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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蓉大爺》第一百六十七章:打斷了腿
申時四刻,暑氣才歇,恰是一日裡空中氣冷,地上溫熱的時間。

 蓉哥兒連打發了送信人回去,走出前廳,望頭頂一片灰蒙蒙的黛色。一時,別院內眾人有感,紛紛入了園子。

 與他一樣,上下探望。

 園中池水被吹皺出千層碧浪,周圍林木都在瑟瑟顫抖,在沉沉天色中發出潮水般的響聲。眾人站在風中,呆呆看著那天隨時都要被狂風吹落的天穹。

 人群裡,有一人忽然喊道:“快上閣樓,瞧瞧大雨打哪處去。”

 蓉哥兒反應朝十三爺看去,忠順王晃神過來,緊忙登樓上去。蓉哥兒緊跟上,到了閣樓高處。

 他深邃的眼眸已瞧不清外面樣子,所見之地都被籠罩在昏暗黛色之中。俯視整個園子,飛鳥盡驚,在昏暗天色下慌不擇路的飛竄。它們似乎也感受到了雲層中的雷電,緊張地從他頭頂撲翅而過。

 當冰涼的雨水掠過閣樓簷欄,飄進了他的眼中。心裡便默默祈禱了起來,這次大雨一陣北去了才好。他又回頭看了一眼,十三爺與此次同來的幾位官員皆是神情凝重。

 頃刻間,大雨夾著狂風覆蓋了大地,天色上烏雲裡如泄憤一般,雨水淅淅嘩嘩傾瀉而下。

 閣樓裡的下人在手忙腳亂的點燈,又慌慌張張關上了窗台,在昏暗中亮起一道微弱的光明。玻璃製的窗子將大雨隔絕在外,嘩嘩啦啦的陣陣雨聲,模糊了玻璃外的景色。

 十三爺一行,站在玻璃後面,一動不動。似乎雨水並不能阻擋他們的視線,仿佛依舊能看到外面情況。

 水利營田府的花白頭髮的老河工道:“要早做打算,最壞的打算。”

 天不利人。賈蓉暗歎一聲,朝十三爺看去。隻留意到這位正值壯年的忠順王緊握拳頭,不知在想著些什麽。

 轟隆一聲,駭人的閃電劃破了昏暗天空的刹那,讓閣樓裡的眾人也不禁後退了幾步。

 雖然園子裡的建築都裝備了避雷設施,大家卻還是被這猙獰驚懼的閃電給嚇住了。這是人類刻在基因裡對大自然的害怕,沒誰想成為一個遭雷劈的倒霉蛋。蓉哥兒也不例外,退挪了兩小步稍稍遠離了窗台。

 有人訕訕道:“應只有一陣子罷!”

 大家都希望是這樣,可誰敢去賭,一個個心都被提了起來。如此狂風大雨都不要下一個月,只需一天,淮東將變成一片汪洋。

 淮安有一句話叫做:大雨大災、小雨小災、無雨旱災。面對這樣大雨,沒有人不心慌的。而且時間又恰在雨季,最擔心大雨連綿不絕。

 十三爺更是咬緊了牙關,他比其他人更清楚。淮安自前明以來,就是水禍重地。

 據《明實錄》記載:“黃淮兩河先後決口,黃河決於山東單縣黃固口,淮河決於洪澤湖東岸高家墊之高良潤、團家橋等二十二口。”

 “夏五月連雨至九月,麥禾具不登……淮河漲,平地引舟,大水進城。”

 “徐州至揚州間,方數千裡,滔天大水,廬舍禾稼蕩然無遺。”

 “奔騰澎湃,頃刻百余裡陸地丈許,舟行樹梢。”

 才過百年時間,歷史舊劇又要重新上演嗎?真不是十三爺在瞎擔心,也不是賈蓉及其他水利營田府的官員瞎想。早些時間黃河上遊大水,已經危及黃淮兩河。

 如今又逢江南六月份遲梅雨,實情不容樂觀。

 十三爺咬牙道:“備車,重返洪澤湖。”

 “王爺,不可!”閣樓裡,有官員連忙跪地大叫,“淮安大雨,河道衙門自派了人手巡查,王爺不能冒險。”

 賈蓉也真不想去那裡,不下雨的時候還好說,下雨到時候過去。實在太危險了,隨時有可能把自己交代在那裡。

 忠順王哼道:“淮揚之間上百萬人立危牆之下,本王區一命,如何就去不得?”

