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大爺最煩的就是這些天天嘴上喊著‘祖宗規矩’的家夥。
兩人吃過前晌,蓉大爺才出營與送嫁的諸位官員匯合。請了公主輿駕,去往大青山南麓見了漠南大國師。
倒未多呆。回來路上,蓉大爺問道:“沒成想,這位國師竟然如此的年輕。”
“本來國師駐錫漠西,後來轉世又遇上準噶爾叛亂,方才安置漠南來。”四公主款款說著,“此次,看看是父皇要將小國師召進神京了,往後漠南一片將是姑姑獨尊。”
看來年紀輕輕的四公主懂的東西不少,而且對這些也沒少關注。
蓉大爺側目瞧了一眼輿駕內的公主,見著輿車絲幔隨風飄揚,車內的公主那櫻桃小嘴勾著一抹輕松得意的笑容。
他問道:“漠北國師對公主入漠北是何種態度?”
“他的態度重要嗎?”四公主澹然反問。
蓉大爺看著這時公主的神情,怎麽也無法與前晌時偷摸小動作的狡黠可愛的公主聯系到一起。
人是多面的,面對不同的事情,面對不同的人。展現出來的面目也不一樣。
現在的四公主倒真有一點草原小霸王的氣概。
“明眼人都瞧得清楚,如今漠北自身難保,只能緊緊依附大燕。”沉默許久的偃師突然插話道,“加上漠北國師總是轉世在土謝圖王公家族,早惹了宮中不滿。只等公主府建立,不久便將成立駐庫倫辦事大臣衙門,接管漠北邊務、商民、理刑、驛站。”
這女人說話也變得傲氣起來了。
蓉大爺好奇地打聽,“千戶大人可知第一任駐庫倫辦事大臣將由誰擔任?”
“反正不會是你。”偃師冷聲哼道。
四公主解答:“依舊例,想來是漠南蒙古的諸位郡王裡挑一位,又或是皇家郡王中選一個駐扎庫倫。”
“還沒定下嗎?”
蓉大爺皺眉說著。倒不是他想當這個駐庫倫辦事大臣,他知道自己遠遠不夠格。這位駐庫倫辦事大臣將是直接與漠北國師扳手腕的人物,同時還要保證漠北穩定,以及協助和監督公主府。
“曾聽王妃娘娘說過,當前最有可能擔任駐庫倫辦事大臣的只有三位,一位是北靜郡王水溶,一位是長公主次子多渃,最後一位便是十五叔忠勤郡王。”四公主毫無顧忌地將自己知道的消息直接在當場說了出來。
水溶、多渃,蓉大爺都多次打過交道。多渃的情況還沒摸清,水溶倒已分明是個造反分子。至於那位十五爺,他還真沒見過。
只聽說十五爺深居簡出,尋常人見不到他,一點也不與‘忠勤’二字沾邊。
如果真讓北靜郡王水溶當了駐庫倫辦事大臣,那就真有得看頭了。蓉大爺心裡笑一陣,同時也為四公主默哀起來,倒哪時漠北將會是一個修羅場。
漠北國師、漠北王、北靜郡王、公主府四方都會卷著奪權的鬥爭中去。
【作者批:由於多種不可抗力因素,漠北與厄羅斯篇章將直接不再詳述。四公主內容將略去,厄羅斯女帝篇章完全刪去不寫。因其中還涉及薛寶琴內容,同樣薛寶琴內容也將多數略去。】
烈夏。
蓉大爺與四公主一行,終至漠北。長公主府次子多渃留駐漠北,同蓉大爺一行共建四公主府。
薛家商隊在賈蓉的建議下在庫倫停了幾日,一切交代清楚,才給了薛蝌手信讓他往大燕與厄羅斯的買賣城恰克圖去。
“姐夫已經見過那位世子了罷。”四公主拉著臉,神色不忿,顯然對未來的夫君及不滿意。
“見過了。漛世子模樣周正,虎背熊腰,是個勇猛武士。
”蓉大爺評價道。他這時候一心裡全計算著別的東西,倒不怎麽在乎多漛是什麽樣的人。四公主重重哼一聲。
“那樣子也算是周正的?我偏瞧他是呆子傻子蠢子,和戲曲裡黑面獠牙的豬剛鬣一樣。這樣一個人,將來進了我的公主府,隻做這麽一想都覺得不適。”
多漛世子的樣貌雖不出眾,卻也絕對不是四公主說的那樣。他知道四公主是打著別的注意了。
“殿下有話不凡直說,這裡也無別人。”蓉大爺抓了抓眉毛,那裡有一點癢癢。
四公主明眸一眨,櫻桃小嘴微啟,往他耳邊吹出一口暖氣。
“姐夫難道忘了答應惠兒的?”四公主如娃娃精致的臉上露出狡黠笑容,右手虛握上下晃了晃。“惠兒不想嫁給那個漛世子,姐夫一定有辦法罷。”
“陛下聖意,豈能更改。”
“姐夫渾然忘了惠兒這一路的辛苦?”四公主委屈蹙著眉頭,眼淚說掉就掉。完全一副小可憐模樣,捱到蓉大爺的身邊。“姐夫若是一時想不出來,惠兒今晚親口與姐夫疏通心思。”
蓉大爺看著這小臉,瞧著這小嘴。
心顫了幾下。
“姐夫若是沒有法子,惠兒親口傳姐夫一個法子如何?”
