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監忽悠著晏川往偏僻處走,是怕引起旁人注意。
晏川心中何嘗不是這般想法。
眼看已經進到樹林,周邊連棟建築都看不見了。
這老家夥居然還敢分心,簡直不將自己放在眼裡。
晏川自然不會與他客氣,無影禦風步施出,無聲無息地掠到老太監身後。
雷霆千鈞通臂拳,全力施為,直直衝著後心而去。
一擊得手,瞬間穿了個透心涼。
那老太監看著胸前的血洞,不禁滿眼詫異。
努力地張了張嘴,終究還是沒能說出什麽。
最後一口氣吐出,頭顱不甘地垂了下去。
按照常理來說,挨了這麽一下,怎麽都該死透了。
不過這方世界,顯然是不講常理的。
因為晏川腦中,該有的聲音沒有響起。
那自然不可能就此收手。
“不好意思,這世上還從來沒有哪隻妖怪,能在我面前裝死。”
晏川似是嘲諷,又似只是自顧自地呢喃一句。
心念一催,拳掌之間無數雷光傾瀉而出。
老太監聽見聲音,心頭暗道一聲不好。
剛想運功反擊,卻已經為時晚矣。
雷霆之力何其迅疾,何其霸道。
更何況是直接從體內發難。
不過頃刻之間,便已經傳遍全身。
以摧枯拉朽之勢,將五髒六腑、經脈丹田,通通轟了個稀巴爛。
體內只剩一堆稀碎的焦炭,莫說是修成神通,就是大羅神仙來了,也運不起法力反擊。
【檢測到周圍有未消散妖獸天賦,是否回收當前天賦?】
熟悉的機械聲音響起,宣盼著對手徹底死亡。
周圍景色,亦是隨之而變。
白晝褪去,現出黑夜該有的樣子。
晏川腦中緊繃的弦,這才松緩了些,趕忙收功,稍作歇息。
“是。”
【天賦回收成功,獲得罕見天賦:幻夢之術。】
【幻夢之術:幻夢鼬一族擅長操弄幻境,虛實之間變幻自由。】
腦海之中,淡綠色卡牌緩緩浮現而出。
上邊鐫刻著一頭通身灰白、面容模糊的鼬形妖獸,周身有霧氣聚散繚繞。
竟又是條蠱惑人心的黃皮子。
還好這個品種不會放臭氣。
晏川低頭看過去,那黃皮子已經顯出原形,除了身體有些癱軟,與卡牌上一般無二。
坐在林中稍歇片刻,從地上撿起根樹枝,上下翻找一遍。
卻也沒找出什麽法器秘籍。
只有一截光潔如玉的詭異指骨。
指骨上陰氣森森、碧磷點點,一看便知是邪祟之物。
晏川碰也不敢碰一下,就地挖了個坑,將其掩埋在地下。
之後回了趟禦膳房,取些乾淨油紙過來。
將那外焦裡糊的幻夢鼬屍體,裡三層外三層,包裹得嚴嚴實實。
在林裡尋了個偏僻處,又墊了幾層樹葉,好生收藏起來。
這可是修成神通的大妖。
是值得三宮大打出手,有市無價的血肉寶藥。
雖說現在還不太方便出手,但保不齊哪天就能派上用場。
值得慶幸的是,這妖孽雖修成神通,身形卻沒有多大變化,與普通鼬類相差無幾。
要是像那老蜥蜴一樣,屍體堆成一座小山,還真不知該怎麽處理。
來回檢查一遍,確認沒有留下什麽痕跡,晏川這才起身回到通鋪。
這回,終於可以踏踏實實睡上一覺。
……
第二天清晨,依舊起個大早。
在王大福的指揮下,分割了一頭通臂獸。
然後去尋膳房管事,以二錢銀子一壇的價格,勻了兩壇百花釀。
整整小半個月俸祿,就換了兩小壇子酒,晏川不禁有些肉疼。
不過仔細想想,昨日若不是受了老楊頭的點撥。
以自己這點道行,必定是要著了那黃皮子的道。
以假亂真的幻夢之法,可當真不是蓋的。
若非有心提防,這時候只怕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了。
與救命之恩比起來,兩壇子百花釀,倒也只能算是無足輕重。
當然,更重要的,是晏川心中有些猜測。
這次的黃皮子,目標非常明確,直接就奔著自己來了。
這是不是意味著,對方有什麽秘法,可以鎖定自己的方位?
這可不是什麽好消息。
看老楊頭昨日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或許已經看出些什麽來。
以防夜長夢多,還是再去問問才好。
拎著酒壇走進朝陽宮膳房,老楊頭已經在裡邊坐著。
晏川剛想開口打個招呼,對方卻是“噌”的一下,率先站起身來。
一雙黑洞洞的眼眶,死死盯著自己這邊。
看那面上表情,震驚中帶著些惶恐。
仿似是活見鬼了一般。
“楊叔?楊叔!”
晏川湊到近前,輕聲呼喊兩句。
見對方緩過些神來,才將酒壇舉到跟前, 繼續出聲說道:
“看,給您老帶什麽好東西來了。”
“……”
老楊頭面上表情一片岑寂。
若不是顧忌同僚一場,只怕當場就要抄起茶杯,砸了過去。
晏川這才恍然想起,老楊頭是個盲人來著。
這也是沒辦法,對方種種神異表現,總是讓人忽視他眼瞎這個事實。
不過這時候,也顧不得尷尬。
趕忙將酒壇直接遞到對方手中,笑著岔開話題,道:
“禦膳房自釀的百花釀,前年埋下的,酒香濃鬱、花香清爽,外邊絕對買不著這味道。”
老楊頭聞言,撥開酒塞嗅了一嗅,面上這才舒緩了些。
摸索著將酒壇放在桌案,坐回到躺椅上,這才施施然出聲道:
“你這個小夥子,倒還真是有些名堂。”
老楊頭語氣中,是發自內心的讚歎。
“那依楊叔你看,晚輩身上,是不是有些髒東西?”
晏川蹲在一旁,視線與老楊頭齊平,恭敬出聲詢問道。
他也知道,對方心裡有顧忌,不好明著提醒自己。
老楊頭聞言,倒是並不意外,直接答道:
“嗯,是有點兒髒,而且今天一來,比昨天還要髒出許多。”
晏川聽著這話,心裡頓時有了數。
“那還請楊叔體恤,指點個能洗澡的去處,晚輩必定感激不盡。”
老楊頭沉吟片刻,終究還是深歎口氣,點了點頭,沉聲說道:
“罷了,看在這兩壇百花釀的份上,去取些紙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