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心江止戈的白小白一直守在江止戈身旁。

　　而捕快見狀也知趣的離開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江止戈矗立在院中。

　　而白小白的表情也越來越擔憂。

　　夜時器已經提示了夜幕即將降臨。

　　路上的行人越來越少，直至消失。

　　沒過多久，夜幕，籠罩了林城。

　　好在宵禁不作用與守夜人。

　　但是白小白也有些想回去了。

　　正當白小白想要開口的時候。

　　江止戈，動了。

　　他並沒有那麽脆弱。脆弱的他不可能活到現在。

　　他，只是對這個世間多了一分厭惡。

　　不過，江止戈反正，父女的屍體上，出現了熒光，熒光逐漸匯合，聚集成了人形。

　　這世界，有著輪回。

　　不然無法解釋一直有人死亡，人族卻沒有滅亡。

　　也無法解釋新生兒的靈魂從何處來。

　　所以人們認為，世界上有著輪回，人死後會入輪回。

　　起初江止戈是不信輪回的，仙神絕跡，人族處境艱辛，高高在上的仙神沒有給予信徒一絲一毫的幫助。

　　所以江止戈從不信仙神，隻信自己。

　　可是眼前的一幕，令他感到難以置信。

　　他知道人有著靈魂的存在。

　　甚至他自己就可以清晰的感知到自己的靈魂。

　　可是他萬萬沒想到，眼前會出現李老漢與其女兒的靈魂。

　　他看了看白小白，發現白小白沒有任何異樣，就好像根本看不見眼前的一老一少。

　　“小白，你先回去吧，我稍後回去。”江止戈想了一下，示意白小白先行回司。

　　江止戈想和老漢的靈魂交流下，但是如果江止戈和老漢交流，在白小白眼中恐怕看見的是與空氣交流。

　　為了避免嚇到白小白也為了避免白小白認為自己中邪。

　　最好的辦法自然是讓白小白離開。

　　見江止戈恢復正常，白小白放下心，叮囑了一句早點回來就離開了。

　　“李老漢。”江止戈抿了抿嘴，喚了一聲。

　　漂浮在老漢屍體上的靈魂，轉過頭。

　　“大人可以看見我?”李老漢詫異的問到，他，已經死了兩天了，昨日夜間也有衙役捕快在這逗留了一會。

　　李老漢呼喊他們卻沒有效果，因此近日夜裡也沒有再呼喊，不曾想居然有人看見了他，而且可以與溝通。

　　江止戈這時候也知道了自己可以看見李老漢的原因，前些日子鬼襲擊他的時候，他就可以清晰的看見鬼，鬼與人的靈魂本質是一樣的。

　　雖然不知道具體原因，但是也有了初步的猜測。

　　“李老漢，是何人害死你的。”江止戈忍不住問到。

　　李老漢一聽，溫和的笑了笑。

　　“我一個老頭子有什麽好圖的，沒有人害我。”

　　說罷，摸了摸身邊女兒的腦袋。

　　溫馨的畫面讓江止戈鼻頭一酸，認為李老漢沒有說實話。

　　“爹爹，好痛啊。”女兒天真的呼喚的自己的爹爹。

　　“李老漢，你還是告訴我凶手是誰把。”江止戈忍不住到，女兒的天真讓江止戈很是難受，他知道，痛是指砒霜中毒的痛。

　　沒有經歷過，卻也知道砒霜中毒死亡的痛苦。

　　字裡行間的描述，足以體現。

　　“大人，的確沒有人害我們。”李老漢搖了搖頭說。

　　“可是。”江止戈的話未說話，

就聽李老漢說。　　“我們，是自殺的。”

　　李老漢的話如晴天霹靂，劈在江止戈的心頭。

　　“為什麽。”江止戈呐呐的說。

　　有著不解。

　　“老漢我，沒日子可活了。”李老漢平靜的看了看江止戈。

　　調查中的確發現了李老漢患上重病，再加上年事已高，的確活不了幾年了。

　　“或許，可以拖個幾年，可是我若是躺在床上，誰來照顧我這苦命的閨女啊。”

