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暴雨,清晨放晴,一正起床開始為九叔準備早飯。
一日之計在於晨,一正從肥寶開始自力更生就接過做飯的活計。
九叔也起的很早,開始練拳,囑咐說:“阿正,多準備一個人的飯。”
“師父,秋生也來吃阿,他不是一直都在他姑媽那吃早飯嗎?”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一正有點摸不著頭腦,雖然疑惑的很,但是還是準備了。
……
飯桌上,一正滿臉黑線的看著臉上還帶著傷的少年坐在桌前狼吞虎咽。
九叔老神在在地坐在那裡享用著早餐。
一正:“師父他……”
“先吃飯。”
“不是師父,他是……”
“我說了,先吃飯,有什麽吃完飯再說。”
一正看九叔態度堅決,只能帶著滿肚子的疑惑,吃完了這一餐。
一餐早飯吃的索然無味,一正打量著眼前這個少年。
首先,第一印象就是矮,第二印象就是醜……
不看其他,看身形,很瘦弱,從骨骼來看年齡應該不大,和秋生差不多。
但是這一臉的褶子,不要說十五,三十都有人信。
唯一出彩一點的就是那一雙豆豆眼,不過給人的感覺很奇怪。
第一眼看到這雙眼感覺很清澈,乾淨,但老有一種說不上的感覺,似渾濁又不渾濁。
九叔這時發話:“想問什麽就問吧。”
“師父你讓他進來的?”
“嗯。”
“為什麽啊?”
“昨晚上下雨,我想起你說他還在外面,就起來看了看。”
“然後呢?”
“他在門外淋著雨,我就把他帶進來了。”
一正不太明白九叔的操作,雖然這邏輯沒有問題,但一正總覺的那裡不對。只能不停地在青年和九叔之間來回打量。
九叔看著一正說:“我看他挺安靜的,也不吵也不鬧,就讓他在義莊裡過了一夜。”
苦思無果。
一正最後只能接受了九叔又收養了一個人的結果。
等等,我為什麽要說又?
整整一天,一正總覺得有點不得勁,總覺得好像有什麽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九叔收養的少年既不吵也不鬧,只是跟在一正後面,憨憨地笑著。
一正被跟的發毛,心裡甚至產生不詳的預感。
他還發現少年的狀態很不正常,對於很多事都沒有反應,好像失了魂一樣,但是卻能完成基本的生理需求,只是不太會思考的樣子。
他把情況告訴九叔,九叔告訴了一正:“他不是傻,也不是失了魂,他屬於心竅未開。”
“心竅未開?
“他的心上天生有障礙,阻斷了心去感悟事物的真相。”
?
看著一正還在疑惑九叔補充道:“此心非彼心,我說的心是心神之心。”
一正恍然大悟。
難怪少年的狀態這麽不對勁。
心竅,有兩種含義,一是指心的苗竅,二是指心神之竅。
一是指心的苗竅,即心在竅為舌;
二是指心神之竅。心藏神,古人認為心竅通利則神志清爽,心竅為邪閉阻則神昏癲狂。
古人認為心臟有竅、能思考,所以道家認為心有竅才能運思,故亦指思維能力和思想,而少年這種情況叫做心竅未開。
“所以師父你想要救他,幫他打開心竅。”
“嗯……”
“那師父,
我們趕快動手吧,我從來沒有看見你老人家替人開竅的,這會可長見識了。” “時機未到……”
“時機未到,那什麽時候才到?”
“一個月以後。”
“啊!那不是他還要在這裡一個月?”一正有點蒙。茫然地問:“不是~,師父你圖什麽啊?”
“收留他在這住一個月,還要天天跟著我?”
九叔漫在乎地說道:“跟著你會死嗎?再說了,義莊是我的,我愛收留誰是我的自由。怎麽?你想教師父做事啊?”
“不敢”……
一正好像知道自己不詳的預感是哪來的了。
不過他真的知道了嗎?
…………
接下來的一個月一正感覺自己有點發瘋了,少年誰都不跟,就跟在他身後,走到哪跟到哪……
問什麽都只知道憨笑,很少回答,一正逛街他跟在後面,一正送書他也在後面,一正洗澡他在後面,吃飯在後面,就連上廁所他也在身後出現,神出鬼沒,無跡可尋。
一正幾乎忍無可忍,但顧及到他心竅未開,不懂事,再怎麽跟也就一個月了,於是又強忍下來。
終於到了一個月以後……
一正臉上都開始有黑眼圈了,疲累之際,恨不得放掛鞭炮慶祝。
麻溜兒的準備好九叔的開壇的一切用具。坐等開壇,擺脫這個困擾了他一個月的夢魘。
少年被九叔按在壇前的一個蒲團上。
九叔開始念起靜心神咒:
“太上台星,應變無停。驅邪縛魅,保命護身。智慧明淨,心神安寧。三魂永久,魄無喪傾。急急如律令。”
隨後手撚法決點在少年頭上,原先有些坐不住的少年瞬間安靜,盤膝而坐。
九叔回到壇前,拿起符筆,口中一邊念咒一邊畫符:“神筆揮灑,眾神護佑,籍以安寧,降魔壓邪,急急如律令。”
一張符咒順勢而成,九叔手上一晃,法力引燃符咒。
“太極蓮花獅吼印,大日如來定三魂。”隨著九叔的咒語,符咒配合法印被打進少年的身體。
“阿正,去拿個瓦盆來。”
“瓦盆?”
