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動。”郡王妃娘娘緊蹙著眉頭急喚了一聲。
“沒動。”蓉哥兒小心回道,心裡的疑惑卻還是沒消。
不管北靜郡王水溶是個怎樣的人,可傳宗接代郡王必行的職責。哪怕他真走的是歪路,既然娶了正室,豈有不挨之禮。
北靜郡王水溶是哪裡有毛病?
想想漢時董聖卿,哀帝可為他劍使斷袖。然,哀帝、聖卿二人……
嗯?好像哀帝與董聖卿都是沒留下後代。
蓉大爺挑了挑眉毛。該不會……
這些人真的是連樣子都不裝了嗎?然而, 再想起來即便裝了幾回樣子,又能怎麽樣。在這樣一個時代,沒有人會為那些被冷落的女人說話,甚至還可能將罪孽推到女人的身上。
恰如後世那些被這樣的人被蒙騙的女人,她們又有多少是敢開口的。
真真是道分陰陽。
蛇有蛇道,鼠有鼠道,蓉大爺這般陰貨該走什麽道?
“冷。”郡王妃面紅耳赤,嬌羞地細細喚一聲。
怎麽可能冷,明顯是羞的。
娘娘雖然被人伺候習慣了,可這樣場合下有丫鬟瞧著,怎麽可能不臊。蓉大爺嘿嘿笑兩聲,瞥了眼旁邊伺候的筠兒。這小丫頭竟然一邊紅著臉,一邊用求知的眼神在蓉大爺與娘娘身上亂掃。
好一個好色的小丫鬟。
蓉大爺暗暗非議,扯著衾子覆在背上。這樣美好的畫面,才不能讓這好色丫頭一直欣賞。
不過,蓉大爺心裡也有可惜。
這麽美妙的風景自己也就瞧不著了,只能用雙手去探索,就和盲人摸象一樣。也虧得他經驗豐富老道得很,隻管輕輕的一捋,哪裡是何樣子全都一清二楚。
人之體態各異,各自喜歡的也不一樣。
甚至同一人在不同階段時,喜好也有區別。諸如蓉大爺, 早幾年更好可卿般身材纖細, 又好鳳姐兒般凹凸玲瓏有致。
如今的蓉大爺雖也喜歡可卿、鳳姐兒這般, 但見了寶釵心情更澎湃。
但今夜裡的巽兒, 既有鳳姐兒之玲瓏有致,又似寶釵。更絕者, 甄巽更有平兒之勻稱。
如何不喜。
氣氛溫馨旖旎,帶著一股濕濕悶悶的芳香。昏黃的燈光微微閃爍,蓉大爺的心兒隨著這道火焰撲通撲通快速跳動。
郡王妃甄巽眉目如畫,羞臊上臉,模樣恰如綿羊軟弱無力。嬌嘴薄唇如嗔似哼,細細的聲音傳出。
“不要看了。”
聽了這聲,蓉大爺才收回緊低著的腦袋,正對上她嫣紅粉嫩的臉。他嘿嘿笑道:“怎麽也瞧不夠。”
似是感覺到了那炙熱地目光透穿自己的一切,郡王妃甄巽微微驚顫。鮮紅欲滴地櫻唇微微張啟,星眸迷離中似有無限的期盼。
“一早該起不來了。”
甄巽的聲音太過於微弱,微弱到如果不是只能聽得到兩人的心跳聲,蓉哥兒可能都辨不清她說了什麽。
這話是一個信號。
郡王妃甄巽嚶嚀一聲,紅唇緊咬,媚眼如絲。雙眸星光裡帶著無盡的歡喜,滾燙的淚珠悄然從眼眶裡溢出。
心願得償。
才入夢中,時至五鼓。
沒過得多久,便有丫鬟筠兒的聲音將人拽出美夢。
“娘娘, 爵爺該起了。娘娘一早還得去榮國府了,爵爺也得去衙門點卯。”
蓉大爺懶懶的翻了個身, 摟住旁邊嬌軀,尋找一處妙曼輕戲。打著呵欠問了時間,一睜眼便瞧見了拔步床回廊之上立著個面容姣好卻有著一對極深的黑眼圈丫鬟。
“筠兒姐姐,你能不能先給自己臉上撲了粉再來叫我們。”
郡王妃甄巽已醒,她夜裡才正經作了一次真正的婦人。
恰時恩愛正濃,靠著溫暖是半點舍不得離開。俏臉火熱間緊緊拉住他,將滾燙地臉頰貼在他懷裡,,柔無限地輕聲說道:“起來罷,不能因私廢公,後晌早點回來。”
好個乖乖。
蓉大爺頓時又激蕩起來。見著甄巽眉目間春情蜜意,怎麽也掩不住。盈盈秋水在她眼中緩緩流轉,似有說不盡地恩愛春情。
心上燒火。
郡王妃娘娘甄巽莫名地呀了一聲,似乎想到什麽可怕的事情,俏臉火燒一般地熱了起來。忙地雙手撐開蓉哥兒,逃一般起身。
才邁一步,便聽著長吸一口氣。好在筠兒這丫頭眼疾手快扶住了娘娘,不然她定要摔下拔步回廊去。
