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人笑鬧了一陣之後,馮紫英等人也自報了府邸姓名。蓉哥兒白了這幾個家夥一眼,估計萬花樓早收集了你們的家世信息。
就算是窯姐還會打聽清楚客人的家世家底,更何況是在神京繁華地屹立的萬花樓,不然怎麽尋找出最合適的那一頭豬?
蓉哥兒同薛馮等人過來,也不過是陪著喝酒罷,不想被歸類到待宰的肥豬裡。呵呵笑道:“咱可比不上他們,一個個都是公侯家的哥兒。我只是他們請來助興的陪客,家世門楣不值一提。”
羨梅微微一愣,沒想到賈蓉會這麽說。她心裡怎麽不知賈蓉的身份,就算不知,剛剛樓裡的鬧劇還是因為他的名號才平息的。
就算是個傻子,也知道身份不簡單。
她緊緊的盯住蓉哥兒的眼睛,淺吟低笑間,眼中射出一股魔幻般的光彩。賈蓉看了她一眼,便再難移開。
只聽羨梅傷懷著歎氣道:“原來奴家還不配知大爺的名,倒是奴家自作多情了。”
這女人會妖法吧!賈蓉不再與她對視,身子外斜了一步。
只見眼前的羨梅姑娘杏眼娥眉,桃臉玉腮,羞澀中泛著淡淡的幽怨。若不是在座的都是知情人,甚至會懷疑蓉哥兒曾是拋棄對方的負心漢。
薛蟠心裡懊惱,隻歎:我便知道,羨梅姑娘果然不是衝我名來的。他笑道:“蓉哥兒莫要戲弄姑娘了,方才的牌子上可寫了你的名字。這羨梅姑娘可是衝你來的。”
眾人一聽,再看羨梅表情,紛紛大笑。
馮紫英揶揄薛蟠一番,道:“原來如此啊!這就說得通了。”
薛蟠心裡雖有苦澀,面上卻也不顯惱,笑道:“男人愛貌,女人愛才。蓉哥兒有才有貌,他的名頭自然比我的好使。我也是好意,若是蓉哥兒能與羨梅成雙,這又是一番才子佳人的美談。”
羨梅也是個機靈人,直接換到了蓉哥兒身邊,羞澀一笑往他懷裡倒去,道:“也不知大爺瞧不瞧得上奴家。”
只需這一言,馮紫英等人便起哄了起來。
薛蟠也笑,唯獨寶玉心裡卻是不平,嘟著胖臉在一旁吃味。
蓉哥兒朝著掃了一眼,只見羨梅頸項潔白如玉,項下更是高聳溫柔,實在是惹人遐想。她嬌豔的紅唇一張一兮,似在是在對情人低語,豐滿的身體緊靠在他身前,一陣淡淡的女兒幽香傳入蓉哥兒的鼻孔裡。
只是不知何故,蓉哥兒卻覺得這位清倌人太過主動了些,完全不符合清倌人的利益。
這個時候,清倌人應該是不與任何客人有肢體接觸才是,否則傳了出去,其名聲將大大降低,其身價也會不斷下滑。公侯府的哥兒最看重這些,哪裡會去追捧一個與其他男人有過接觸的青樓女子?
應是越發誘惑,卻只能看,不能摸,將一眾哥兒的胃口吊足了。這樣才最符合清倌人與青樓的利益。
賈蓉可不覺得自己如何有魅力,能夠讓一個清倌人為止傾倒。或許是因為吃了冷香丸的緣故,蓉哥兒覺得自己此時竟然清醒理智的很。
什麽紅粉都是骷髏。
蓉哥兒苦笑著,輕輕將羨梅姑娘推開。
“我就知是薛大叔與馮世叔在作弄,等著我出醜罷?明知我家的那位管得嚴,還聯通羨梅姑娘開這等頑笑,莫不是想著以後去我家裡告狀?我可是表裡如一的人,心上只有自家的媳婦,以後這等頑笑莫要開了。”
羨梅面上輕笑著,心裡卻已生起驚濤駭浪,自己的誘惑對這賈蓉竟渾無用處!
她只能乖乖坐一旁,
與大家嬉笑高樂幾句,便匆匆告了離。 “可惜了!”薛蟠看著羨梅離去,埋怨道:“明明人家姑娘瞧上你了,怎麽就這般不懂情趣,只要說上幾句甜言蜜語。說不得,今晚就能成了好事。”
寶玉則是心裡稍覺僥幸,樂道:“大哥也莫怪蓉哥兒,蓉哥兒是個深情種子,心裡只有他媳婦一人。”
馮紫英也為蓉哥兒可惜,不過卻也沒多說什麽。
過了幾日,終於有內官到寧國府傳旨。
“奇怪,皇帝怎麽給你封了個二等侍衛?”王熙鳳聽了消息,趕到東府,好奇問道:“可有說是調任何處?”
蓉哥兒苦笑道:“估計是王家叔舅太爺與忠順王通議後的結果罷,讓我既留了四品武職,又調任至忠順王身邊差遣。”
王熙鳳聽了是調任忠順王身邊,這才稍稍松了一口氣,道:“雖然比不得禁宮的侍衛,若是在忠順王身邊倒也不算差,總好過在其他沒權沒勢的親王郡王身邊強些。”
雖是這麽說,蓉哥兒卻還是歎氣。看來明年注定是要跟著忠順王去治水開河了,若是在神京附近還好,還能偶爾回府來。
若是去了淮揚地界,那裡離神京可就遠了。怎麽舍得可卿、鳳姐兒兩個妙人?
王熙鳳又問:“朝服可領了?”
蓉哥兒道:“剛剛傳旨的公公交代了, 明天去部裡憑領了朝服,再進宮謝恩。”
秦可卿也道:“大爺等出宮回來,也得去忠順王府與舅太爺家走一趟。”
賈蓉點頭,是該去這兩府一趟。雖然不是自己最想要的官職,可是他們人情的總該得記心上的。再說上次忠順王也提過,四王八公的人想再進九門當差,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能有個二等侍衛,眼下最好的,總好過一直留在工部監守工程的強。
鳳姐兒笑道:“王家叔叔不再京裡,怕是過年也回不來。明兒也就不必去他府上了,你寫封信差人送去,等過年時你們夫婦同我一並到王家走親。”
“如此也好。”鳳姐兒這嬸嬸對自己的好是沒話講,蓉哥兒笑道:“還是嬸嬸考慮周到,這事又勞嬸嬸費心了。”
桌下,鳳姐兒悄悄踢了蓉哥兒一腳。
蓉哥兒沒反應過來,只見著鳳姐兒輕輕白了他一眼。又聽鳳姐兒酸溜溜道:“我為你費心的事兒何時少了?嘴上講著謝我這嬸子,卻不見有半點實惠。”
秦可卿也道:“莫說嬸嬸惱,我這個做媳婦的在內宅忙前忙後,這些日子也沒見上大爺幾面。若不是昨兒那萬花樓一個叫羨梅的姑娘差人送來名刺,也還不知道大爺這些天都跑哪裡去了。”
冤枉。蓉哥兒心裡大喊:天大的冤枉。
我這些天都在跟薛蟠討論在各省買地建窯的事情,哪裡去了萬花樓。
她們沒注意到的是,房裡的雀兒聽到這萬花樓羨梅幾字,臉色驟然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