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佳凝在跟墨璃換了身份,陪邵墨卿去國子監報道的第一天,就聽了一耳朵的國公府四傑、泰華扇、君子香、君子茶、黃金萬兩等字眼。
她忍俊不禁的笑了笑,邵墨卿有些奇怪她在笑什麽。
傅佳凝對著他眨眨眼:“等下學後,表哥自會知曉。”
傅佳凝這般打啞謎,倒是讓邵墨卿更加好奇她要做什麽了。
許久不見的小人兒,如今在他眼前依舊活潑俏皮。
現如今,她是一副少年公子哥的扮相,凸顯出來的,便是紈絝富家公子的風流。
邵墨卿也縱著她,任她打著啞謎,注意力倒是被另一件事吸引了。
那便是……這是男子學堂,與女子所學不同,她真的能跟上嗎?
這個疑問,在接連三堂大課上完後,便煙消雲散了。
邵墨卿眼神晶亮滿是讚賞地看著傅佳凝:“沒想到你的學識竟如此之好!”
傅佳凝還為答話,就聽一道耳熟的聲音插入兩人之中:“喲喲喲?雖說是寄人籬下住在了林府,也不必如此吹噓捧著人家吧?”
邵墨卿收了笑意,看向了來人:“乾卿何事?”
簡簡單單四個字,引得旁邊準備看熱鬧的眾學子都忍不住發笑:“哈哈哈,哎呀呀,簿仕仁啊簿仕仁,你不是自詡厚之兄第一知己嗎?怎地不過上前打個招呼,竟會如此招人嫌棄?莫不是騙人的吧?”
簿仕仁臉色漲紅,他剛才的語氣故意帶著調侃,這般哪怕刁鑽了些,也只會讓人抹不開面子,又當他是打趣,不會翻臉。
他這般軟釘子一放,還能與這窮小子攀談,自會將對方臉面盡踩腳下。
他算計得本該分毫不差,可卻不想,邵墨卿會這般不給他面子,直接懟了他一句。
一句“乾卿何事”,就讓他接下來的一大串話,都沒辦法說出口了。
簿仕仁惱羞成怒:“厚之兄這般說話可就傷人得很了,上次……”
他想說上次他能得魁首之名,還是他引薦的,怎可如此忘恩負義?
可他話還沒說出口,就被那個叫林瑞澤的給攔了:“哦?上次?你是說你跟人打賭百兩銀子,定能把我表哥騙去德勝樓,被眾人嘲諷恥笑一事?怎麽?上次的百兩紋銀花光了?還是良心發現,來分銀子給我表哥了?”
這話毒得簿仕仁雙眼瞪大,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他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的樣子,一看就是被說中了心中盤算,一時無言以對好不丟臉的樣子。
周遭又是“嘩”的響起了一片議論聲。
“還以為他們真的很要好呢,原是如此,這就太惡心人了吧?”
“可不是,拿人家打賭,還這般不知廉恥的一次次隻坑一人,真當人家邵二郎還是沒靠山的窮酸呢?”
“就是!莫說國公府那位如何,就是這林府,也是不可小瞧哇!”
……
眾人七嘴八舌著,簿仕仁一時有些慌亂,他不知事情怎會如此?
那個林家公子哥兒,還真的就護上這窮小子了?不是說他另有目的嗎?
簿仕仁站在那裡一時尷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他的確又與人打了賭,若是不成,他可是要給人紋銀百兩呐!
他也不過小富之家,百兩在他眼中也不是小數目。
上次他雖贏得了那百兩紋銀,然邵墨卿拿走了可不止百兩之數。還被恰巧出現在那裡的林家小公子給認了回去,搖身一變,也穿起了綾羅綢緞。
這讓他的心,一下子就不平衡了!
那窮小子怎會還有如此運道?難道一個人背到了極致,當真可以觸底反彈不成?
簿仕仁可不信那一套!
邵墨卿原本就是這京中第一才子,家道中落好不容易泯於眾人,成了被人津津樂道,裝腔作勢惋惜兩句自抬身價的工具。
看著他比自己還不如,如狗一樣苟延殘喘著在泥地裡艱難求生……說實在的,簿仕仁心中是歡喜的,愉悅的,甚至還有一種說不出的快意。
他真的沒有要拉他一把,將他扯出泥潭的打算。
可就是因他一個打賭,邵墨卿大放異彩,還一下子走了狗屎運,又重新回到了國子監。
能入國子監的監生,要麽有家世,仗著身份入學;要麽有真才實學,是那等準能中舉的好苗子。
曾經的邵家不容小覷,邵大儒坐鎮國子監,邵墨卿還是以自身的才學考進的國子監,一時風光無二。
現如今他卻是靠著他無意中的拉拔,再次回到了這裡,簿仕仁有種日了狗的感覺。
若是打賭一事沒有暴露,靠著這份恩情,他還能賺個盆滿缽滿……可現如今除了尷尬,剩下的便滿是同窗的譏諷和嘲笑,讓他無地自容。
簿仕仁正覺難堪,進退維谷的時候,一道聲音如同天籟般響起:“何故如此吵鬧,不論如何,厚之兄的運道的確是因簿兄有所改變,這是不爭的事實,君子怎可做那等忘恩負義之事?莫得讓人恥笑了去。”
傅佳凝眯眼看向了說話之人的方向,趙平承也微微眯眼跟她四目相對,眼底的算計不減反增。
傅佳凝忽然就笑開了,還附和道:“是極,趙兄果然如出水白蓮,品潔高尚,非我等俗人可比呀!”
趙平承微微一笑,一點也不謙虛地收了這份讚賞。
然他的笑容才剛牽起,就聽那林小公子的話語再起:“也難怪趙兄可以忍受府中庶子庶女全爬到你頭上作威作福,趙將軍要迎娶個歌姬做平妻,為你後母,也不見趙兄半分在意了。”
說著, 傅佳凝還作了一揖:“趙兄果然心胸寬廣,此等心性非我等能及也。”
這話好說不好聽,跟直接罵他縮頭王八也不遑多讓了。
旁邊已經有窸窸窣窣地忍笑和議論的怯怯之聲響起,趙平承一張臉都綠了,卻又顧忌著身份,沒有當場發飆,隻板了一張臉:“林兄何出此言?可有憑證?為何此等大事我竟不知?林兄又是從何得知的?”
這話裡可是挖了坑的,傅佳凝一個回答有誤,便可被安上個窺視朝廷命官的罪責。
邵墨卿一直沉默不言,樂得看凝凝護他的模樣,心中的甜意不言而喻。
要不是顧忌著場合,死命壓著嘴角,他怕是此時,連君子淺笑當笑不露齒都做不到了!
可此時姓趙的要給他的人挖坑,他就忍不住沉了臉,才想開口,那小人兒卻是快了他一步,以一個讓他都錯愕的理由,直直懟了回去!
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