在床上賈蓉也被嚇了一跳,光著身子便從床上站起,迎風的旗幟恰對著甄巽、筠兒二人。
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良久,筠兒臉上的粉紅也沒消下。就這般紅著臉給娘娘、爵爺換了單衣,再喚了其他丫鬟進來服侍添衣洗漱。
只是蓉大爺卻發現筠兒這小丫頭眼睛很不規矩,總是往不該看的地方看去。
臨離開前,郡王妃甄巽瞪了筠兒一眼,也低頭瞧了眼小蓉大爺。款款道:“筠兒跟了我十來栽,打小一塊玩的。在郡王府時,也就能同她說話,是可信可靠的。早上便讓筠兒送你出城罷。”
咳咳……
她們是真的不懂,其實男人有時候便不是想歪的才會有那樣狀態。
那……是無規律無的,甚至有時候莫名其妙無緣無故地也會起那麽一下。
他的本意是沒想那麽多的。
蓉大爺與筠兒從寧國府出了,登了馬車。他想著在車上歇息一會補補睡眠,才合了眼睛,便感覺坐對面的筠兒靠了過來。
“爵爺。”
“喚大爺罷。”蓉哥兒閉著眼回了聲。
“大爺,娘娘吩咐了筠兒……”
嗯?打叢綠堂出來的路上好不容易消了,這妮子……蓉大爺睜眼瞧了下,這丫頭長得也出挑,就是那一對黑眼圈看著怪可憐的。
“你昨兒一晚沒睡吧。好生歇息,等我出了城坐後邊的馬車回去便是。”蓉大爺撇了撇嘴,因為有上次賈敬的提醒,這次離府時帶了不少人。又因為郡王妃甄巽的吩咐,還特意備了兩輛馬車,其中一輛便是為筠兒準備的。
“大爺是不喜歡筠兒嗎?若大爺不喜歡,筠兒以後就不能在娘娘跟前伺候了。”丫鬟委屈說道。
“這是什麽道理?”
“筠兒從小伺候娘娘,在郡王府裡……娘娘寂寞時,筠兒……是……娘娘的身邊人。”小丫鬟說著眼睛便紅了,眼淚在打轉。“大爺嫌棄筠兒,娘娘……她……”
“沒嫌棄,我只是看你困的緊。”都是些什麽事兒。蓉大爺打著呵欠,倒是從筠兒的話裡聽出了一點東西來。
怎麽著,眼前這小丫鬟與郡王妃娘娘……
想到這裡,蓉大爺不由得深吸一口氣,瞪大了眼睛震驚地看著筠兒。這妮子眼紅臉更紅,帶著羞臊一臉委屈和希冀。
莫名的火燃燒起來。
也許是夜裡未能燒盡的火複燃。
太過憐惜,興致總不得全。
“讓筠兒幫大爺罷。”
車,往前駛。
馬,不停蹄。
突然間,車馬猛地一頓。筠兒挺上腰來,伸長了脖子不停的咳。
“怎麽驅車的?”蓉大爺對外罵一聲,輕聲問了筠兒情況。只見筠兒搖了搖腦袋,低頭下去。
是時,外面驅車的施恩走到車窗邊上來,敲了敲。“大爺,九門巡捕營的人攔了咱們。”
九門巡捕營?蓉大爺扯著氈篷將筠兒罩住,掀起窗上厚厚軟簾來。皺眉問道:“是哪個?叫他過來說話。”
噗滋,噗滋……
施恩過去說了聲,便見有身著巡捕營衣裳的人過來。
“卑職見過爵爺,給爵爺請安。”
差點被這小子害了,蓉大爺十分不友好的問道:“你是哪個的手下,為何攔我車馬。”
那人訕訕回道:“爵爺息怒,非是卑職惡意阻攔。實在是事出突然,不得已為之。”
“什麽事情?”
“昨兒城裡爆了痘疫,晚上還抓了幾個連夜在城裡尋醫生的。卑職才得了令,將在城裡走動的一一清查。今兒一早,去朝議的諸位王公大臣也被攔了,實在是不得已而為之。”
這人說話間卻忍不住踮起腳尖想往車裡面瞧。
蓉大爺沒好氣道:“我去城外水利營田府還能在車裡藏一個患痘病人不成?”
“上頭有令,車馬在重點排查之內。”這人拉著笑臉賠罪,“爵爺身邊自是不會藏人,咱作小的也得公事公辦,還請爵爺讓卑職查查後面的車馬。”
“施恩,帶他們過去。”
蓉大爺說完這一聲,小心安撫著懷裡緊張的筠兒。這丫頭身子都在顫抖了。
好一會,巡捕營的人才給寧國府車馬放行。
噗滋,噗滋……
只是才過了沒多久,巡捕營的眾人又見了其中一輛馬車折回。
事出反常。
太反常了。
當初看到後面的馬車內沒人時,巡捕營的眾人就覺得奇怪。如今又看馬車回來了,更絕不可思議。寧國府是在幹嘛?拉著空車在神京城裡溜達了?