 賈蓉見狀,心也無奈,朝侍衛頭子段玉看去。玉大哥給他使了眼色,做樣不讓蓉哥兒在這時候說話。王爺做的決定,不是他們做侍衛能勸的。

 水利營田府的老河工道:“王爺心憂百姓,是天下之福。然如今大雨才至,天地驚雷未歇,可等上半個時辰。”

 十三爺怪眼斜了老河工一下,這老者在王爺的心裡有不少的分量。聽了他勸,十三爺才暫時打住了這念頭,吩咐道:“前去備車,待半個時辰後驚雷停了,夜趕洪澤湖。”

 忠順王又領著幾位老河工及水利營田府一乾要員,對策洪澤湖一事。

 賈蓉段玉兩人自是守在一旁,其他侍衛則是查備車馬,巡視河道總督衙門別院。

 “這大雨,怕是沒個幾日不得停。”總督漕運部院裡,漕運總督同身邊也在看著外面雨勢。

 “大人何故心憂?”有人反笑道,“一陣大雨卷走運河泥沙,倒也省了清淤的麻煩。也不用從衙門裡掏錢給忠順王開河了。”

 漕運總督點頭道:“該是如此。咱們還有兩萬張嘴巴等著吃飯,我們也窮得很。只怕洪澤湖大堤出事,往後就得過兩個窮年。”

 那人又道:“可不嘛,朝中一有事情便找上的咱們兩淮。還鬧出個清雜加課來,將咱們衙門以往能收的銀子全算進了鹽課裡,每年幾十萬兩全被送進了宮去。唉……真要鬧出個災來,忠順王還不得按就舊歷找上鹽商捐錢。鹽商們每家捐上幾萬兩給忠順王,哪裡還有銀子孝敬咱們。”

 漕運總督瞥了這人一眼,道:“這種事情莫要亂張嘴,防著隔牆有耳,悶聲發財才是硬道理。”

 那人又道:“省的,咱也是就同大人抱怨兩句。那河道總督齊叔樂與忠順王最近,連到江南來也住他衙門別院裡。”

 漕運總督心裡一悶,這混球好好的說這個作甚,自找不痛快?如今齊叔樂加兵部尚書,手中實權同他這個漕運總督也是相當的。

 所謂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漕運總督在品級上比齊叔樂高,手裡又有兵權,本來是河道總督要以漕運總督為馬首。沒想齊叔樂卻背靠忠順王,今年一路兼官,竟同他旗鼓相當。

 河運雜稅被清算進鹽課中,這背後說不準還有齊叔樂的功勞。

 擋人財路,如殺人父母。

 這仇,漕運總督可沒忘了。

 他道:“管他如何,河道事物也差人去巡視著,咱們隻計出工不出力。運河諸事還麻煩著,日子越來越不好過。沒那些功夫同忠順王做開河的把戲,真要被他弄成了,咱們往後說不得要到海上喝風。錢賺不著幾個,還冒天大危險。”

 誰不想安安靜靜,躺著就賺個十多萬兩銀子?總比費工費力,冒著海上危險還只能拿朝廷那一百八十兩微末俸好得多。當然,他沒有把朝廷每年發的一萬八千兩養廉銀算在俸祿之內。

 …………

 半個時辰之後,天上雷霆漸漸小了。偶爾能聽得幾聲,卻也離了有些距離。

 天空清明了點,雨勢也不如方才大了,卻也沒停雨。

 一路車馬出了淮安城,蹚著雨水往西南而去,直奔洪澤湖。大雨行車,極其艱難,城外管道上也淌著水。卻也依舊擋不住忠順王一行,快馬加鞭趕路。

 到了夜裡,這隊車馬才到了洪澤湖上。先巡了東岸,又繞南岸,此時已經夜深凌晨。

 河道總督齊叔樂自然也跟了過來,這家夥在廣熙年間便是有名的治水專家,不比忠順王在水利營田府請的幾位老河工差。

 齊叔樂道:“瞧著這雨勢,今夜怕是難停。”

 忠順王就夜色,左右打燈籠望洪澤湖水面。問:“你應早做了巡查,可算了在這般大雨下,大堤能撐多少時日。”

 齊叔樂苦笑道:“如今真是南北為難,指望這幾天雨勢東走。若是停南,洪澤湖有難;走北,泗水、樂馬湖有險。”

 賈蓉聽了這理論,直在心裡罵娘。這尼瑪的,竟然還不只一處地方,泗水河那裡也不安生。他可以想象得到,此刻忠順王的臉一定很黑。

 十三爺問:“何不早開河道,清淤固堤?”