“叫你去就去,別那麽多問題。”
一正帶著疑惑拿來了一個黑色瓦盆,九叔接過瓦盆繼續念咒施法。
“天上神兵,八卦之精,攝到神將,安坐吾身,聞咒速至,百事通靈,無不不報,不得達令!急急如律令束!”
隨後九叔雙手撚決,拿起瓦盆,照著青年的腦袋糊了上去。
盆碎,人倒……
一正被九叔的一通操作嚇了一跳,看著地上一地碎片和在地上呈大字型的少年,久久無語……
九叔活動了一下,感歎道,“好久沒有開壇做法,有些生疏了。”
“師父,這,這……”可憐一正被嚇得話都說不利落。
九叔一臉不滿道:“愣著幹嘛?還不趕緊把人扶起來,把東西收拾乾淨。”
“師父,這竅開完了?”
“當然了,要不然你以為我剛才費那麽大勁幹嘛?”
一正把人扶起,開始打掃,一邊打掃一邊回想九叔的操作。
開壇,做法,念咒,畫符,念咒,最後那個瓦盆往腦袋瓜上一扣。
這哪是開竅,這他麽的是開瓢。
似乎是感受到了一正在心裡的吐槽,九叔解釋說:“我先用淨心咒,把他心竅的雜念清除,再用蓮花印定住魂魄,最後用安魂咒安撫魂魄,關鍵是最後那一下,最後一下是借助法壇的力量擊碎心竅中的障礙,瓦盆一碎,障礙便除。”
“那他以後就和常人一樣了?”
“嗯,不過還要經過一段時間的適應。”
“太好了,終於不用被跟著了。”一正興奮地說
“師父,那他什麽時候能醒啊。”
“最快明天這個時候。”
第二天,少年睜開眼睛,一正看了一眼,依舊是那雙清澈的豆豆眼,但眼中已經沒了那種渾濁感。
接下來幾天,少年和九叔說的一樣開始適應,會的越來越多,逐漸與常人無異。
看著眼前這個稍顯木訥的正常人,一正興奮道:“師父,他已經全好了。”
“嗯。”
“那我們怎麽安置他?把他送到哪去?”
“他那都不去。”
一正愣了,心中出現越發強烈的不詳感覺,全身第六感瘋狂示警。
“那都不去?”
“嗯,我看他面相,觀他手紋,雖無道體,但他和秋生一樣有修道資質。命格尚可,可以修道。”
“所以……”
“我打算收他當徒弟,就是說他以後和秋生一樣是你師弟。”
“不好吧,我看還是送他回家比較好。”
九叔撇了一正一眼,開口說:“有什麽不好的?我查過了他居無定所,舉目無親,人為開心竅的又都很單純,為什麽不能收?”
這下一正沒話說了,九叔做決定了,不是他可以更改的,邏輯上沒話說,思想上沒話說,但是他的第六感好像有話說,都快炸了有沒有。
不過一正還是抱著最後一線希望問:“師父,他叫什麽名字啊?”
“他自己說沒名字,我打算給他取一個。”
一正聲音顫抖的問:“取個什麽名字啊?”
九叔思考片刻:“文才怎麽樣?”
一正第六感瞬間過載,炸的腦子嗡嗡作響。
“文才?!”
“對啊,師父取名字是不是很有品味啊。”
一正久久不能回過神來。
自己為了還人情,幫秋生進了九叔的門,沒想到千防萬防,九叔自己把文才領進門了。
要知道這兩個憨貨,加在一起可不是一加一等於二這麽簡單啊!
想起這兩個憨貨在電影中各種坑爹操作,一正後悔了,自己為什麽要去賣那塊玉,為什麽要去田然居,去就去了,為什麽還管了一樁閑事,現在兩大坑貨已經入門,不日即將會師。
看著九叔翻著黃歷找吉時的身影,再看著眼見這個木訥少年,(現在應該叫文才了),再聽著門口傳來秋生的呼喊。
兩行清淚從眼中流出,一正生無可戀的喊了一句:
“造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