“停,止步。”
眾人攔下車馬,為首的人當即便怒氣衝衝要登車查個究竟。
“放肆,誰許你們上來的。滾下去。”筠兒見車簾掀起,大聲喝道。
那將士亦被唬了一跳,呆呆立那裡瞧著車內這位衣著彩繡、氣度不凡的女子。匆匆掃了眼,連忙下車告罪。結結巴巴問:“車……車裡……”
恰時,筠兒從車窗放出北靜郡王府的信物來。款款說道:“我們娘娘正在寧榮二府做客,著急帶些東西去寧國府,方才多有冒犯還請將軍勿要見怪。”
“不敢,不敢。”
訕訕回著。放了車馬,很悲催地想到自己是不是被誰給坑了。怎麽就分到這條街道了,這裡住的都是大貴之族,沒幾能得罪的。
只見寧國府車馬遠去,才幽幽道:“方才瞧著車上那女子雙唇紅腫,像是染了什麽疾,但願不是痘疹才好。”
當日,神京城裡亂成一片。還不知道什麽原因,宮裡連今兒的朝議也取消了,百官連皇帝的面都沒見著。
直到前晌時間,宮裡傳出口諭,往後幾天不再行朝議。
不論王公大臣,非召,不可入宮。
此諭一出,神京城內更是人心惶惶。
痘疹要在神京城裡大爆發了嗎?誰敢自信自己能逃得過啊,都是怕死的。一時之間,凡是離家出門者,無不是全副武裝,深怕與任何人捱了撞了。
這也導致九門巡捕營、查痘章京、順天府等多個衙門辦事難度加大。
深宅大院更是各門緊閉,什麽上門的人能拒便拒,非緊要事情能不見人就不見人。
一個個自作籠中鳥。
“老廖啊,往後幾日就得辛苦你了。”
“上官何出此言?”水利營田府副使廖承志一臉懵圈看著蓉大爺。
蓉大爺搖頭說道:“水利司官員、營田司官員,並這幾十位農官都是咱們大燕的寶貝。可不能讓痘疹給禍害。所以本官決定封衙門,除了必要采買外,任何人不得與外界接觸。”
廖承志道:“上官此番決定可請示過宮裡?可問過了忠順親王,問過了蘇大學士?”
“沒請示過宮裡。不過,副使大人若覺得本官決定不合適,可以去找親王大人與蘇大人問問。”
“這……”廖承志又不是不知道現在的情況,他有自知之明。現在想見忠順親王與蘇大學士根本不可能,頂多傳書過去。
突然,廖承志又想到一個問題。“上官為何說是辛苦下官?”
“哦,水利營田府總得有一個管事的。正好趁著這個機會,副使大人好好與各司官員熟悉起來。將咱們水利營田府的各種事情摸清問懂了,等哪日我離京了,你也好接手管理嘛。”
蓉大爺嘿嘿笑道:“瞧瞧,我對你不錯吧。這麽為繼任者著想的人,估計全天下也就我一個了。”
真是這樣嗎?廖承志很疑惑,賈蓉會這麽好心?可是又找不出哪裡不對來。
蓉大爺拍著廖承志的肩膀道:“老廖啊,他們都是能乾事實的人。只要按照我計算好的去做,不用多久你的官職就能嘩嘩地往上升。”
廖承志聽了,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多謝上官。”
蓉大爺點著腦袋在營田府轉了一圈。農立業忽然找了上來,小聲道:“蓉爵爺就不怕那副使將水利營田府的人清洗一邊?”
“怕什麽,就怕他不清洗。”蓉大爺嘿嘿笑道,“放心吧,老農。這個水利營田府哪怕全換了廖承志的人也無所謂,你們在外省成立的四個分所才是咱們的根據地。”
農立業雖沒聽過根據地這個詞, 卻也能懂得意思。賈蓉離京最長不過一年,一年時間能做的事情不多。而且分所的自治權利大,廖承志想管也鞭長莫及。
當日,賈蓉回了城,丟下廖承志與水利營田府眾官吏隔離在城外。
又能偷懶了。
“寶叔病了?可嚴重?”剛回府裡便聽了這個消息,蓉大爺十分詫異。“無緣無故怎麽就病了?請過醫生了沒?不是痘疹吧。”
要是痘疹,可就遭了。
“不是痘疹,只聽說昨兒夜裡怡紅院鬧了一頓,不知何故好多丫鬟遭了打。寶二爺也一病不起,太太們過去看時,嘴裡還說著胡話了。”
“太醫怎麽說?”
“心中積鬱,導致邪祟侵夢。不算太嚴重,但也不能輕心。”
賈蓉這才算是懂了。寶玉這家夥是心魔發作,心病成疾了。既然不太嚴重,他也沒去管。夜裡又去北靜郡王妃那裡一趟,害得叢綠堂又多了個走路不利索的人。
因得城內痘疫爆發,甄家母女隻得在賈家多住兩日。
然而,這兩日時間裡寶玉的病卻更重了。
“襲人姑娘在找大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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