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漆黑,一燈如豆,瑩白蠟燭,燃燒著,釋放著。
兩根白嫩手指,搓撚著一張紙條,反覆三次,才將紙條伸向蠟燭,點燃它,任其釋放最後的光與熱,而後跌落成灰。
“既然北邊手尾都處理乾淨了,這邊行動也該開始了!”聲音幽幽響起:“準備下一步吧!”
“諾!”
有身影自黑暗中閃現,屈膝應諾,隨後退入黑暗!
二樓,蕭夫人房間門口。
“咚咚咚!”白小七幾次進退猶豫,最後還是敲響了蕭夫人的門。
“進來吧!”裡面傳出蕭夫人溫婉的聲音。
“弟妹,我進來了!”白小七難得老臉通紅,提前通報,才推門走了進去,然後才輕輕掩上門。
房間內,蕭夫人正坐在一張圓桌前,喂小丫頭吃飯,小丫頭叉著腿,坐在桌面上,有一搭沒一搭地吞著肉粥。
聽見敲門聲,小丫頭扭頭,瞪著烏溜溜的眼睛,好奇是誰會進來。
圓桌另一邊,小男孩則是狼吞虎咽第刨著肉粥,聽見白小七的聲音,也是驚叫一聲“七叔”,然後衝向門口。
“呦呵,小野,長這麽大了!”白小七也是驚喜地摸著小男孩的頭,回應著孩子的熱情。
小男孩,名蕭野,的確是蕭戰的獨子,也就十一二歲的年紀,這會兒正親昵地拉著白小七的手,一聲“七叔”,幾乎融化了白小七的心。
“蕭野,不要鬧!不要纏著你七叔,你七叔找娘親有事談,快過來照看小妹”
“哦!”稚氣未脫的蕭野,卻一點也不野,乖巧應聲,隨後抱著小妹去床上玩了。
“弟妹!叨擾了!”白小七老臉發紅,局促間,雙手都不止往哪兒放合適。
“七師兄請坐!”蕭夫人莞爾一笑,起身給白小七倒茶。
“好!”白小七雙手抓住茶杯,才算安放了局促的雙手。
“想必七師兄是詢問軍鎮淪陷之事吧?”蕭夫人淒然一笑,不待白小七接話,就徐徐道來:“我知道他們為什麽要截殺我們軍屬,他們只是自欺欺人罷了!他們能瞞得過世人,難道還能瞞得過老天爺?……”
“蕭戰……還活著嗎?”白小七其實更想問的是這個問題。
當年他和蕭戰是關系最要好的兄弟!
“不知道,或許已經戰死了吧!他送我們突圍那一刻……我就知道他選擇了什麽!”蕭夫人,抹抹眼角,淒然道:“我早就勸他,辭去那個位子,讓出來!他就是不聽!最後還是出事了!”
“什麽?難不成有人惦記蕭戰那個位子?”白曉虎目圓瞪,怒道:“他們爭權奪利,在朝堂上爭,還不夠?還要拿數十萬軍民的性命做賭注?”
“孫涉,你知道的,是孫皇后弟弟,是當今武帝的小舅子,也是嫡長子的親舅舅!”蕭夫人抹著眼角,淚水欲奪眶而出,泣道:“孫涉暗中找人試探過戰哥幾次,戰哥那人你最清楚,是不屑於這種小道的,最後……你都知道的,玉石俱損,軍鎮陷落了!”
“難不成軍鎮陷落還有孫涉的功勞?”白小七不敢置信道:“他會喪心病狂道這個地步?”
“不知道,武帝金令箭調兵,孫涉接令,卻把敢戰老卒全都調走了,隻留下一些老肉病殘,還有新兵,說是一半,其實是精銳盡出,沒有給軍鎮留下一點生機啊!”
“難不成草奴南下……”白小七驚愕的嘴巴張的能塞下一個雞蛋。
“這個卻是不知,
只是……孫涉不僅調走了全部精銳,而且調走了大半糧草,其實軍鎮堅守到第四天,就已經斷炊了,死守三天之後,援兵不至,軍鎮徹底淪陷!戰哥生死不知!……” 說道最後,蕭夫人已經是泣不成聲。
“這個該死的孫涉!”白小七雙目通紅,怒道:“改天一定活剮了他!”
“娘,不哭,不哭!”小丫頭坐在床上,呆呆地,不解地望著自己的母親,小大人蕭野則是跑過來安撫母親,用袖角給母親擦拭眼淚。
“沒事,蕭野,娘親沒事!”蕭夫人把孩子抱在懷裡,哭聲更大了!
“咳咳,弟妹,我有一事請你幫忙。”白小七看著眼前的帶雨梨花,強壓心頭異樣情愫,沉聲道:“在青溪外圍的第二次阻擊和發生在青溪鎮的第三次追擊,我們已經確定是長生殿策劃的!”
“長生殿?”蕭夫人止住眼淚,迷茫搖搖頭:“我沒聽說過,也沒有聽戰哥提及。”
“是這樣……”,白小七不忍心打擊已經幾近崩潰的蕭夫人,隻好委婉道:“你們能逃到青溪,能逃到食鋪,……其實……其實是有人設計好的!”
“呀?”小男孩或許不明白這些事情,可是蕭夫人卻是聽明白了, 正是因為聽明白了,才花容失色道:“如此……如此,如此我們是虎口余生了?”
蕭夫人也是極其聰慧的人,她明白對方“貓戲老鼠”意味著什麽。
“不錯,軍鎮那邊應該還發生了什麽,你再想想……”白小七循循善誘道:“什麽事值得對方不惜以千裡追殺來遮掩呢?”
“哦,我記得了,是一封信!”蕭夫人恍然大悟道:“我記得戰哥送我們突圍時,將一封信交給了吳碩吳將軍……”
“吳將軍會不會?”白小七試探道:“你一路上同行,難道沒有發現吳碩的異常嗎?”
“……”蕭夫人沉默了,良久後,才幽幽道:“戰哥所托非人啊!”
白小七道一聲“果然”,隨後將幾人的推演結果和應對計劃和盤托出,最後肅色道:“我希望……希望你能幫我,我們需要演一出戲,把內情通過武帝的耳目,傳給武帝,”
“好!如此內幕,我也希望能直達天聽!”蕭夫人神色堅定道:“我戰哥不能白死了!”
“放心,蕭戰不會白死的!遲早有一天,這些個血債,我們要一筆一筆討回來!”白小七紅著眼咬牙道。
蕭戰枉死的血債!
長生殿和武帝算計丐幫的的債。
還有白師一系的,那麽多……血債累累,傾盡五湖四海,怕也是難以洗盡的血痕。
沒有人知道白小七背著多少血債!對於這一切徹骨的痛,即使白曉或許都沒有白小七來的入骨。
人未盡,恨不消!
血未乾,意難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