　　李老漢聲淚俱下的說道。

　　“老漢我，是自殺的，留下了些許銀子在身上，本身希望官家老爺在看見身上銀兩的時候，可以幫我照顧下我苦命的女兒。”

　　“卻不想被這傻孩子給看見了。”

　　李老漢的眼神越加溫柔。

　　“不料傻乎乎的吃下來含有砒霜的食物。”

　　“也是老漢疏忽，沒有將那碗粥吃盡。”

　　根據李老漢的描述，江止戈才明白事情的真相。

　　李老漢自知時日不多，往後無法照料閨女，事前便拖鄰居自己萬一有個好歹，將閨女交托給衙門。

　　自己身上的銀兩，就是孝敬衙門中人的。

　　其實李老漢閨女衣服也被老漢縫了內兜，裡面有著些許銀兩。

　　自打拾到女兒，李老漢就開始了存錢，省吃儉用。

　　整整十六年，存下的銀兩，全用在了女兒身上。

　　卻不料女兒看見自己爹爹死亡，誤以為是昏迷，看見桌上的粥一時嘴饞也給喝了。

　　在女兒六歲的心智中，是沒有死亡的概念的。

　　靜靜的躺在地上的老漢在她看來只是睡著了。

　　自己只需要吃飽飯，然後乖乖的等老漢醒來就可以了。

　　講到這裡，李老漢不由的留下來了眼淚，“孩子，都是爹爹害了你啊。”

　　李老漢愧疚自己的疏忽，讓女兒也命喪黃泉。

　　女兒看著掩面痛哭的爹爹。

　　以為是自己之前喊痛的緣由。

　　反而學著以往自己哭的時候爹爹安慰自己的方法。

　　安慰起李老漢。

　　“不哭不哭，囡囡不痛，囡囡不痛。”

　　不料囡囡一開口，李老漢心中更是悲痛。

　　這麽乖巧的孩子，卻因為自己的疏忽丟了性命。

　　一旁的江止戈看著，背過身軀，“眼裡吹進了沙子。”

　　他也想起來自己的父母。

　　“李老漢，事已至此，後悔也沒什麽用了。你們乘早去輪回吧，興許下輩子，還可以做父女呢。”

　　江止戈安慰著老漢。

　　“不了不了，下輩子還是別做我的閨女了，和我一起過，太苦了，太苦了。”

　　李老漢口中重複著太苦了。

　　是啊，真的太苦了，可是即便如此，囡囡還是那麽乖巧懂事。

　　“爹爹，一點也不苦哦。”

　　囡囡看著自己爹爹愧疚的表情，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是聽見爹爹一直重複苦。

　　天真的她不由得說。

　　“和爹爹在一起，很開心，一點也不苦。”

　　李老漢無言的揉了揉囡囡的小腦袋。

　　十六歲的囡囡，其實很苦，十六歲的她甚至身高不足一米五，不過意外的是，囡囡並不瘦弱。

　　但是她也很幸運，雖然被生父生母拋棄，但是遇到了李老漢。

　　李老漢給了他能給囡囡所有能給的中最好的。

　　甚至為了自己離世後囡囡能活的舒服點，老漢自從撿到囡囡起，再也沒有喝過酒，更別提什麽肉了。

　　“老漢也還是知道，孩子需要補充營養的，聽大戶人家說過嘞。”

　　李老漢咧開嘴，漏出一嘴大黃牙說道，頗為驕傲，在他看了囡囡身體健康，比一切都好。

　　每當為囡囡補充營養的時候，李老漢就看著小囡囡吃的滿臉肉，每當囡囡問起爹爹為什麽不吃肉。

　　李老漢也只會重複，“爹爹吃過了，囡囡你吃吧。”

