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沒有死亡之花,也沒有什麽速射,戴平安連死眼都沒開,只有簡簡單單的六槍。
六槍,五個人,夠了。
最先中槍的是希克森警長,兩顆子彈從他的後背打進去,巨大的慣性直接把他砸倒在死去的鎮長身旁。緊跟著倒下的就是他身邊的四名警探,有的還僥幸沒有當下死去,卻也沒有了反抗的能力。
再次推開破爛不堪的大門,走進酒吧,戴平安的腳步有些不穩,踩的門口碎玻璃嘩啦作響。
希克森警長也沒死。
兩顆子彈幸運的錯過了他身體的要害部位,讓他不僅沒死,而且還留著掙扎的氣力。
手裡的槍在倒下的時候摔出去了,但在他眼前掉著另外一把,正是鎮長先生那隻還沒來得及的使用牛仔左輪,就在他一抬手就能夠著的地方。
毫不猶豫,希克森警長抓了上去,手臂的動作牽扯到背後的傷口,但他還是忍著劇痛把左輪手槍抓在了手中。
剛剛把槍拿起來,戴平安的手掌就抓了上去。
慘白,冰冷,白的沒有血色,冷的沒有溫度,就是這樣一隻手,輕而易舉的從警長手裡把槍奪過去,然後調轉槍口,對準他的腦袋。
“你怎麽沒……”
“呯!”
距離太近,濺了戴平安一手血。
戴平安當然沒有走,就算他僥幸能擺脫身後四五十位警探的追緝,營地裡一百多號人怎麽辦?大篷車裡躺著不能動彈的瑪麗怎麽辦?圍魏救趙不行,還有調虎離山,老祖宗的東西沒有那麽輕易就玩完。
扔掉沒有子彈的手槍,戴平安撿起警長的槍對剩下的四人開始補槍。直到酒吧裡不再有別的活人,他才靠著鎮長先生坐下,把顫抖的手指伸到火堆上烤著。
感受著來自火焰的溫暖,戴平安一邊喝著酒,一邊活動著快沒知覺的手指,一瓶威士忌下肚,他才重新掏出手槍對準窗口。
光聽“噠噠”的腳步聲就知道很著急,急匆匆跑過來的三名警探連酒吧裡的情形都沒看清楚,戴平安的槍就響了。
“呯!呯!呯!”
“呯!呯!呯!”
三槍撂倒三人後,沒有致命,又不得不專門補了三槍,戴平安的手指冷的開始無法控制了。
解開黑色的警服,露出腹部包裹著的白布,之前槍傷的位置被流出來的黑血氈成了一塊,而在中央的位置,正有紅色的血跡不停的滲出來。扯下白布,傷口處立馬開始流血,戴平安沒有止血,而是把白布乾淨的地方咬在嘴裡,然後順著之前的刀口把手指伸了進去。
還是那股挖心掏肺的劇痛,雖然做好了心理準備,沒有滾到地上,但扯斷神經般的痛楚還是讓他冰涼的腦門上見了汗,而且這次痛楚持續的時間更長。眼看著就要疼的暈過去的時候,傷口裡插著的煙嘴終於被摳了出來。
半截黃銅煙嘴,上面還鍍著黃金,雕著花紋,這就是戴平安今晚大發神威,死眼連開,能從酒吧裡一路殺出來的秘密。
在逃進酒吧之前,遭遇伏擊的他情急之下連開幾次死眼,但隨之而來的頭疼和反應卻沒有以往那樣強烈。一開始,還以為是身體有所恢復,直到他注意到腹部傷口處汩汩流出來的黑血。
自從在拉齊小屋腹部受傷後,每開死眼,總有黑血口鼻滲出來,如果在開死眼之前,把這些黑血先放出來會怎麽樣。
這是一個瘋狂的念頭,但是戴平安還就這麽做了。
酒吧二樓,當他獨自抽煙的時候,就順手撕開了不再流血的傷口,把指頭插了進去。果然,等到黑色的血液順著指頭流的差不多的時候,他感覺到了一種久違的輕松。
他成功了。
這半截黃銅鑲金雕花的煙嘴,讓他從重重包圍之下虎口逃生。
當然,一切事情都有它應當付出的代價,每走一步,煙嘴粗糙的花紋都在傷口裡硌著生疼,更別提失血過多的症狀。
手冷,腿軟,渾身無力,一件跟著一件,接二連三的在他身上出現。這些問題,前期還能用死眼抗過去,可嚴重以後,一陣小風都能吹得他渾身哆嗦,最後更是連槍口都瞄不準。
是不是很傻,很瘋狂,可是想活下去哪有那麽容易,不對自己狠一點,怎麽能從一百多杆槍口下活著從黑水鎮走出去。
地上的燈油終於燒沒了,火焰漸漸縮小,最後熄滅,燎豬毛的焦臭味一下子填滿整間酒吧。
吐掉白布,彈飛煙嘴,戴平安先從吧台裡拿起一瓶白蘭地擰開蓋子,然後才拿槍指向了酒吧的側門。一下秒,一個警探從門邊偷偷的探出了腦袋。
“呯!”
