中有一口濃痰,一直哢哢哢的難受,我責怪過舅母,我說你怎麽忍心把他扔在知道紅色的小磚瓦房裡,我被媽媽瞪了一眼,她終於沒忍住抬手打我。

  我又有什麽資格呢?他出殯的那天,我看著他安靜的躺在四方透明的盒子裡,夏天,很悶熱。得停屍一天,次日後抬到到縣城內火化,外面無比喧鬧,臉上笑嘻嘻的說,老爺子壽終正寢。

  隱秘,我迷戀上了血液的味道。我推開冰箱,綠油油的蔬菜,我全部扔了,我不知道身體哪裡出了問題,就連我平時最愛吃的草莓,我吃了一口,我吐的胃口反酸,趴在馬桶吐了好久,吐到整個胃空空的,嗓子辣到渾身都停不下來那種,才好些,胃開始漫無目的疼痛,那種疼痛撕扯著整個人,我看著鏡子前的自己,嘴角還有番茄醬,像是剛剛喝了血的吸血鬼,我擦了擦。

  叮叮叮,江叔在門外喊我,他今天應該又宰了一單,收了點錢給滋潤的,他找我喝酒,帶了好多的菜。

  我透過貓眼,看到他一臉無辜又有點不耐煩的樣子,我才緩緩心裡。

  小丁開門,叔叔給你帶好吃的了。

  我假裝不在,就沒人敲門了,後背抵在背後,等人影淡去後,我才慢慢滑倒在地上。

  江叔暗自埋頭低估了一下,轉身離開,死小子,又去哪裡瘋了。

  自己就像是一隻恐怖的怪獸一樣,我看到他們正常的生活作息,規矩又可愛,我現在整個人都處於無形的改變中,我每天保持著緊繃的狀態,告訴自己,一定一定要堅持下來。

  王雨是我的同事,是個臭名昭著的小人,我經常被他逮到小辮子,比如工牌沒帶,客戶投訴嘰哩哇啦的,我跟他是上下級,就算沒有我也不會影響到他的考核的,平時仗著領導的關懷,經常找我給他帶飯,不給錢,還各種扣我績效,這種渣渣不應該去死嗎?

  我很奇怪我居然有了這樣一個念頭。

  我再三提醒也沒有用,索性後來我就當做沒有聽見他的飯菜了,其實這個人剛開始對我恨極了,也拿我沒什麽辦法,最多有時候會恰到好處的捅我一刀子,讓我接下來的時間裡給他當狗腿子刷,我實在不喜歡他這種小人得志的風格。

  你手怎麽了,他看我的手背纏了紗布,假裝關心的問。

  沒事,昨天不小心碰到了,我勉強的笑了笑。

  怎麽能不小心呢,夏天最容易感染了,這樣你報我的名字,我帶你去保證給他優惠?他陰側側的跑到我旁邊,給我口袋裡塞了一張名片。

  我摸了摸紗布下的傷口,傷口上面是個深深得牙印,按了下有血腥味滲出,不疼,但是也非常難受。

  有些人會選擇在辦公室內吃飯,

  飯菜的肉腥味。

  呵,開始了。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

  我衝到洗手間,剛剛是怎麽一回事,竟然有些衝動起來了。

  我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我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那傷口是我自己咬的,我喜歡血液得味道,我衝著她咧咧嘴,她嚇得躲開我的眼神,她臉上潮紅,不知道我在想什麽,我們想的大概是不一樣的吧。

  我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嘴角的血液,舌頭去舔舐口腔各個角落,真是美味,鐵鏽的味道像是蛋糕的美味。

  我似乎有了下一個目標。

  我仿佛是出現了幻覺一樣,有人敲門,他之前仿佛來過我家,對我那些生鏽的廚具皺皺眉,傍晚時分,他帶了好多菜過來,我突然想起來,我上次在醫院好像留過住址,他什麽都沒說,直接八點飯菜拿了出來。

  清蒸蝦仁,薄荷水果沙拉。我倒是期待他每周來看我,這些菜很對我的胃口,醫生充滿了魅力。

  讓我驚詫的是,我對這些飯菜並沒有感覺到惡心, 我好久沒有這樣酣暢淋漓的吃一頓飯了,好餓好餓,渾身的細胞都在叫囂。

  醫生每周都過來看我,只要他來,我就能好好吃飯。他不在,我又回到了之前狂吐的時候,這些天,我時時的期盼著他來。

  怎麽樣,最近還是有不舒服的嗎?我沒說實話,我實在不想騙他,我最近工資沒發,已經去不起那個診所了!

  江叔是這樣的人嘛?來,陪叔喝幾杯,今天是我第一次出門,我格外心虛的。我總覺得有人就在背後這個不遠處。用目光死死的鎖定我。

  一股興奮衝到腦門上,我居然不知道為什麽這麽開心,我在他的屋子裡發現了一個可怕的東西。

  不要亂動!

  他厲聲道,語氣像是我奪走了他最心愛的的禮物。

  我悵然,他第一次對我這麽凶狠。

  那個下面到底是什麽。

  我仔細回想,在床板下面是一具屍體,軟綿綿的,是剛死去不久。

  自從我發現了這個秘密以後,我開始逃避醫生的問候,他每周六的九點四十五準時把飯菜送到我門口。

  噩夢來襲,醫生暗示

  有黑色的線蟲從他的眼部慢慢的爬出來。

  他抓不住,那蟲子像是從血肉裡長出來的。

  成醫生,我生病了。救救我,成醫生翻著空白的病例。

  你身體很正常啊,為什麽說自己生病了。

  你騙我,我就是生病了,你看我的眼睛。

  你的眼睛沒有問題啊。

  醫生反覆的給他查看,沒有看到他口中的壞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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