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觀提著包袱和一盞燈走在去往亂葬崗的路上。亂葬崗離這裡有兩個時辰的腳程,也不算太遠。
掌櫃的想給他租一匹馬騎著去被三觀拒絕了,不是他喜歡走著去,而是亂葬崗那地方很亂,又是大晚上的照顧不來。
現在不再下雪了,地上很多水坑,稍不注意就會踩到坑裡面去,又是山路,所以走的比較慢。
一路上除了樹還是樹,只有手裡的燈陪著自己,三觀捏了張紙符在手裡,又拿了把生糯米含在嘴裡。
糯米是個好東西,陽氣很足攜帶也方便,含在嘴裡能提高人的陽氣,那些髒東西不會輕易招惹。
走了一個多時辰,三觀停在一顆大樹下休息,他可不想精疲力盡地跑到亂葬崗去和那害人玩意作鬥爭。
嚼碎了糯米咽下去,拿出水壺喝了口水,燈光暗了許多,看來是要加燈油了。
從背著的另一個包裡拿了竹筒往燈口倒了些燈油,光線亮多了。此時又開始下雪,還刮起風來。
三觀雙手握著燈架,不讓風吹得亂晃,背上背著兩個包袱一步一步加快速度往前走著。
他在一處路口停了下來,眼前是兩條一模一樣的岔路。停下來想了想,三觀直接走了左邊。
越往前樹越多,到後面已經開始鑽樹林了,但他沒沒有回頭,隻低著頭看著腳下飛快地走著,時左時右閃避著樹木。
身後沙沙沙的聲響一直隨著三觀的腳步時快時慢,保持著大約十米的距離。
三觀將一把糯米撒下,身後的聲音在撒糯米的地方停了一會。待他走遠,黑暗中出現一張長了長毛的臉,齜著牙眼睛發著綠光盯著三觀的背影。
三觀想了想,開始在樹林裡亂轉,有時候還在同一個地方轉上幾圈。
眼前的樹林總算是走到了盡頭了,三觀撥開齊腰的茅草走出來,看著眼前的一大片的亂葬崗。
舉著燈周圍看了看,有的墳墓是新的,有的則連骨頭都能看到,花圈紙錢什麽的零零散散地丟在地上。
找了塊空地點了一對香燭,三觀將包得嚴嚴實實的那個包袱打開,露出裡面的東西。
那頭顱的臉是早已經沒有了的,血液也幹了,看著很恐怖,但他並沒有感到害怕,將幾張符塞進那頭顱的嘴裡,撒了糯米將它圍了起來。
不多時,周圍開始有了其他生物聚集,大大小小的亮光開始靠近來,待到它們走近了,三觀掰了塊泥土放在自己頭頂。
一隻隻野貓圍過來,看著地上的頭顱,在三觀旁邊又蹭又跑,絲毫不理會地上的東西。
玩膩了的野貓又各自散開了,周圍又安靜了下來。三觀將頭頂的泥塊拿了下來,握在手裡想著是不是那裡出錯了。
周圍又刮起了風,三觀扔了土塊,站起來轉過身看著身後不遠處的那滿臉毛的家夥。
“這東西是你帶到客棧去的麽?從哪座墳哪具屍骸上取的?”
那玩意似乎是沒有聽到三觀的話,隻徑直走了過來坐在三觀的旁邊示意他坐下。
三觀照它所說坐下,彼此都不再說話。三觀不知道這家夥要幹嘛,只能提防著在一旁打量起來。
“別盯著看了。”
三觀一愣,緊繃著的神經一下松懈了。眼前這滿臉毛的家夥不是什麽髒東西,不過是的戴了什麽面具的人。
“你為什麽要跟著我,難道是說你是知道這件事。”
“知道,因為這件事就是我一手設計的。
”那人摘下面具露出原本的面貌,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年輕人模樣。 “為什麽害人,用的還是這種邪惡的妖術!”三觀一臉嚴肅的質問年輕人。
“妖術?你再好好看看眼前這東西。”年輕人指著地上的頭顱。
三觀看著那頭顱,許久一臉震驚地歎了口氣!中術了,眼前這根本就不是什麽頭顱,不過是顆小冬瓜,已經被自己掰開塞上了幾張符。
“你現在知道了吧?”年輕人抱起冬瓜,抽出紙符看了起來。
“敢問師兄大名,師弟學藝不精希望師兄多多指教。”三觀站起身拱手作揖。
“弓長張,星辰的辰。”
“張辰師兄,師弟有禮了。”
“嗯,挺懂禮數的,怎麽稱呼?剛下山吧?一看就知道。”張辰站起來回了禮,笑著說到。
“今日下的山,名為三觀。”
“三觀師弟,剛下山要學的東西可久多了,不如我倆相伴一段路,我教教你。”
“有勞師兄了。”
“那裡,你我師兄弟都是降妖師,本就出自同一家門,不必如此拘禮。”張辰大大咧咧地拍拍三觀的肩膀,兩人又坐了下來。
“張師兄你為何要這樣做?”三觀指著地上的冬瓜一臉疑惑。
“你聽我細細道來。”
…
五天前,張辰到了雲連港,也住了同一家客棧,當時他並沒有覺得哪裡有什麽問題。