　　這句話騙了囡囡一輩子，也騙了李老漢自己小半輩子。

　　瘦骨嶙群的李老漢，即使是靈魂，也看得出來多麽瘦弱。

　　父女間純粹的感情，讓江止戈觸動不已。

　　“李老漢，和囡囡去輪回吧，你們的後事，我幫你們操辦。”江止戈背著身子說，他不想讓自己現在的樣子被人看見。

　　“老漢在這謝過大人了。”李老漢在背後給江止戈鞠了一躬，身側的囡囡也像模像樣的學著鞠了一躬。

　　臉上一直掛著天真的笑容。

　　即便死時那麽痛苦，囡囡依舊那麽純潔天真，宛若天使般。

　　江止戈搖了搖手，示意知道了。

　　“老漢身上的銀兩，也交由大人了，這破舊的老宅，算是大人的謝禮。”苦了一輩子的老漢，死後也是那麽溫厚。

　　這樣的父女，即便是世間，恐怕也是少有吧。

　　“我可不是為了你的好處。”

　　江止戈有些不滿的說道。

　　李老漢笑著說，“老漢自然知道大人並非為了老漢的好處，可與其便宜他人，不如交由大人。”

　　“哼。”江止戈輕哼了一聲，頗有些孩子氣。

　　“謝謝哥哥。”囡囡的心智只有六歲，面對實際上比她小的江止戈，甜甜的交了聲哥哥。

　　李老漢聽見後，笑著牽起女兒的手，逐漸消散。

　　耳邊仿佛還有李老漢蒼老的聲音在徘徊，囡囡天真的笑聲好像還在。

　　囡囡的那聲謝謝哥哥，仿佛打開了開關，江止戈的淚水止不住的留下。

　　這時江止戈仿佛心有所感，腦海中多出了些許記憶。

　　這是江止戈完成李老漢執念的反饋，或者說，是大道的反饋。

　　江止戈完成了李老漢的執念，這是因，而這些記憶，就是果。

　　記憶是李老漢撿到囡囡後的十六年的記憶。

　　靈魂強大的江止戈收取記憶並沒有耗時過久，而且突然的記憶並沒有影響到江止戈。

　　同時，他也明白了，李老漢與小囡囡靈魂留於世間的原因。

　　按理來說，人死後倘若沒有執念會即可進入輪回。

　　只有有著執念的靈魂才會留存世間。

　　惡念之魂會化鬼，而老漢這樣的善魂，則會等待有緣人，完成自己的執念。

　　李老漢的執念其實很簡單，死後的李老漢發現自己和閨女的死亡被認為是謀殺，而老漢只是想告訴他們， 自己是自殺，不想麻煩“大人”們。

　　而囡囡未輪回的原因也很簡單，爹爹在哪，她就在哪。

　　江止戈理清思緒，仿佛念頭通達一般，第一境的那層膜陡然被破，一舉邁入第一境初期。

　　江止戈對著李老漢與囡囡的屍體拜了拜。

　　“我守護的是這些人，而不是那些敗類。”江止戈擦乾淚水，止住了哭泣，語氣寒冷入凜冬。

　　因為，記憶中有著李老漢與囡囡死後所見。

　　李老漢身上的銀兩根本就不是三兩，而是足足六兩！

　　而囡囡身上內兜中的銀兩也有著足足四兩。

　　可現在，李老漢身上銀兩僅剩下三兩，囡囡身上銀兩消失不見。

　　江止戈的怒意，止不住了。

　　不僅僅有人偷拿了老漢的銀兩，還有人玷汙囡囡的屍體取走了內兜中的銀兩！

　　何人所謂江止戈自然知道，看著李老漢的屍體，“為什麽這麽傻。”

　　如若不是大道反饋，江止戈都不會知道這些，事因為李老漢可以存下三兩銀子已經出乎所有人都意料之外。

　　沒有人會知道有著足足七兩的銀子被人貪墨。

　　而李老漢卻沒有搞定江止戈這件事。他，不想麻煩江止戈。

　　不過，這件事，他江止戈既然知道了，就一定要處理！

　　他寧願這些銀兩給李老漢與囡囡陪葬，也不可能同意被那些敗類貪墨！

　　老漢的房子，江止戈打算保留，萬一，遇到老漢與囡囡的轉生身呢，是吧，即便是，萬一。

　　留個念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