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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競生存》第一十八章 差點成了饅頭師傅
  就這樣,嶽雲鵬開始告別了當服務員聽王菲唱歌的日子,住進了龐各莊的徐家大院中。白天邊幫師娘養狗打雜邊學相聲和京韻大鼓,晚上則拿著郭德罡每月給他的二百元錢,天天去小劇場搬桌子擦桌子掃地。回到龐各莊後,又接著背詞兒。

  背熟詞後,他要麽找徐文長當觀眾演戲,要麽找張文仁老先生請教一些怎麽讀怎麽說才會精彩的技巧,對比著台上演的師兄弟反覆找自己的差距。並對照著郭德罡他們的表演,挑師兄弟他們每個人的毛病,以便自己哪些可以提煉的,哪些是糟粕可以舍棄,慢慢摸索總結一些經驗。

  這樣日複一日,月複一月地過著平淡的日子。

  那個時候跟他一起進入德運社的同伴孔雲隆早已小有成就了,台下也有了幾個粉絲。孔雲隆說嶽雲盆:“他是太不招人喜歡了,不愛刮胡子,髒不拉幾的。人不聰明不說,機頭也不靈,在德運社後台,誰願意跟他多聊天呀。或許只有張文仁老先生和那遲鈍的徐文清,會跟他聊幾句。”

  用其他師兄弟後來的話說,嶽雲盆不是一般的不夠機靈,是相當的不夠機靈。說得難聽點,是沒有眼力見兒,更不會來事兒。後來嶽雲盆雖然主動來搭話了,怎麽說他也不見他很難過,依然笑嘻嘻地掃著地啥的,眾師兄弟還是不把他當師兄弟看待,依舊冷落著他。

  在場子裡,在後台,去商演,伺候郭德罡更輪不著他嶽雲盆了。像趙雲精和何小偉這些有心眼的人,手腳和眼法可比嶽雲盆快了不止多少了。一見郭德罡到場或者下前台,他們立馬準備好茶水或毛巾啥的,遞給師父郭德罡總是很及時。等到嶽雲盆過去,外面早圍著幾個人跟郭德罡嘻嘻哈哈地說笑著了。嶽雲盆只能遠遠地望著,看著他們聊天。

  當時德運社上下都不看好他嶽雲盆,總覺得他雖然很努力,但看起來祖師爺是不賞他這碗飯吃了。這不,郭德罡又一次剛想讓嶽雲盆上台說一段十五分鍾的《雜學唱》,結果創了紀錄,把《雜學唱》演成了砸學唱,在台上又隻待了幾分鍾。當時嶽雲盆頭腦還是好似一片空白,還因為極度緊張引發了胃痙攣,啥都說不出來。下面觀眾紛紛鼓掌喝著倒彩,嶽雲盆隻好又鞠了個躬就下來了。沒幾分鍾,又被人哄下台來了。

  當時學相聲的分兩類人,一種是笨的,一種是極笨的,嶽雲盆就是屬於後一種的。別人教幾次就會了,他要教十次二十次才會記得住。

  跟著師娘學的好處開始慢慢顯現出來了,跟著師娘學些本領,雖然笨了一點,但經不住師娘樂意有人學呀。另外嶽雲盆把那二百元錢都買那小吃的孝敬了師娘,師娘或多或少耐心教了他一些本領。加上跟著師娘學,見到師傅機會就多了,順便請教一二就容易多了。

  郭德罡見嶽雲盆雖笨,但學習算是比較勤奮。見他又再次被哄下台,便動了惻隱之心,讓他上台鍛煉鍛煉先了。

  嶽雲盆這才又有了上台表演的機會,他這次的工作是開場與李雲集拆唱太平歌詞。

  相聲開場一般都是沒人認真聽的階段,好多人都剛進入劇場還沒坐好,都在起勁找座位呢。用郭德罡的想法,是讓嶽雲盆多上台去練練膽子,免得到時候正式演出了,又是一上場了,怯場忘詞被哄下台。

  不過嶽雲盆的最主要工作,還是在台下掃地擦桌子搬凳子。

  掃地擦桌子搬凳子雖然辛苦,無論是上廁所還是回龐各莊睡覺前,嶽雲盆都在不斷背郭德罡給他的詞兒,

還跟張文順老先生面前請教,不停地學習跟相聲有關的知識。這個時期的嶽雲盆有點魔怔了,不折騰點能耐出來不罷休了。  郭德罡對那一時期的嶽雲盆的評價有一段話:“這些年嶽雲盆除了吃飯是特長,實在是沒有其他別的特長。但是這孩子很實誠,品德好,不怕苦,肯聽話,這比什麽都重要。”

  德雲社越來越火,郭德罡辦了十周年專場演出,創造了相聲界多項記錄。嶽雲盆這個時候還是跟著郭德罡在後台打雜,師兄弟們都在後台圍說師父嬉笑顏開,誰都不會拿正眼瞧他,誰都不會把嶽雲盆當一個人物對待。

  至少有三次,趙雲精向郭德罡提出要開除嶽雲盆。前兩次是在劇場後台提議,說嶽雲盆是個廢物,留在身邊不是多浪費精力教他嘛?郭德罡答道,“再看看吧。”

  最後一次是德運社內部骨乾開會上,大夥討論要不要開除嶽雲盆的事情。

  郭德罡自己也是從苦難中過來的,他見趙雲精他們這麽擠兌嶽雲盆,不禁也有點惻隱之心,最後郭德罡拍板:“你們不要多說了,就像我前面有說過的,我還是這麽一句話,嶽雲盆這孩子,就算他只能在後台掃上一輩子的地,擦上一輩子的桌子,我也不會讓他走”。

  非典爆發,嶽雲盆從京都回到河南家中。嶽雲盆父親跟他說:“這次回來後,你就別回京都了,乾脆跟我在家裡做饅頭得了吧。”

  琢磨了一晚,嶽雲盆答應父親在家做饅頭算了。

  眼見得兒子嶽雲盆點頭同意,做父親的很開心地準備去城裡買蒸籠和電表,要為兒子的饅頭生意準備一些必要的工具和麵粉啥的。

  就在這時嶽雲盆想了想還是衝出家門,在半路上追上父親,對他父親說:“爸,我還是想再回京都再努力一次看看,不混出個人樣來我不甘心。”

  他老爸看著嶽雲盆一臉認真的面容,知道自己孩子這次是下定決心了,“我尊重你的選擇,既然你決定了,那回去之後就好好乾,不要怕吃苦,也不要怕別人瞧不起你,總之是你自己要努力,才能有機會獲得立足之地。”

  正是這一次的下定決心,才徹底改寫了小嶽嶽今後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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