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像沙,流逝了許久,我曾幾次想要試探的向他詢問那艘船上到底發生了什麽樣的事,但我始終問不出口。
在這樣的情況下,我想起一些事,是有關於我父親的。
我記起我的父親並不愛我,他總是冷著臉,從不對我笑。他總是在忙著他的事,或是創作或是其他工作什麽的,他從不帶我出席宴會或工作場合,有的時候我覺得他把我視為一種恥辱。
我記得有一次,我一如既往躲在櫥櫃裡偷偷看著他,看他在搖曳昏暗的燭火下奮筆疾書,我只是太想念父親了,直到他發現後,幾乎是暴跳如雷的將所有稿件撕了個粉碎,大罵我惡心,就好像我是一個窺探他人的小偷。
那時我還太小,但我至今都不明白這是為什麽,即便是現在,我也隻覺得這一定是我的錯,我不應該打擾到他的工作,不應該給他添麻煩,我不應該悄悄窺探他的作品。
我的父親文森特.浮士德,他對所有人都是那麽和藹可親,他對表親的孩子笑的是那麽溫柔,可我只能遠遠的躲在遠處看著他那高大的背影,聽著仆人們讚歎父親的話語,講述著他的偉績,我多麽敬畏他啊!
漸漸地我長大,我學著他的樣子奮筆疾書,但我卻不及他的一分才華,當我自認為已經寫出足以讓父親驕傲的故事,他卻在看後怒不可及的將那些拙劣又肮髒的手稿扔入壁爐。
我胡鬧著大哭了一場,說我恨他,仆人們安慰了我好久,但我還是哭個沒完,在那之後我透過大大的窗,看到父親提著黑色的行李箱上了馬車,離開了家。
沒過多久母親也病了,她病得很嚴重,我想去看望她,但仆人們說會傳染給我。直到最後,父親回來接走了她,隻留下了一位名為曼德.費力克斯的管家,打理文森特莊園。
我想那一定都是我的錯,多年以來我對此深深的自責著,是我的無理取鬧趕走了父親,霸佔了他的莊園,我是一個使文森特家族蒙羞的人。
至今我仍無法自拔的悲傷,隻想修複我與父親之間斷裂的橋梁,我不斷的努力著,但我知道這不夠,身為一名文森特家族的成員,這一切都還不夠。
一切都是我的錯,如果我不去恬不知恥的打擾父親,我不那麽自滿拿出那樣不堪的作品玷汙文森特家族的榮耀,我沒有毫無貴族形象的胡鬧的哭泣,撒潑打滾,我沒有把他逼走,母親也不會生病,他們也不會離開文森特莊園。
如果我沒有犯錯的話,他也許有一天,也會溫柔的撫摸著我的頭,對我笑一次吧。
我沒有勇氣詢問,因為我一次又一次對自己說,請原諒自己,這不是你的錯,但並不能慰藉我的心,這樣的借口只能短暫的緩解我的愧疚。
在我望著橙黃色的火光,獨自度過的每一個夜晚,自責會和黑暗一起,重新撲過來,將我的心攪成碎片。
因為我明白,在我的心底,我是不會放過自己的,我很清楚,這一切都是我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