 齊叔樂道:“臣下也上奏過幾道,還找了漕運部院總督對策。只是當是朝中計算海運事宜,漕運部院上下皆是不肯。”

 如今下遊大雨,開閘也難,閉閘修河也不行。十三爺心裡大怒,又頗無奈,問:“此地知州知縣何在?找上來問話。”

 齊叔樂歎道:“盱眙知縣早在後面跟著,這人是這兩月才打神京來的,剛到任上不久。對洪澤湖東南地區也不大清楚。”

 額……

 十三爺差點氣到吐血。問:“知縣不清楚,縣丞總該了解了吧,難不成縣丞未過來?”

 齊叔樂道:“盱眙縣丞倒是個精明的,這幾天比誰都勤快。聽了十三爺過來,親自在附近給十三爺及水田府眾老爺,找地方歇息過夜。”

 “好一個精明的縣丞。”十三爺咬牙道,“那邊去縣丞找的歇腳過夜處。”

 齊叔樂道:“盱眙知縣,十三爺還見否?”

 這位河道總督也是一根筋的家夥。蓉哥兒無奈翻了個白眼,才到地方一兩月,找過來有什麽用?恐怕該地有多少人口,各鎮地勢也未必清楚,還不如不見。

 只是他聽著盱眙這個地名有點耳熟,似乎以前在那裡聽過。這種熟悉的感覺,絕對不是來自前世的記憶,而是就在最近在那裡聽過這個地名。只是一時半會兒,怎麽也想不起來。

 按理說,他一直在神京裡,平時也接觸不到江南來的人。怎麽會聽忽然聽了盱眙這地名,也是奇怪的很。

 盱眙縣丞果真是精明的,在地方找了個大院子,不久後趕來的知州都多瞧了這個精明人一眼。

 忠順王問了洪澤湖東南各地情況,縣丞隻說了個大概,也沒說出具體來。只因洪澤湖東岸屬寶應,南岸屬盱眙。無奈下,只打發了縣丞離開。

 沒多久,蓉哥兒眾侍衛倒是聽了外面盱眙知縣來求見十三爺。

 段玉冷笑道:“這些地方官見了神京下來的人,一個個都勤快的很。先有小縣丞為十三爺尋落腳地,後有才上任的縣老爺主動求見,只是他們卻打錯了主意。十三爺可是誰想見就能見的?若無要事,便是知府、知州也未必能見上一面。”

 前廳的通報進幾個侍衛這裡來,段玉正欲拒絕。蓉哥兒忽然腦海裡閃現一段記憶來,幾個月前,他曾聽段浪說過要去盱眙上任。

 莫不是洪澤湖地區的倒霉知縣就是段浪了?

 連忙給通報的問道:“縣老爺姓名可知?”

 那人回道:“縣老爺姓段,具體名諱也是不知。”

 還真有可能是這走狗屎運的家夥。蓉哥兒笑一聲道:“地方縣老爺與玉大爺同姓,說不得幾百年前還是一家的。不如咱們先見一見,聽他能說出一朵什麽花來。若是有益的,也好通報了十三爺知曉;若是無益來鑽營的,直接打斷了腿丟出去。”

 段玉瞧了蓉哥兒一眼,點頭道:“蓉哥兒說得也不差,萬一這知縣真有要緊情報,咱們也不能拒了門外。”

 通傳的人回去, 他才找上蓉哥兒問道:“你又打著什麽主意?”

 蓉哥兒道:“哪有主意,咱們雖然是侍衛,也得給十三爺分憂不是?十三爺身高位重,自然不與這芝麻官見面。咱們做侍衛的,既然聽了求見,也得查一查底線。就如玉大哥所言,萬一要緊情報了?”

 段玉撇嘴道:“咱們兄弟隨著十三爺走遍各省,什麽樣的地方官沒見過。蓉哥兒須知,一府諸州,一州又諸縣。若是各個求見,咱們一天到晚都煩他們去了。”

 蓉哥兒也知,不過段玉的做法在他看來,卻有點懶政樣子了。道:“指望這位知縣能有些不同罷,哪怕能得一點有用消息,也是好的。”

 沒多久,一憔悴中年人過來。臉上頂著一雙大大的黑眼圈,身上衣裳濕了大半。

 段玉蹙眉,還未等來人說話,便要打發離開。這等模樣,豈不壞了朝廷官員形象?

 蓉哥兒卻笑了起來,不是段浪這倒霉鬼還能是誰。只是身上狼狽了不少,搶先道:“剛還在心裡一陣琢磨,沒想盱眙的縣老爺還真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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