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獬眾人重新在樓上入座。
王一正在原來的座位剛坐下,師兄弟們就開始詢問。
“阿正,手沒事吧?”
“沒什麽大礙,小傷。”
菜重新上齊,眾人似乎沒被剛才的事影響了心情,繼續有說有笑,還互相打趣著對方烏黑的臉和爆炸頭。
“阿正來這邊。”
王一正轉頭看向聲音的方向,眾位師叔伯正在向他招手,他連忙起身來到師叔伯們身邊。
“師伯,什麽事情?”
二師伯突然把椅子往旁邊一挪,又在九叔旁邊加了一張椅子。
“阿正過來坐這邊。”
王一正微微一愣,“師伯這不好吧,這桌是長輩桌,那是長輩才可以坐的位子。”
二師伯亳不在意的擺擺手。
“現在都什麽年代了,早就不興那一套啦!叫你過來坐你就坐嗎。”
王一正有點兒不太適應。
“師伯,這不合規矩……”
二師伯計春華面色稍待不愉。
“什麽規矩嗎?不用管那些,過來坐。”
阿威一聽面色一喜,立馬起身,幾乎沒帶腦子,馬上來了一句。
“原來可以不用講規矩!那我也……”
但他很快反應過來,眾位弟子看他都一臉看白癡的表情,就連文才都不例外。
他馬上悻悻地坐下。
“那我也餓了,我就先吃了,我就先吃了……”
說罷,立馬夾了幾筷子菜塞到自己嘴裡,不好意思對著邊兒人上笑笑。
王一正也不好拒絕了,只能小心翼翼地在九叔旁邊的坐下。
只是九叔一臉心事重重的樣子,似乎有點兒不高興。
四目道長見狀勸道:“師兄啊。今天是你生日,你和阿正又都進入到了驚蟄境。雖然大師兄過來鬧得有點不愉快,但也別苦著張臉嗎?”
九叔面色依然不好看,沉聲道:“剛才石少堅和阿正交手的時候,你們還記得他用的是什麽嗎?”
“閃電奔雷拳……”
“那是只有茅山掌教才能習練的功法……”
九叔面色越來越難看。
“大師兄竟然教給了石少堅…他怎麽想的你們不知道嗎?”
眾人面色也有點兒微妙。
嗯……
大師兄這是想要讓石少堅當茅山掌門…接他的班………
按理來說,石少堅的修為不淺。
二十歲就達到了法力累積後期,按道理來講,他是年輕一輩最有可能突破驚蟄境的。
只是這人品……
諸位師叔伯看了一眼旁邊彬彬有禮的王一正不由心道。
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
不只是人品,就連這修為也……
沒對比就沒傷害呀。
眾位師叔伯越看王一正越滿意。
要是阿正能……
王一正被諸位師叔伯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漸漸地有些坐立不安。
酒樓老板突然跑上來,畢恭畢敬地對著九叔道:“九叔,您叫的戲班子到了。”
“哦,對!”
九叔站起來對著眾人道:“待會散席之後,大家一起去聽戲……”
聽戲?
在場所有人都有些興奮,這年頭娛樂消遣可不多,大部分人都在溫飽線上苦苦掙扎,聽戲那基本上都是有錢人的專利…
酒足飯飽,眾人立馬就動身去搭起的戲棚走去。
王一正和九叔吊在後面,慢悠悠的溜達著。
“你手真的沒事了?”
王一正伸手一甩,一道雷電被逼出體外,在不遠處炸開一個小坑。
“沒什麽大礙。”
他們身後不遠處,風莎燕帶著馮寶寶,擠兌著凝霜,對著凝霜的車燈指指點點,凝霜氣鼓鼓地要找王一正評論,被二人一起抱在懷裡動彈不得。
任婷婷在一邊有點不知所措……
九叔看著有些不太起勁的王一正,詢問道:“怎麽看上去不太高興。”
“我…輸給了大師伯一招…大師伯好像還沒用全力…”
“就因為這個?”
九叔啞然失笑。
“你大師伯今年六十歲了,四十五歲突破驚蟄,至今已經十五年了,而你今年還不到二十歲,初入驚蟄就能與他戰的不相上下,就算大師兄他未盡全力,你輸他一招半式也不算什麽丟人的事。”
“嗯。”
王一正心情略微好點,和九叔開始聊起天來。
在二人前方,麻衣派的初一和十五並肩而行。
“師兄,你不是要把握機會嗎?快去啊!”
初一滿腦門子汗,咽了口唾沫道:“現在他老人家好像和自己的弟子正在講話,我不方便去打擾,等聽完戲再說吧……”
十五一臉促狹的表情。
“師兄你是不是慫了?”
初一聞言立馬挺直腰杆,昂首挺胸鼓著大肚腩。
“笑話!我會慫嗎?”
“那你快去啊!創造機會!出人頭地!”
“好!”
