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站令丘山,地形之前也提過了,山上無林木,有好多炎池風穴,並不適合野獸生存,因此附近的妖魔也比較少。
墨竹山在山南的中谷布置了道場,北接墨竹山,南通雷澤,西接雞山礦脈,東守侖者山仙宮。
這四通八達的地形,東西南北都是資源點,本身特產的炎池地貌也可以修行煉器,屬於就在墨竹山的南大門,通往十萬大山區域的前進基地。
李凡一路禦劍過來,都能通過神識探查到,墨竹山在南來的沿途都有布置引路的明光符,看著就和烽火台似的,也不知道具體是用來報警的,還是因為修仙者大多都是玄天劍意那樣的路癡……
不過這一路南飛了幾百裡還真是累的,僥是李凡有兩個內丹回炁,這麽遠的路程硬是飛過來也真是累的夠嗆,看來確實得找些坐騎類法寶或者靈獸啥的代步。要不然飛得個半死路上遭人圍攻埋伏,搞不好就可能被暗算隕落了。
不過一身最便宜的套裝都要兩萬五千貫,飛劍可以賣到百八十萬貫,仙界的靈獸跑車啥的都不知道要花多少錢。要不還是機關術搞起來,自己從零件開始組裝弄個飛舟寶船什麽的,能省一點是一點……
胡思亂想著總算是飛到了中谷道場,這就不是墨竹山附近那種,拜月修行的尊天魔道場可比的簡單祭壇了。
遠遠的就能看到從山南山谷之中,有光華道息衝天而起,靠近了就覺得靈炁充裕,明顯是一處可供修煉修養的靈脈福地。而山谷裡頭也是個小鎮。可以看到中間還是道觀宮闕,可外頭沿著山勢築牆,谷口還有關隘箭塔,一副似觀非觀,似寨非寨的古怪模樣。
看中谷的道觀還挺寬敞的,有不少側室,大概是可以提供過往商隊住腳的。但此時觀中望去,並沒什麽人煙。
李凡也按照婁觀道裡那些老頭的吩咐,先按下劍光落在山腳下,灑了一把稌米念咒。
於是召喚出一個武將打扮,全身披甲,手持大刀的山神來。
“何人來拜令丘山。”
這山神看著起碼也有元嬰境界,氣勢不虛仙宮那些天將的,看來就是這令丘山的山神了。畢竟李凡是按照禮儀,收了飛劍,落下地來叩門拜山,山神也中規中矩詢問。
李凡一稽首,送上法符,“墨竹山李清月,前來巡山,特來拜會守山真人。”
畢竟第一次來,李凡也不知道那什麽靈禽巢穴的具體位置。先來見個面拜會一下。
那山神倒也嚴謹,與李凡抱拳唱喏還禮,“上師是初次前來,面生的很,還請出示道符法籙。”
“自無不可。”於是李凡也把墨竹山婁觀道領的道籙文書,並派下來巡山的靈符一起,給對方觀看。
山神查證無誤,於是堆起笑臉鞠躬,“李上師,請稍待,小神即刻去稟明鎮守真人,打開法陣。”
“勞煩了。”
於是李凡又等了一會兒,只見一道黃符從中谷裡頭亮起,那山神又現出身來,不過青龍偃月刀就不帶了,隻手持一面三角黃旗,笑容滿面的引路,“李上師,請隨小神入陣,十萬大山裡頭妖魔橫行,中谷道場是墨竹山重地,通常巡山的就是那幾個熟人面孔,這兩年小神也是第一次見著新成金丹的法師,不得不小心謹慎,還望海涵。”
“將軍說的是,本當如此。不知您如何稱呼?”
