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宣寧府很不安生。
尤其是知府衙門附近的民戶,擔驚受怕了一夜。
尖銳可怖的嘶吼聲,形同妖魔的慘烈打鬥,以及籠罩在衙門上空的妖異紅色,無一不在說明昨夜的不平常。
知府衙門附近的宅子更是遭了秧,牆上都留下了一個個猙獰的大窟窿,甚至於最近的幾間屋子都因此而塌陷。
足可見昨夜那一場戰鬥的慘烈。
而經過這一夜,知府衙門越發顯得陰森詭異,不過尋常百姓哪裡敢去觸這個霉頭,只能私底下議論紛紛。
一時間,宣寧府人心惶惶。
而在某一處偏僻小路旁,原本有一片不起眼的矮叢林,今天卻圍聚了不少人。
眾人對著小路旁的叢林,嘖嘖稱奇。
在今天之前,眼前的叢林分明只有半人高低,而且叢林稀疏,裡間也幾乎沒什麽花草。
可此時此刻,那矮叢林拔高了數倍,高過了眾人好幾個頭。
而且稀疏的叢林變得極為茂密,顏色也由淡綠色轉為深綠色,鬱鬱蔥蔥一片,都已經蔓延到附近的鄉間小路上。
更為古怪的是,新生的叢林中還夾雜著好些個眾人不認識的花草,姹紫嫣紅,煞是好看。
這一切全部發生在一夜,難道真是一夜春風來,催熟了草木?
眾人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這根本不可能啊。
這時候一個小女孩眼睛尖,指著叢林最中間,脆生生道:“娘,那裡好像有東西在動。”
圍觀眾人聞言,下意識往小女孩所指的方向看去。
果然,最中間那處叢林似乎有深色的東西在顫動,是人還是妖怪?
與此同時,周遭忽起了一陣微風,吹得拔高許多的草木搖搖欲墜,沙沙作響。
原本茂密的叢林被吹散了一些,透過稀疏的縫隙,能模糊地看到叢林間似乎有青衣身影。
“呼……”
一聲暢快的呼聲從叢林中傳來,只見那青衣緩緩站起了身,身子還是隱藏在草木後頭,看不清臉龐。
“退後!”
“大家夥小心!”
眾人趕緊往後退了幾步,誰也不知道叢林裡的是好是壞,一時間有些忐忑起來。
站起身來的青衣身影愣了好一會,好像是在那發呆,又好像在自言自語。
“這叢林怎麽長這麽高了?”
聽聲音應該是個青年人。
這青衣人用力拔開眼前的草木,向前邁出了一大步,總算是露出了廬山真面目。
一身爽朗青衣,星眸含笑,英氣勃發。
來人正是剛從入定中蘇醒過來的陳景。
他醒來後深了個懶腰,第一眼便瞧見了瘋長的草木,驚疑著撥開了草叢,又發現正前方有一堆人緊緊盯著自己。
給陳景嚇了一跳,他眨了眨眼睛,結合身後叢林的變化,很快明白了因果關系。
他略顯尷尬地笑了笑,朝著圍觀眾人拱了拱手,笑道:“大家,早上好啊。”
眾人:……
陳景扯了扯嘴巴,道了聲再見,然後身子一轉,往叢林後方走去。
眾人剛回過神來,卻發現早已經不見了陳景身影。
當真是個奇人。
……
陳景幾個閃轉騰挪,已然來到了大街上,聽到肚子“咕嚕咕嚕”叫,便先去街邊攤子要了一大碗餛飩。
這時候其實已經不早,店家都快收拾攤子回家了,還好他來得巧,趕上最後時間。
昨夜,陳景實在是無比疲倦,入定之後很快陷入一種難以言喻的狀態,與周圍一切融為了一體。
在入定中,他仿佛走進了一處新的世界。
在這個世界,仙劍無處不在,劍光縱橫萬裡。
只要他往前一步,就有劍鳴聲發出,伴隨著劍鳴聲還有無匹鋒利的劍意襲來。
如同海浪,一陣接過一陣,不斷壓向陳景,誓要將他壓倒在地。
此時的陳景也不知道為什麽,眼裡就只剩下前方看不見盡頭的道路,一步又一步艱難往前而去。
即使萬千劍意穿身,他也不曾退卻一步。
也不知道走了有多久的道路,直到有耀眼的光芒刺痛眼睛,他才緩慢睜開雙眼,重新恢復了意識。
發現自己身在茂密叢林的包圍中。
陳景輕輕咬下一口餛飩,收回了浮想聯翩的念頭。
他現在最大的感觸就是,體內的法力充盈了數倍不止,運使法力也不再像之前那般生澀。
在接引天地靈氣入體內後,能夠更清楚地感受到體內靈氣所在,並且將天地靈氣凝聚在一處,用以“滋養”肉身。
他右手拿著杓子再往嘴裡塞進一個餛飩,左手雙指並攏,化了一圈。
只見碗中的湯汁化成一條細線飛入他口中,與餛飩匯合在了一處。
“不錯,美味。”陳景嘿嘿笑了一聲, 這大概就是練氣第二層凝氣了吧。
他耳朵一動,聽見攤主與顧客議論起昨夜知府衙門之事。
“老板啊,你聽說了嗎,知府衙門出事了!”
“早就聽說了,昨天晚上詭異的很,衙門裡頭傳出的聲音太可怕了,我家就在附近一夜都沒睡著。”
“可不是嗎,你還算幸運的,還有幾戶人家房子都被人給砸爛了,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妖魔古怪。”
“哎呦,你可別胡說,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啊。”
那名顧客忽然放低了聲音,“我聽人說,衙門裡頭都是屍體,死相可慘了,也不知道是個怎麽回事。”
就在攤主想要接話的時候,陳景吃完餛飩站起了身,丟了幾個銅板過去,笑著打了聲招呼便遠遠離去。
“這人看著有點眼熟啊。”
“好像是長寧街書肆的掌櫃。”
“啊?是那諸蛇辟易的奇人陳掌櫃?”
……
陳景步伐極快,很快就趕到了知府衙門。
果然,昨夜公堂上所有衙役以及王知府父子全部身亡,精血也成了那重天秤發狂的養分。
此時公堂內屍臭味熏人,兩夥不同衣著的人正在裡邊搬運屍體。
瞧那裝束,一方應該是其余衙門的捕快,另一方的裝束他很是熟悉,正是武林豪閥趙家。
其中有一名灰袍男子,頭髮花白,主持著內外事務。
趙家之人對其畢恭畢敬,想來應該就是趙家家主趙容博了。
陳景看了一會,此間事情也與他沒什麽關系了,便悄然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