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蕾莎安靜的站在台階下,黑色的劉海整齊的秀發,身上是一件樸素的白裙,腳上穿著一雙常見的女士平跟皮鞋。
她的眼神清澈,卻有一種洞察人心的力量,所以在轉過身看見特蕾莎的那一刹那,西格蒙便坦然的面對現實。
面對這個女孩,他無法做任何偽裝。
只是這場見面實在是太突然了,在上岸之前,他已經做好了相應的心理建設,結果卻從哈裡斯那裡得到了她們消失的信息,可就在他放下一切心理防備的時候,特蕾莎卻突然出現。
來到這個世界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作為自己名義上的妹妹,這竟然是兩人第一次正式見面。
沒有寒暄客套也沒有詢問你為什麽沒死,為什麽偽裝身份之類的無聊話題,特蕾莎只是安靜的看著西格蒙,半晌過後,她才認真的回答道:
“你不是西格蒙,但很奇怪,現在的你就反而給我一種特殊的熟悉感。”
哢哢。
皮鞋踩在台階上發出輕響,特蕾莎一步一步的走到西格蒙面前,直到距離他的身體只有一拳遠的距離才停下腳步。
然後她抬起頭,認真的打量了西格蒙幾眼。
“很奇怪,你應該忘記我的,但無所謂了,用不了多久,你就會忘記我們現在之間的談話。”
“你在找我?”她側著頭。
“是的。”兩人之間的距離讓西格蒙很不舒服,他忍不住向後退了幾步,“我有東西要給你。”說完他走到廣場邊停放的馬車前,鑽進車廂,取出了那個盛放上位者頭顱的黑匣子。
眾目睽睽之下,特蕾莎隨手打開了盒子,西格蒙注意到她臉上的表情發生了變化,眉頭緊緊的皺在一起,眼中的疑惑越來越大,慢慢的竟然流露出一絲痛苦的神情。
啪。
盒子被重新封好,“奇怪的東西。”她雙手向中間聚攏,眨眼間,黑盒子便憑空消失。
“雖然現在看不出來,但我能夠感覺得到,這東西對我很有用,謝謝你。”特蕾莎誠懇的說道。
“按照禮儀課上的指導,我收下了你的禮物,便需要送點什麽作為回禮,你想要什麽,西格蒙?”特蕾莎認真的問道。
“金錢?超凡物品?”
“嗯,或者你想殺死某個人?”說到這個問題,她臉上不由得浮現出一個笑容,“這個比較簡單,除了阿貝圖斯有幾個不太容易對付的家夥之外,這個國家隨便的什麽人,我都可以幫你解決。”
她的語氣隨意,表情輕松,明明是在談論殺人這樣的血腥事情,可偏偏在她身上,西格蒙卻感受不到任何殘忍和冷漠。
那種感覺就像是一個孩子對待自己不喜歡的玩具,不是因為人命在她眼裡不值錢,而是生命的概念和意義,她似乎完全感覺不到。
除了阿貝圖斯的幾個人……西格蒙暗自心驚,他都能說出這幾個人的身份,德雷塞爾公爵,阿普萊亞德先生,以及在阿貝圖斯那位教宗。
他們每一個都是成名已久的七階。
但在特蕾莎的形容裡,這三位資深的七階,也只能被貼上麻煩的標簽。
“我不需要任何東西,也不需要你替我殺人。”西格蒙回答道:“你到底是誰?”
“那你又是誰?”
特蕾莎的問題讓西格蒙無法回答,他笑了笑本想換個話題卻聽特蕾莎繼續說道:“我不知道自己是誰,自然也不是勞倫斯的孩子。”
“謝謝你的禮物,我收下了,好好想一想,如果下次見面你還能記得我,我還會滿足你的要求。”轉過身,特蕾莎便打算離開這裡。
“等等,勞倫斯在哪?”西格蒙忍不住問道。
“他一個人出去旅行,去了西大陸,也許下個月就會回來,也許永遠都不會。”
“那你呢,你要去哪?”對於這個所謂的妹妹,西格蒙有太多太多的好奇。
“如果你能記住我,你就能找到我。”特蕾莎頭也不回的回答道。
“那我希望你不要再抹除我的記憶了。”西格蒙半開著玩笑。
“我什麽也沒有做。”特蕾莎停下腳步,微微側身露出了半張精致的面孔。
“這並不是我的本意,只是會自動被別人遺忘,時間有長有短,你和勞倫斯已經是這麽多年和我相處最久的人的了。”
平淡的語氣裡西格蒙卻感受到了徹骨的孤獨,他抬起手笑著說道:“希望下次見面我還能記得你。”
“再見了,西格蒙。”
特蕾莎走入人群,很快便消失不見了。
沒有時間緬懷這複雜的心情,西格蒙在第一時間跳上馬車,將腦海裡和特蕾莎有關的記憶梳理事無巨細的記在紙上。
他甚至在車廂裡主動激活亞彌達拉之臂,讓猩紅的霧氣將自己纏繞。
他本以為是特蕾莎通過某種特殊的能力抹除了自己對她的一部分記憶,可是現在看來,特蕾莎自己也飽受著記憶的折磨。
每一個認識她的人都會自動把她遺忘,時間有長有短,在接觸自己和勞倫斯之前,特蕾莎又遇見過什麽人呢?
特蕾莎的實力極強,可西格蒙卻查不到半點和她有關的消息,現在這一切都有了解釋的理由。
“路易斯和特蕾莎是什麽關系,是以前就認識嗎?還是說只是單純的為未來做著某種準備?”
短暫的交流解開了西格蒙心中的一些疑惑,但同時更多的疑惑卻由此產生。
離開廣場,他回到了戰神號,揚帆起航,西格蒙沿著埃蘭王國的西部海岸線一路向北, 旅途中他也見到了海軍在西部防線的種種作為。
矛盾已經開始顯現,越來越多的人都在表示著自己的不滿,收集到可靠的消息,他便在西南某個城市的港口停靠,然後換乘蒸汽火車,回到了闊別一個多月的阿貝圖斯。
早在半個多月以前紐可門便正式升任為五大常駐委員,連帶著薩弗裡和西格蒙的身份都抬高了半級。
西格蒙先跑到紐可門的住處報了個平安,隨後就馬不停蹄的趕到了公爵府。
知道他要回來,德雷塞爾公爵已經等候多時。
一個多月未見公爵和夏洛特都沒有什麽變化,只是剛一進屋,還沒等西格蒙坐好,夏洛特便迫不及待的開始詢問。
“你要做海盜王?”夏洛特的語氣裡充滿了濃濃的質疑。
“不是要。”西格蒙笑著強調的。
“我現在已經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