這次不用補槍了。
之前上百名警探一下子圍過來,戴平安連換子彈的時間都沒有,可現如今哪怕隔著酒吧的牆壁,他都能聽到外面幾名警探因為緊張而怦怦跳個不停的心跳聲。
“呯!呯!呯……”
槍聲接連不斷的在黑水鎮的夜晚響起,但奇怪的是,由頭到尾槍聲好像隻由一把手槍所打響。沒有任何的反擊,也沒有機會掙扎,有些警探連對方在哪都不知道,就被一槍斃命。
一顆子彈帶走一條生命,哪怕今晚明月高懸,照亮了黑水鎮大大小小的街道,但戴平安總能行走在陰暗無光的小巷裡,將留在街上的警探一個個的送往地獄。
當他在黑水鎮警局門前停下,打死三名來不及躲進去的警探後,整個黑水鎮沉寂了下去。
隔著單薄的木門,戴平安能清楚的聽到裡邊充滿恐懼的喘息聲,他看了看懷表的時間,沒有推門進去,而是直接舉起了二十響。
“啪!啪啪!啪啪啪!”
一陣槍聲過後,木門上多了幾個窟窿,裡面也終於消停了。不一會兒,噠噠的馬蹄聲從遠方傳來,四匹馬從鎮子北面跑了過來。
前面是王大力和二慶,砍電線杆子的斧子還在馬鞍上別著,後面是段小藝,手裡牽著行長先生那匹馬的韁繩。
“黃爺,你果然沒死啊。”隔著老遠就能聽見二慶的喊聲。
“我死了,你的錢是不是就不要了?”
“那哪行,該多少是多少嘛。”
“行,那你的錢等我死了再給吧。”
調侃完二慶,戴平安讓他們去警局裡搜刮武器和子彈,尤其是長槍,他自己則是來到驚魂未定的行長先生身邊。
“兩個消息,
第一,希克森警長死了,我殺的。
第二,兩位鎮長先生也死了,希克森警長殺的,但他說是人我殺的, 所以我只能殺了他。
現在你聽明白了嗎?”
“明~明白。”
可憐的行長先生被段小藝帶著在馬上吹了一晚上的寒風,腦門子到現在還凍得涼颼颼的,根本沒弄明白戴平安的意思。
“警長死了,兩個鎮長也死了,其他人都死了,現在整個黑水鎮你說了算,開不開心?”
“開~我……”
“別激動,今晚黑水鎮已經死的人夠多了,我也懶得再動手了,你只要答應我一件事,我就讓你今晚活著回家。明白嗎?”
“明白。”
“一會兒我們就會離開,但離開之後,會有很多人,不對,是會有非常非常多的人來打聽我的下落,到時候,你知道該怎麽說嗎?”
“我什麽都不會說的!”
“不,我要你說,我要你告訴所有來找我的人,我會在黑水鎮南邊,盜賊們應該待著的地方等著他們。記住了嗎?”
“記住了,黑水鎮南邊,盜賊們應該待著的地方。”
“很好,記得提醒那些人,不要著急,但是千萬要快!”
說罷,戴平安撇下行長先生,翻身上了馬,一邊的王段三人也已經收拾妥當。就這樣,在行長先生劫後余生的目送下,四人四騎離開了黑水鎮,衝進了黑暗之中。
“黃爺,麻煩問一句,啥叫盜賊應該待著的地方?”
“盜賊該待著的地方當然就是盜賊的地方,這還用得著問。還有,我TM姓戴,不信黃!”
“知道了,黃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