直到晚上,四更天的時候總能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起了身往外面看去,客棧住宿的人都出來了,跪倒在院子裡的那顆井中樹前一遍一遍磕頭。
那客棧掌櫃的和店小二就在那些人面前,手裡舉著一個罐子,似乎是在做什麽法。
張辰起身施了術讓人看不到自己,拿了些糯米紙符下了樓到院子裡,看著那磕頭的人肩膀上的枯手,正是那罐子裡伸出來的。
走了上去,將一把糯米用紙符包了起來一下塞進罐子裡,那些枯手一隻隻往罐子裡縮回來,掌櫃的蓋上罐子揮了揮手,人群各自又回到了房間。
剩下兩人抱著罐子轉身將其放在樹冠上,那樹高出井口一米多,還掛著綠油油的葉子。
放好罐子那兩人便離開了,張辰貼了兩張符在罐子上,將罐子抱了走。當晚將罐子藏在客棧外面,早上退了房出門帶上罐子找了家正經客棧。
要出門不放心,給房間裡貼了幾十張紙符,又撒了一地的糯米,下了術這才出門。
在集市買了顆小冬瓜,在其表面刻了幾道符,用布包了起來。這天晚上,也就發生了客棧掌櫃的所說的怪人住宿事件。
不過他說了謊,張辰只是畫了些妝,披了頭髮裝作淋了雨,開了家普通房間。到了半夜將小冬瓜放在樹冠上,待到他們作法的時候也跟著去了。
那掌櫃的一摸冬瓜被彈飛好幾米遠,一臉疑惑不解,又吩咐店小二上去拿,結果也還是一樣。
張辰大笑著拍了下手掌,那些住客低著頭回到了房間,留下三人大眼瞪小眼。
“妖孽,那罐子好不好拿,要不要我幫你,哈哈哈!”張辰嘲諷著,一邊掏出一把糯米和紙符往井中狂丟。
樹上茂盛的葉子很快掉光了,兩人猙獰著往張辰撲來,不想張辰早有準備。
一腳踢開店小二,閃過了掌櫃的,又是一把糯米紙符丟下井。那店小二一看不對勁拔腿就跑,掌櫃的勇得很直撲張辰。
張辰一手抓著他的衣領,一腳踩在他的腰上,拿出包著糯米的紙符小包塞進他嘴裡,強行塞進了他嘴裡。
剛想收了這妖,一隊官兵衝了進來,店小二一臉陰笑著,原來是鬥不過張辰便跑去報官了。
張辰一看大事不妙便將掌櫃的丟過去,自己翻了牆跑了。回到了房間,將臉上的妝容洗去,起身下樓與樓下的牌客去打牌。
那些官兵天不亮就來查人了,一個個盤問了一番沒問出什麽來便走了。
張辰又下了術,在那客棧周圍埋上了紙符,這下每一個人能注意到這家客棧了。當然看還是能看到的,只是不會走進來,也不會多看一眼。
然後今天三觀來了,給掌櫃的解了所中之術,又騙三觀破了張辰的局。
…
“張師兄,實在是抱歉,沒想到我居然被妖物耍的團團轉,讓張師兄幾日的努力泡了湯。”
“不礙事,不過是解術破局了罷了,那罐子還在我手上,也不算完全泡湯。”
“張師兄,為何我看到的那些術都是妖術,用的破解之法也是針對妖術的才對,不應該解得了才對。”
三觀認真地問道。實在是不明白,想要破解道術必須用專門的破解之術才是,那銅錢是專門對付妖的。
“問得好,這麽說吧,兩種術是不能同時存在的,你我二人的術衝突了,那老家夥只要那衝突的一瞬間便能解了術。所以說不是你解了術,是他自己解的。
而這冬瓜,是他引你去拿,拿了冬瓜出了井,那術便破解了一半,剩下的井下的糯米和紙符只需要普通人下去撿上來就行了。
為什麽你看到的是頭顱,那自然是那老東西下的術,直到你掰開了冬瓜又塞了幾張紙符,這才慢慢破了他的術。”
“唉。”
“三觀師弟不必歎氣,這也怪不上你,那家夥很精明,否則也不會畫了一個大圈,將你誘到這亂葬崗來。”
“誘我來這裡是為了什麽?”三觀不解地問道。
“不為了什麽,為了給你我下套罷了。我們回去便知道了。他現在知道那晚是我壞了他作法,奪走的罐頭,此刻就是為了讓你我相遇。
我倆一見面,事件的真正原因便浮出水面,接下來就是正面相碰了。”
“果然是老奸巨猾,那我們現在回去還是從長計議?”
“現在吧,回我那間客棧,你的東西已經被他們收起來了,你也回去不了了,我那有糯米紙符。”
“行。”三觀點點頭。
“回去吧。”
兩人並排走了另一條大路,來這邊走的是山路,是張辰引著三觀走的,就是想看看他的本事,還算是滿意吧。
中了術還能走到目的地,這點還是讓張辰感到意外的。
兩人一邊走一邊計劃著,朝著遠處山下的燈火通明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