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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蓉大爺》第一百六十九章:可兒為大爺卸甲
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愛。當然,同一個男人說愛,確是是一件別扭的事情。

 渃哥兒會想著給他出頭,蓉哥兒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除非這位王室子弟是個真傻子。

 賈蓉不認為他是傻子,那麽就只剩一種可能,這家夥在找借口發泄。

 渃哥兒訕訕笑一聲,“蓉哥兒別這般瞧咱,咱們兄弟幾個能有什麽壞心思?我同你是一見如故,尋上那漕運部院的倒霉蛋打一頓真無……是有那麽一點心思,別這樣瞧咱了。蓉哥兒這眼色,總覺得你會在什麽時候在咱背後捅刀子。”

 段玉在後面笑,“你也有怕的時候?”

 渃哥兒道:“蓉哥兒大名,除了宮裡那些消息不靈通的,在咱們這些人裡哪個不知?”

 賈蓉可不吃他這一套。麻蛋的,這些家夥就沒一個心思單純的。他向來是防患於未然,漕運部院既然有人過來威脅,背後指不定有什麽手段。不過如果真敢打水泥注意,蓉哥兒反樂得開心,反正最後倒霉的一定是漕運部院的人。

 他白了這位只會打嘴炮的家夥一眼,款款道:“漕運部院的威脅,我就沒放在心上。如今是下雨的第三日,也不知道南方諸縣百姓遷移工作怎樣了,咱們還是多差人去打聽有沒有回來的人。”

 段玉也道:“如今洪澤湖大堤才是要緊事情,暫時不管漕運部院的那些混帳。他們要在這時候鬧事,咱們幾家一起還能治不了一個漕運總督不成?耽擱了事情,就連十三爺也不會放過了他。”

 “今兒便暫時便宜了那豬頭,哪日尋了機會再揍他娘的。”渃哥兒哼一聲,又道:“咱今日從揚州走高郵湖水路過來,見兩岸有不少官差百姓圍觀,各縣遷移工作怕也不易。”

 湊熱鬧的是人的天性,洪澤湖泄洪,多大場面。總會有那麽一批不怕死的,想要在近距離圍觀。

 段玉道:“如今河道總督去了揚州調度,河工前輩又去了高郵湖。如今這裡只剩咱們坐鎮,可不要給十三爺與侍衛處丟了臉。”

 “我是收了十三爺信剛到的,這裡還得玉兄弟主持。”渃哥兒連忙道,“十三爺隻交代,若遇上不配合的,讓咱帶著駐守洪澤湖大堤的三河營駐軍將人全拿了。”

 蓉哥兒疑惑看了這貨一眼,開始琢磨這家夥前面說的讓人綁了漕運部院的官員,便是因為手裡有兵才有這底氣吧。

 “三河營有多少將士?”

 渃哥兒道:“雖然只有兩千人,但對上漕運部院的三千漕兵,咱也不虛。”

 這家夥是真把漕運部院當成假想敵了。

 蓉哥兒道:“兩營內訌可不是小事。”

 “蓉哥兒怕是不知兩淮地區的事情。太上皇在位時,漕運與河道相爭便是常有的事情。私下的衝突更是年年發生,當初還鬧出過兩位總督同時被罷官的事。”段玉笑一聲,“渃哥兒手裡的兵只是威懾,他們也就不敢多事了。”

 忽然,水利營田府的老河工找來。

 “湖中水勢已難再蓄,最遲明日一早將有決堤之險。”

 什麽?

 幾人身子皆是一頓。“今日降雨不是小了許多嗎?怎麽連明日也難撐過去了?”

 老河工無奈道:“天見猶憐,將這兩日雨水消減了。可漕運部院為保漕運無憂,臨時決定開兩河上遊開閘放水。”

 “野狗肏出來的漕運總督,全家沒屁眼的東西。”渃哥兒大罵一聲,“十一月才到征兌限期,早不開閘,往不開閘,這時放水是何用意。”

 賈蓉方才聽了段玉的一番話,心裡倒是明白了漕運總督的用意。如今雖然上遊儲水存在壓力,但也還沒到必須要開閘的地步,說到底還是為了漕運部院的利益。河道與漕運是必然存在衝突的,這野狗肏的,是在擠兌河道總督。

 可他娘的偏偏,如今洪澤湖大堤是賈蓉他們在負責。

 “好一個陽謀。”段玉冷笑道,“想來漕運部院傳令上遊各閘,必定是緩緩放水,已給咱們壓力。他又知十三爺計劃了水泄高郵湖,他現在只是逼迫咱們盡快泄水,讓東南兩岸還未完全遷離的百姓受大水之禍。”

 渃哥兒哼道:“泄個蛋蛋,他們開閘,咱們就一定要泄水?”

