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正離開了“新華”書肆,恰好在門口外撞見徐平安。
徐平安這小子一臉警惕且有的忐忑看著他。
錢正裂了咧嘴,這傻小子估計還不知道那上門抓人封店的消息是誰泄露的。
那路邊透露消息的小痞子正是他錢大捕頭安排的。
事先利用職權通風報信,相信那位陳掌櫃會明白自己心思。
“徐平安啊,練好武功了嗎,我手下正缺人呢。”
錢正與徐平安已故的捕快父親算是相識。
徐平安看了一眼錢正的捕頭淄衣,眼神中滿是羨慕。
“我習武天賦太差,如今在武館裡誰也打不過,我娘說我練不好武功絕不讓我去當捕快。”
錢正點了點頭,他也能理解徐平安娘親想法,練不好武功就去當捕快,豈不是要步了亡夫後塵。
徐平安歎了聲氣,轉身準備回去幹活。
這時候,錢正一把拉住他:“你不知道你家掌櫃是誰?”
徐平安愣住:“陳掌櫃?他是誰?”
錢正心中暗道,這陳大高手的武功藏的可真好。
看這小子愣頭愣腦的模樣肯定是不知情了。
他把徐平安拉到身邊,輕聲道:“我告訴你個秘密。”
“你們家掌櫃是個武林高手,尤其擅長劍法,在這宣寧府中隻輸給趙家幾名高手”
“你去那武館習武,豈不是舍近求遠?”
說完,用力拍了拍徐平安腦袋,告誡他不要泄密,然後大搖大擺走上街。
隻留下徐平安傻傻愣在原地。
陳先生是江湖高手?
……
一天時間很快過去,陳景又是早早關了店門。
這回徐平安又是欲言又止的模樣,憋了好久,愣是憋不出一個字來。
“這傻小子支支吾吾的,又要教育起我來了。”
陳景隻當他又要說起花船賭場,龍潭虎穴,瞪了他一眼,趕緊讓他回去吃飯練武。
等老鄭和徐平安都回了家,陳景稍作收拾,挽了個清爽發鬢,換了身乾淨衣服。
來到宣寧府這大城,這還是第一次要去那風月場所。
很快,陳景就來到城西河岸。
停靠在河岸的幾艘船隻正是那夜陳景見到的,這裡可是號稱花樓,宣寧府銷金窟。
銷魂窟。
站在樓船前,陳景略有些發愣。
“這位公子愣著做什麽,趕緊上船,上船啊。”
“上船,上~~船!~”
在他出神的時候,已經有幾名花枝招展的姑娘迎了上來。
手足無措的陳景硬是被拉上了樓船。
陳景被姑娘圍著,眼睛不知道該看哪裡,手也不知道該放哪裡。
看到一名管事的,大聲喊了一句,說了自己是來赴王公子之約。
那管事趕緊幫他脫身,領著他拐過幾道彎,期間聽到的聲音,當真是令人面紅耳赤。
兩人走到一處最幽靜的雅間,管事道:“公子,裡邊請。”
陳景視線一掃,正中間有兩名女子在舞蹈。
坐在主位的富貴公子哥估計就是王知府兒子,邊上一名滿臉壞笑的家夥大概也是一位官宦子弟。
至於兩排,還坐了四五人,其中一人陳景倒是眼熟,是宣寧府中一家書肆老板。
前些時日,還與他搶過生意。
見陳景走進雅間,眾人紛紛停下,那名書肆老板指著陳景說:“王公子,此人就是新華書肆掌櫃,
陳景。” “陳景!還不見過知府公子!”
“不必不必。”王公子看向陳景,笑道,“陳掌櫃請入座。”
陳景道了聲好,不卑不亢,穩穩入座。
“陳掌櫃,聽張掌櫃說,這幾個月新出的諸如《瓊明仙女錄》,都是你寫的?”
陳景答非所問:“王公子,賈掌櫃可是上衙門告我的狀?”
白天時候,錢正就與他說了事情原委,這賈掌櫃賈強正是眼紅誹謗之人。
“哈哈,誤會誤會。”名叫王律文的公子飲了一口酒,笑聲中開始解釋起來。
陳景捧起酒杯,含笑看著對方,至於他說了什麽,卻是沒聽進去。
賈掌櫃是哪家公子的親戚啊,他王公子如何喜愛這類書籍,諸如此類,陳景可不願聽。
兩杯酒下肚,王律文明顯喝高興了,催促著陳景多學基本類似瓊明仙女的話本,眼神中竟然還有些欽佩之意。
“來人!婷兒姑娘呢!”王律文大喊一聲。
身旁的公子哥也是跟著拍桌子。
樓船管事急忙趕來,卻是說最近樓船鬧丟人。
活生生,嬌滴滴的姑娘就這麽不見了。
王律文重重放下酒杯:“趙府失竊,你這小小花樓也跟著失竊?你配嗎?”
“趕緊給我叫珊兒、婷兒過來!”
“王公子啊,婷兒昨晚就丟了,珊兒倒是還在,可她身子不適,也伺候不了您老。”
“別廢話!身子不適?你當本公子是個剛來花船的雛?”王律文一拍桌子,站起身來。
陳景摸了摸下吧,這指桑罵槐,罵他是吧?
其余幾名公子哥見狀也跟著喊叫起啦,那賈掌櫃更是大獻殷勤,叫得比誰都響。
陳景無奈聳了聳肩膀,不耐煩屋內嘈雜,於是慢慢走出了雅間。
裡邊幾人喝了幾杯酒,加上見不到姑娘心中氣憤,自然沒有人注意到陳景離開。
走到過道上,陳景歎了一聲:“真沒意思啊。”
不知怎的,突然覺得這地方也沒啥意思。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事後聖人吧。
剛感慨一句,卻被一女子撞了個滿懷。
他下意識伸手扶住對方,隻覺得一陣細膩柔滑。
把這女子扶住之後,低頭一看,正是那晚所見的樓船女子。
只是此刻臉色沒有了那般嬌豔, 反倒是有些蒼白,尤其是一雙鳳眼略為凹陷,顯得很是疲倦。
那女子大概是認不出陳景陳景了,輕巧施了一禮後,就要轉身離開。
“姑娘,等一等!”陳景皺著眉頭攔在她身前。
那女子歉聲道:“這位公子,珊兒今日身體不適,不宜接客,還請公子見諒。”
這就是王律文口中的珊兒,原先模樣確實美豔可人,只不過眼下確實差了許多。
陳景笑道:“珊兒姑娘不要誤會,在下只是在你身上感受到了一股熟悉氣息。”
珊兒毫不留情白了一眼,這爛大街的套路,真當她是不懂人事的小姑娘嗎?
這珊兒姑娘白眼一番,即使氣色不佳,也別有一番嬌俏滋味。
見陳景還要攔著她不放,珊兒冷聲道:“你要是再這樣,我可要叫了。”
陳景呵的一笑,下意識想要接一句,就算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的。
這麽一愣神功夫,那女子已經從他眼前離去。
陳景啞然,這回沒有直接攔住對方,而是默默跟在後頭,直到珊兒進了一處小樓。
別致的小樓在花船上只有頭牌姑娘可以居住,一直是宣寧府中男人的夢中鄉。
此刻,小樓外卻彌漫著一股陰森鬼氣。
而且那股熟悉氣息越來越濃烈。
“果然是你。”
那股氣息與那黃翠翠極為相近,其中還夾雜著些許鬼氣和衰敗氣息。
若所料不差,這樓船上丟失的女子估計就被那黃翠翠給捉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