“嗯?”蓉大爺有些不太相信。
“是娘娘教我的啦。”小姑娘嗔一聲,緊緊靠在蓉大爺懷中。半環著他的腰,生怕蓉大爺突然走了。
小聲說著:“公主府落成還需一些時間,只要姐夫幫惠兒在這期間拉攏得其他幾部,漠北王也成虛設了。便是那國師也只能悶聲咽下這虧,至於世子駙馬也只有一個空頭銜而已。”
她狡黠說著:“那時,我不招他進公主府,他便永遠進不得公主府。”
小丫頭實在好算計。
不,是忠順王妃的好算計。真的是一點都不讓她女兒吃虧。
後面內容,稍後修改……
且說,自正月初八,就有太監出來先看方向。
何處更衣,何處燕坐,何處受禮,何處開宴,何處退息。又有巡察地方總理關防太監,帶了許多小太監來各處關防,擋圍幕,指示賈宅人員何處出入,何處進膳,何處啟事種種儀注。
外面又有工部官員並五城兵馬司打掃街道,攆逐閑人。
賈赦、賈璉等監督匠人扎花燈煙火之類,至十四日,俱已停妥。
至十五日五鼓,自賈母等有爵者,俱各按品大妝。此時園內帳舞蟠龍,簾飛繡鳳,金銀煥彩,珠寶生輝,鼎焚百合之香,瓶插長春之芯,靜悄悄無一人咳嗽。
賈母領兩府女卷在榮府大門外,王夫人、邢夫人兩人粉面霞紅,緊夾著雙腿靜立賈母之後。稍有挪步亦是小心翼翼,生怕身上鈴鐺被喚出聲音來。
賈赦、賈政等在西街門外,街頭巷口,用圍幕擋嚴。莫說閑人難觀其中氣派景象,便是天上飛鳥亦難飛入。
時至後晌,正等的不耐煩,一個太監騎著匹馬來了,賈政接著,問其消息。
太監道:“早多著呢!未初用晚膳,未正還到寶靈宮拜佛,酉初進大明宮領宴看燈方請旨。只怕戌初才起身呢。”
鳳姐聽了道:“既這樣,老太太和太太且請回房,等到了時候再來也還不遲。”
於是賈母等自便去了。一行夫人奶奶拘謹行程,身上鈴鐺悶響,偏領頭的賈母當做沒聽到一般。王夫人、邢夫人等更羞愧難言,兩腿之間包裹住的鈴鐺早被**打濕,隻想著今兒娘娘歸寧將兩府眾女從中解救。
身在宮中的元春陪太上皇、皇太妃一並用了晚膳,有閑坐一時。她心中思緒卻難停,記掛家裡傳信所說內禍。
倒不知是何事情,母親又不再信裡明說。
莫不是寶玉有難?
元春心曉府裡最重寶玉,她尚未入宮時也曾教導寶玉。如今幾年過去,寶玉也到十三四歲年齡。具體是何事了?