 段玉道:“若是不泄,洪澤湖大堤多處潰決,造成的就是淮揚上百萬人受災。他是在讓咱們選擇,是提前泄洪,還是賭一把大堤不回潰決。”

 蓉哥兒道:“我們可因漕運部院私自開閘泄水而辦他?涉及淮揚兩地上百萬的性命的事情,竟被他當做意氣之爭。”

 段玉搖頭苦道:“難辦。黃、淮上遊壓力也大,漕運總督也能狡辯是為保上遊兩岸百姓,才決定開閘泄洪。”

 “良心被野狗偷吃了的,爛肉上的臭蛆。咱家不去他那衙門裡逮了他,本大爺跟他改姓蛆。”渃哥兒擼上袖子,咬牙切齒就要朝外找三河營駐軍去抄了漕運部院。

 “渃哥兒等等。”蓉哥兒連忙攔住,“如今不是鬥氣的時候,要找他麻煩,也不差了這會兒。”

 段玉緊皺雙眉點頭,道:“如今十三爺去了樂馬湖,河道總督又下揚州,一夜時間怕是來回也趕不急。洪澤湖能做主的也就你我三人,決不能自亂了陣腳。”

 蓉哥兒思忖片刻,道:“時間急迫,想尋求十三爺與河台意見,定然不成。勞請渃哥兒上三河營一趟,分出幾隊兵士乘快船巡視三河兩岸,驅趕所謂未撤離百姓。玉大哥坐鎮洪澤湖大堤,調一火炮對準預設的泄洪口。”

 渃哥兒眼中閃過一抹難以捉摸的光芒,問道:“蓉哥兒意思是?”

 賈蓉卻不答他,先找了老河工問:“以老先生之見,帶上遊大水匯入洪澤湖,明日何時大堤有險?”

 老河工道:“卯辰之間。”

 蓉哥兒咬牙道:“玉大哥加倍人手巡湖,此刻觀察大堤情況。待到卯時,若湖水高漲,開炮泄洪。炮一定要打準了,泄洪口一定不能太大,莫要打上旁邊大堤。不然……”

 段玉與渃哥兒對視一眼,兩人神色皆怪,都暗暗歎息一聲。段玉道:“此事放心,十三爺早有準備。”

 渃哥兒聽見段玉應下,眼色裡暗怪段玉答應,也跟著開口問道:“蓉哥兒可還有什麽計算。”

 蓉哥兒在腦海裡飛速思考,道:“請渃哥兒調三河營駐軍分出幾隊,隨我至高郵湖南岸護坡,堵住低處以免湖水漲勢過猛倒灌兩岸低窪。”

 “三河營駐軍是為了……”渃哥兒正欲說什麽,突然見了賈蓉手裡的玉牌,猛然將話給咽了下去。拱手道:“臣領命。”

 留守在洪澤湖大堤的水利營田府官員也被調動,又分出幾隊人馬持兵往各縣尋人。

 段玉看著蓉哥兒的背影,長長歎了一聲。

 …………

 “奶奶莫不是想大爺了?”香菱笑道,“都是大爺昨兒送來的拿信惹的。”

 秦可卿微微蹙著眉頭,總是心神不寧,像是要發生什麽事情。

 雀兒跟著道:“大爺吩咐過,奶奶懷孕時莫要多想才好。說是保持樂觀心態,對奶奶身子也有益處。”

 蓉大奶奶輕笑一聲,也當自己是多想了,吩咐香菱去拿些吃食過來。忠順王妃身邊的宮女佳宜又來照看,好一頓安撫。

 臨夜睡下,秦可卿卻輾轉難眠。

 夜深終入夢中。

 “瞧這小子模樣竟跟本大爺像一個模子印出來的。”蓉大爺身披金甲從外歸來,好個威武。腰間佩一長劍,如賈家宗祠裡二公樣子。

 可卿羞澀一笑,道:“大爺可算是回了,這幾日裡,幾個小丫鬟還逗著哥兒叫老爺了。”

 蓉大爺哈哈大笑,問:“他如今學會了沒?”

 可卿道:“大爺若再不回,他學了叫法也是無用的。”

 “也對,老子不在府裡,他連乾癮都過不了。如今回來了,一定讓你們娘倆叫個痛快。”蓉大爺哈哈大笑。

 秦可卿面上更羞,大爺才回府裡,就想著那羞羞事情,實在惱人的緊。紅著臉道:“可兒為大爺卸甲。”

 “互卸互卸!”

 可卿稍稍一躲,道:“大家都在了。”

 “房裡不就咱們倆人嗎?”

