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達!”
吉爾多顯然認識對方,從他的聲音裡聽不出任何情緒,但以西格蒙對吉爾多的了解,兩人之間恐怕不會那麽愉快。
這個被吉爾多稱作盧達的男人身材高大而又強壯,一點沒有神職人員身上的氣質,相比較而言,更像是一個獵魔者。
“發生了什麽事?”
盧達走到門口,這家夥隻比吉爾多稍矮一些,卻顯得更加強壯,從額頭到右眼的部分覆蓋著手掌般大小的銀色面罩。
這讓他整個人在強硬的同時,又多出了幾分冷冽的氣質。
“我們遇見了超凡事件。”
吉爾多很快就將事情經過簡單的複述了幾遍,“能讓我見一見蒙塔娜嗎,她也經歷過白海鷗莊園的事件,我認為這次超凡侵染和上次的白海鷗莊園……”
“東西放下吧,你們可以走了。”盧達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吉爾多的話。
“你說什麽?”
“你難道沒聽我在說話嗎?”
吉爾多上前半步,“這不是隨機的超凡事件,你們必須給予足夠的重視,我想蒙塔娜已經提交了自己的任務報告,在白海鷗莊園事件之中,極有可能有高階超凡者……”
“我說過了,放下東西,你可以走了。”盧達再次冷漠地打斷了吉爾多的話。
“這是利亞姆城,城裡的超凡事件由神諭教會負責,你們這些獵魔者管好自己的事就可以了。”
“具體職責的劃分還需要我再提醒你嗎?”
說完盧達便不再理會吉爾多,轉身向大殿深處走去。
“站住!”
“盧達,這件事很重要,兩起類似的事件,那個隱藏起來的家夥一定還有更重要的目的,讓我去見蒙塔娜,或者米勒先生。”
吉爾多快走幾步,可看了看周圍的環境,還是將抬起的手臂放了下來。
“白海歐莊園事件已經有了具體的處理結果。”盧達轉過身。
“我知道你們想誤導蒙塔娜,但根據我們後續的調查,那只是一次隨機事件,根本不存在所謂的高階超凡者。”
“米勒先生說過,如果那裡隱藏的是一位高階超凡者,哪怕是他製造的一件玩具,你們也不可能活著回來。”
“所以……”盧達冷笑一聲,眼中閃過一絲看穿偽裝的得意。
“這兩件東西我們會去檢查,其他的就不在你們考慮的范圍之內了。”
說到這兒,他視線轉移看向了站在不遠處的西格蒙。
“一個完成啟蒙的預備超凡者,又恰好遇見這種詭異的事情,我有充分的理由懷疑,你的精神狀態是否穩定。”
“也許……是你的失控引起了虛空中的凝視,然後才導致了這次超凡事件,留在這裡吧,晨曦將至,女神會告訴我們答案!”
“收起你的小心思!”
吉爾多很清楚留在這裡意味著什麽。
“他是我的同伴。”
他上前半步擋住了盧達的視線,與此同時他雙手交錯,手臂上的肌肉瞬間繃緊,纏繞的繃帶也根根斷裂。
“一個獵人?”
“他還沒有締結契約,按照規矩,神諭教會有權對他進行調查和監管……”
盧達不為所動,但表情明顯謹慎了許多。
“看來上次讓你在床上躺的時間還不夠。”
吉爾多打斷了盧達的話。
“我帶他來就一定會帶他走,另外,他是隊長看中的人。”
盧達沉默了片刻,
“我會盯著他的。”他站在大殿中,暴露出來的唯一一顆眼球裡隱藏著壓抑的惡念,隨即離開了。 “走吧,我們回去!”
吉爾多的表情有些不太自然,西格蒙注意到他手臂上的傷並沒有徹底痊愈,“先去處理傷勢,另外……”
他看了一眼黎明前的晨曦教會。
“邊走邊說。”
吉爾多歎了口氣,“我們獵魔者與神諭教會既有合作又有競爭,大體上來說,城市內的超凡事件由神諭教會負責,外面的是我們。”
“就像白海鷗莊園?”西格蒙問道。
吉爾多點點頭,“不過上一次,我雖然受傷最重,但是蒙塔娜救了我,然後才有後來的一切。”
“當然還有你,而後來,又是她幫我解決了精神上的隱患,所以按照貢獻度,這件事就被移交到神諭教會手中。”
西格蒙點點頭,若有所思。
很明顯,獵魔者和神諭教會是兩股超凡勢力,他們背後應該代表不同的利益集團,所以才會產生這麽大的分歧。
“難道我們就這樣放任不管嗎?”西格蒙皺眉,腦海中閃過莊園裡發生的種種。
麗貝卡的動機,自己的提議,這一切雖然看起來像是巧合,但西格蒙卻絕不會掉以輕心。
“我會向隊長反應的。”
“我的看法和蒙塔娜一樣,這裡面應該有高階超凡者的參與,但剛剛盧達說得也有道理,如果那裡真是一位高階超凡者的藏身處,我們誰都活不了!”
“也許只是其中之一?”西格蒙給出了自己的猜測。
“這件事就交給我吧,我會處理的。”
“你今天的表現還真是讓人意外,另外,你最近幾天最好不要出去,想辦法穩定精神融合靈力。”
“盧達沒有說謊,在城市裡,神諭教會的確有權利對像你這樣的預備超凡者進行監管。”
“另外你一定要小心, 那家夥是個瘋狗,有了我剛才的話,他多數不會再去找你麻煩。”
“如果他真去找你,別猶豫,轉身快跑,千萬不要和他戰鬥,你不是他的對手。”
吉爾多最後叮囑道。
“那個盧達也和蒙塔娜一樣?”西格蒙有些好奇的問道。
“不,他是個二階獵魔者,晉升不到三個月。”
“獵魔者?”
吉爾多點點頭,“神諭教會有屬於自己的獵魔者,不過那群家夥喜歡自稱為教堂騎士,除此之外,他們也控制著一些低階的、非正式契約的超凡者。”
“但我們也不差。”
“神諭教會強大的不是他們的戰鬥力,以後你會明白的。”吉爾多似乎不願多談。
馬車向前行駛,這時候。遠處的鍾樓傳來陣陣轟鳴,黎明前的黑暗濃鬱的似乎完全化不開。
與此同時,一個瘦弱的身影飛快攀爬,從狹小的通風口進入一個布滿機械與齒輪的昏暗空間。
“你說什麽,你見到了山莊裡出現的人?”
佝僂的身軀在昏黃的燈光下搖晃,他的影子被拉得又高又長,鋪滿了整片空間。
布滿機油和泥垢的大手中,是一個破爛不堪的八音盒。
“沒關系的,小家夥,不用去在意他們,舞台已經搭建好了,輪到你們登台表演的時候了。”
人影發出夜梟般的笑聲,可這裡的一切聲響都被沉重的鍾聲所掩蓋。
就像這一刻,鍾聲喚醒了城市裡的人,可維持這座鍾塔的人,卻即將給這座城市帶來難忘的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