元春雖心中憂煩,卻因太上皇、皇太妃、皇帝等皆在上座看燈,她面上亦是端莊大方賢德雅慧。
待到戌時,夜色已深,宮內花燈盡賞。
太上皇終傳旨意,元春領恩退下,出宮回賈府歸寧。
一路夜行,宮燈招搖。浩浩蕩蕩,將禁宮至賈府一段照如白晝。
輿車之上,元春思緒萬千,既憂家中之禍,又感深宮難處。待到離家近處,不自覺間竟紅了眼眶。怕被太監女官瞧出,又悄然拭去。
終至榮府。
元春隻瞧得金頂鵝黃繡鳳鑾輿之下,金彩輝煌跪著一片片人影,為首的便是年邁慈祖老太太。
早有太監過去,扶起賈母等來,鑾輿抬入大門往東一所院落門前,有太監跪請下輿。一時,元春早忘了心中所想入室而更衣,復出上輿進園。只見園中香煙繚繞,花影繽紛,處處燈光相映,時時細樂聲喧,說不盡這太平景象,富貴風流。
登舟夜遊園子,步入正殿。
二太監引赦、政等於月台下排班上殿,隔簾見了。茶三獻,賈妃降座,樂止,退入側室更衣,方備省親車駕出園。
至賈母正室,欲行家禮,賈母等俱跪止之。賈妃垂淚,彼此上前廝見,一手挽賈母,一手挽王夫人,三人滿心皆有許多話,但說不出,只是嗚咽對泣而已。邢夫人、李紈、王熙鳳、迎春、探春、惜春等,俱在旁垂淚無言。
元春隱約聽得房內有眾鈴鐺之聲,難免疑惑。詢道:“打哪出的動靜。”
賈母慚色落淚,瞧向房中眾女。王、邢兩夫人更羞澀難言,夾著腿兒不敢出聲。王熙鳳、李紈面露紅暈。鳳姐兒馬虎笑道:“娘娘聽岔了罷,真要有也得是鸞鳳歸巢的喜樂聲音。”
說話時,王熙鳳亦忍不住雙膝摩挲一下,惹身上之間鈴鐺再響。
迎春、探春見之低頭不語,裝作什麽也聽不著的樣子。
房中丫鬟們眼色有異,王夫人瞧了,啟道:“現有外親薛王氏及寶釵黛玉在外候旨。外卷無職,不敢擅入。”
賈妃即請來相見。一時薛姨媽等進來,欲行國禮,元春降旨免過。只是瞧著薛王氏動靜,那鈴鐺之聲入耳更是明顯。
元春心中更疑。
薛寶釵則瞧元春樣子,彩色飛花,若是神宮仙子氣派。一時看呆,想著那日自己穿這樣一身衣裳是何模樣。
房中各敘闊別。
隨行的執事太監及彩嬪昭容各侍從人等,寧府及賈赦那宅兩處自有人款待,隻留三四個小太監答應。
恰時聽了寶玉叩見。
賈母神色暗變,攜上迎春、探春、黛玉、惜春借故暫離。
元春還不知道事,一心想著要見這個弟弟一面。
當寶玉見來,元春瞧了卻暗自皺眉,隻覺寶玉身上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氣質,讓人不太舒服。她隻當今日勞累的錯覺,又許久不見寶玉,喚退左右命了寶玉過來。
“最近學業如何?”
寶玉仰頭露一真誠笑容, 回道:“蓉哥兒近來讚我學有所成,技藝盛精。”
“如此便好。”元春攜上寶玉的手兒,含笑問道:“蓉哥兒可是東府珍大哥家的?”
寶玉心神一蕩,感覺元春姐姐手軟身香,忍不住輕柔元春小手。笑答道:“正是他,蓉哥兒可是家裡最聰明的,如今兩府上下都聽他的。”
旁邊王夫人聽見蓉哥兒三字,不由雙腿發軟,身下鈴鐺亂顫。又見寶玉那邪樣,忙訓斥道:“寶玉不得無禮。”
元春倒不在意寶玉拿捏自己的手兒,到底寶玉年幼,又是親姐弟兒哪有這麽多避諱。笑聲道:“不礙事的。”
“這……”王夫人心裡大急,忙上前請示元春。
元春不解,隻得遣散房內僅剩的三名小太監離去,獨留原帶進宮的賈府丫鬟抱琴在房。
她只聽王夫人急切訴說近來賈蓉在兩府間為患事情。奈何王夫人情急之下語無倫次,偏元春聽不得懂。又有王熙鳳在旁打岔否決,一時元春也不知信誰為好。
寶玉亦跟王熙鳳附和道:“蓉哥兒是個極有才乾的,人也極好。”
王夫人心中大悲,隻覺寶玉、鳳姐兒都被賈蓉迷惑了。
偏元春又不信她這做母親的話,暗暗一咬牙,瘋癲似的扯自己身上的衣裳,隨著她動作那鈴鐺聲音越發清脆。
“不要。”薛姨媽見姐姐如此,忙要阻止,不想王夫人反要扯她衣裳。
房中大鬧,元春忙令人緊閉房門。又訓聲阻止:“都停下手來。”
眾人被聲音唬住,皆愣一會兒。
王夫人趁此時間褪下朝服大妝,眾人只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