 秦可卿微微一愣,左右看去,房間裡果然只有自己和大爺。轉念一想,哥兒定是被奶娘抱回去了。嗯一聲倒在了蓉哥兒懷裡,臉蛋才接觸上鎧甲,就覺一股深寒刺骨的冷意。

 她隻當鎧甲便是這樣的,纖纖細手為大爺卸甲,又換了寢衣。

 …………

 蓉哥兒很累,很累。

 “將軍在旁邊先歇息一會吧。”有將士道。

 “不能歇。”賈蓉冒著雨水,雙手抱著石頭一步步艱難朝河道走去,“此河河道偏低,若是高郵湖水位上漲,極可能湖水倒灌河中,蔓延兩岸。”

 眾將士也跟著一咬牙,加快速度填堵兩岸低窪。旁邊的鎧甲、武器丟了一地。天上雨水卻毫不留情,濕了眾人頭髮,更迷了大家眼睛。

 高郵湖沿岸的河流上都發生這樣的事情,有三河營駐軍兵士,也有縣裡官吏。他們不敢偷懶,特別是看了蓉大爺手中的玉牌後更不敢有任何怨言。

 天色微量之時,天空中傳來一聲悶響。

 像是打雷。

 賈蓉能感覺到雨水更大了!

 “加快速度。”賈蓉大喊一聲,又問:“諸流沿岸村莊全撤離了沒有?”

 淮揚地區,最怕的就是湖水倒灌,以致諸流兩岸的受災。

 渃哥兒騎馬兒姍姍來遲,終於見到了如泥人般的蓉哥兒。“高郵湖諸流百姓全已遷離,蓉哥兒先歇息一下罷。就算高郵湖湖水大漲,頂多淹沒周邊田地,不會傷人。”

 淋了一夜雨的賈蓉,見了渃哥兒過來,又聽了消息。終於是放心了不少,冰冷了雨水打在身上,盡管渾身都在顫抖。他咬牙道:“此河徑流偏低,周圍雖撤了,卻難保倒灌上遊深處。在那裡還有幾個村莊的百姓,這時候都在夢中了。”

 前世從小生活在南方的賈蓉,對洪水有著極深的印象。有時候,不需要太大的激流,也能將的人卷如洪流之中。他前世在小學時候曾親眼見過一人被洪水衝走,而他就站在岸邊。雖然沿岸一路追了下去,卻也沒能追上。

 這件事情一直是他的心結,埋藏了許多年。

 渃哥兒見勸不住賈蓉,無奈脫下濕透的衣裳丟一邊,招呼著隨他而來的將士也投入其中。

 不久之後,眾人便聽了北方傳來滔滔水聲。

 眾人手腳速度更快了起來。

 也不知多久時間,一個個皆以精疲力盡,只看著高郵湖湖面越來越寬,他們所在之地河水開始往回灌了。

 “蓉哥兒!”

 “將軍!”

 “快……快……”

 …………

 “大爺身上,怎麽還是那麽冷?”秦可卿的小臉貼上蓉大爺的胸膛。

 蓉大爺笑道:“冷嗎?我不覺得冷,感覺渾身血液都是熱的。”

 秦可卿啐一聲,摸上蓉哥兒的雙手,道:“大爺還要哄我,連手都是冰涼的。抱緊可兒,可兒給大爺暖身子。”

 蓉大爺哈哈大笑過後,秦可卿隻覺渾身一顫,起一身雞皮疙瘩。

 涼,冰涼,冰涼刺骨。

 她抬頭望去,只見著蓉大爺雙唇發紫,臉色一片慘白。

 “啊……”

 “奶奶怎麽啦?”寧國府裡,忽一陣嘈雜聲響起。蒙蒙微亮的天空下,整個寧國府都被驚動了。

 秦可卿的淚水止不住的流,眾人不停安撫,只聽著她嘴裡不停念叨。

 “江南……江南……”

 “大爺!”

 “我要去江南!”

 “我要去江南找大爺!”

 …………

 金陵, 王家。

 王熙鳳在房裡來回踱步,一早起來便心煩意亂,怎麽都不自在。

 “奶奶要收拾東西做甚?”平兒見了,十分不解的問道。

 “去淮安府。”王熙鳳雙手也忍不住顫抖,她終於是想起為什麽會心神不寧了。早上的那個夢,那個短暫的夢,此時在她腦海裡越來越清晰。

 “奶奶去淮安作甚?咱們才看上兩塊地方,還有幾處要繼續……”

 “繼續什麽,那混帳東西出事了。”

 鳳姐兒大罵一聲,仰起頭來。平兒只見她眼眶早紅了,淚水在臉上滑出幾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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