但剛轉身看見九叔,初一整個就又縮了回去。
“還是等聽完戲再說……”
“切!膽小鬼……”
來到戲棚,九叔帶著王一正沒有到前台觀眾席坐下,而是來到了後台。
一個夥計看見二人,連忙阻止道:“這裡是戲班後台,閑人……”
“去去去!一邊去。”
夥計話還未說完,班主立馬將他哄到一邊,恭敬的對著九叔行禮。
“九叔,千萬別見怪,新招的夥計,不認識您,您是來看娣哥對吧。”
“嗯,我來看看阿娣,我和他有一陣子沒見了。”
班主和九叔閑聊完,伸手一托。
“您裡面請。”
師父不去前面聽戲,來戲班後台幹嘛?
王一正心裡雖然疑惑,但還是沒問什麽,老老實實跟在九叔身後。
後台的梳妝鏡前,一個花旦正在化妝,他已塗好了粉面,抹好了紅唇,畫上了娥眉,描好了鳳眼、正在細心的整理著雲鬢。
“阿娣。”
聽見聲音,花旦整理雲鬢的動作突然停下,轉頭回應,是個有些纖細的男聲。
“嬌哥!”
噗……
王一正差點沒忍住,師父和眼前這人之間這稱呼實在太……
不過他硬生生忍住了……
罪過罪過……
徒弟怎麽能嘲笑師父呢…
不應該不應該……
不過王一正也開始好奇,眼前這人到底和師父到底什麽關系。
九叔聽見花旦對他的稱呼,滿腦門子黑線,有些尷尬的說道:“二娣,這麽多年了,你對我這稱呼就不能改改?”
花旦繼續打理這雲鬢,或許是覺得眉眼差點意思,拿起眉筆又開始慢慢的描了幾下。
邊描邊說:“多少年前,我們之間就這個稱呼,怎麽,鳳嬌哥你現在發了家,也講究了,就和我這下九流的親戚耍不來了?”
九叔連忙擺手道:“那哪能啊,我年輕的時候不也在戲班裡跑過過場嗎?”
偷偷看了一眼變得一臉一本正經的王一正,九叔悄聲道:“我這徒弟還在呢,給我留點面子。”
“你啊,這麽多年了,還這麽好面子。”
花旦看了一眼王一正,點頭道:“這就是你徒弟?嗯,這身板夠結實,這個頭挺高的,還有武藝在身吧。”
站起身來圍著繞了一圈。
“這孩子倒是個頂好的武生坯子,長得不差,這塊頭演個關公,霸王絕對合適,要是嗓子好,將來說不定還能成個角呢……”
九叔此時才和王一正介紹起面前這人。
“阿正,他是我表弟,梁二娣,戲班的花旦。”
“梁叔好。”
“對了,阿娣,這些年你還好吧。”
“還行,天下劇種繁多,可哪朝哪代都沒像現在這唱京劇的這麽紅過,我算是趕上了,戲班到哪都有活,還算可以……”
梁二娣,花旦……
王一正仔細搜索了一下記憶。
是電影《敗家仔》中的人物!
可他竟然還是九叔的親戚……
看來這個世界涉及到的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廣的多……
沒聊幾句,梁二娣就開始往外往外趕人了。
“行了嬌哥,出去準備聽戲吧。你包了戲班,你不急,班主不急,外面等著的人還急呢。”
九叔點頭,帶著王一正向外面走去。
“阿正,走吧。我們出去聽戲。”
…………
郊外,石堅在一處地方盤膝而坐,伸手一推,一道熾烈的火勁被逼出體外。
火勁飛出,引燃了不遠處的一叢灌木。
“爹,你沒事吧。”
呼…
石堅緩緩收功,和王一正比起來,他沒有真氣護體,他收到的傷害要比王一正要嚴重一點。
“沒事了,只是一時大意,著了那小子的道!沒想到這小子竟然道武雙修!還身具失傳已久的武道心法,竟然還讓他凝練出了真氣!”
手上的傷勢正在法力的滋養下緩緩恢復,但是石堅心裡的陰影卻久久不散。
石堅從地上起身,帶著石少堅離開了任家鎮。
“爹。我們去哪?”
“回去,我要閉關!”
不遠處,一道黑衣身影浮現。
“唉……這家夥怎麽不傷的再重點…要是他傷的再重些,他那一身修為就是我的了……到時候,我就能去找王郎了…真鬧挺……”
…………
“蘇三呐……”
“好!!!”
戲棚裡,梁二娣唱著一曲《玉堂春》(蘇三起解),不得不說,當這段悅耳動聽的戲文唱出的刹那,王一正都感覺頭皮有些發麻。
他們有的懂戲,有的不懂戲,但不管懂的還是不懂的,這刻都被梁二娣的唱腔傾倒了。
他的這個唱段,氣息吐納收放自如、聲音淒涼婉轉,唱盡了繁華落盡的無奈感。
更令王一正欽佩的是……
梁二娣,他本身是有哮喘病的!
沒錯,眼前這個唱著旦角兒的人,是個哮喘病人!
可他竟能將京劇唱到如此境界!
實在是不容易!!!
怎能不令人驚歎,不令人歎服!
曲終人亦散……
再好的戲也有唱完的那一刻,留給眾人的只有那意猶未盡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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