“上師言重了,小神是令丘山守山,當不得將軍的稱呼,前世姓張,您隻喚作張巡山就是了。”張山神倒是謙卑的很。
這也是自然,他這種野神,不是朝廷的正神,完全是墨竹山私封的消耗品。說是山神,日常也就是驅趕一些野獸,若是真神被厲害的大妖打散,那也就隕落了,墨竹山自可以再尋一個霸體功煉的還不錯的武將英靈,封作山神替了他。
張山神帶著李凡進入中谷道場,隨口也說了兩句。
原來當初仙宮駐守南疆的時候,這中谷就是一處險關了,只是後來被妖獸奪取,南宮家一時拿不回來,就敕封給墨竹山作道場。
恩,你打回來這地盤就是你的了這種,當時那十座山頭其實都是這種性質的,也不是南宮家主動相讓,其實都被大妖怪佔住了。
所以後來墨竹山是斬妖除魔,連年血戰,總算把中谷又奪回來了,就在南宮軍營的遺址上又建了道觀道場。
最近倒確實沒什麽商隊前來,一則令丘山這種窮山惡水並無多少資源,來中谷,主是收取雷澤中開采的貿易資源,但現在季節不對,雷澤中許多奇珍異寶還沒到收獲的時候。
二則這些年開始與仙宮交惡,禺山的妖魔也越來越多,同東邊南宮家侖者山的交流貿易就逐漸少了。
三則北邊不是和離國打起來了麽,常住在中谷道觀的金丹修士都北上支援去了。現在還沒回來呢。
於是此時鎮守中谷的,只有守山真人,婁觀道的黃真人一個。
“弟子李清月,拜見黃真人。”李凡自進去觀裡主殿拜見,張山神就在外頭,觀前他自己的山神殿候著看門。
黃真人婁觀道的傳承,自然也是人型,不過長相還挺仙風道骨的,尤其一臉美須,長若龍髯,一直飄到胸前。真真的得道真修,氣場十足,很是令人景仰。
黃真人雙目半閉,朝李凡點點頭,“靈禽巢穴在中谷東南百裡,一座峭壁之上,就叫張山神領你去查驗。裡頭有十二枚卵,你要親眼瞧見,一一查數,少了一枚都得來與我稟明。”
黃真人話也不多,顯然也知道李凡這種新成就金丹的,就是借著巡山來逛一圈的,還不一定以後能見幾面呢。
“是。弟子知道了。”
李凡能感覺到黃真人用神識探查了自己一下,這個真人給他的感覺氣場還挺強的,能夠被委以重任,單人鎮守中谷道場這種要地,肯定不是泛泛之輩。雖然修為不一定比的過梁真人那種正合天數的,鬥劍也不一定乾的過小姚這種人頭練出來的,但能鎮守南邊山門,至少是比鑄劍那四個理論派的老頭要厲害的。
而張山神也無二話,直接架起雲頭帶著李凡一起去靈禽巢穴,看的出他悶在這山頭上和黃真人關在一起,也是挺閑的。
“就是那處懸崖上了,李上師可見著那處靈穴了,裡頭就是靈禽巢穴,巡山時其實只要在外頭看一眼,神識查探巢穴附近的法陣封印完好,就可以回轉稟報了。”
“過來看一眼就行了?”李凡撓撓頭,他也學了一點劉陣師的《地煞十六陣圖解》,從外邊看的出來,周圍法陣確實完好,顯然也是被墨竹山巡山弟子定期確認修補的。不過……
“我第一次來做任務,黃真人特意囑咐我親眼看一眼的,不如……”
張山神自然也不會阻止他,“上師盡可以解封了法陣進去查看,不過記得要修補好,這靈禽巢穴的封印關系重大,萬萬不可叫裡頭的畜生走脫了。”
“畜生?這裡頭封的是何物?”李凡倒是有點奇怪了,他還以為是鳳凰朱雀之類的,墨竹山山門飼養的珍惜神獸靈獸,用來采集天才地寶的,怎麽會被叫作畜生呢?
“是神鳥顒。傳說顒一旦出世,就會天下大旱。所以墨竹山嚴加看管,以防神鳥出世,可以預先警示四方,早做準備。”
“一隻鳥,和天下大旱有什麽關系?你可見過有神鳥曾經出世,導致大旱的先例?你怎麽知道不是正巧碰上的?說不定是大旱導致這鳥兒亂飛呢?有做過觀察論證嗎?總得講真憑實據吧?”李凡忍不住杠道。
張山神,“……小神才封了十年的山神,並不懂得這些,但大家都如此說,應當不會錯吧?”
李凡皺眉,不過看張山神說的認真,不是故意糊弄人,就是他自己被糊弄住了。但到底李凡也是第一次出來執勤,還是認真一點。於是手持巡山符,踩著禹步,解開了法陣查看。
巢穴裡頭,十二枚卵倒是不多不少,並無問題。
於是李凡又原樣幫著把法陣封印好,正當他要把自己的名字,用道符錄到法陣裡頭,表示到此一遊巡查過的時候,李凡突然楞住了。
“張山神,你說這兩年,就我一個來巡山的新人?這裡記錄,好多寫著徐亮的,徐師兄是之前負責巡山的?”
“啊,是啊,巡山也不是什麽美差事,都是些苦熬的修士來做,徐上師是黃真人的弟子,因為他們功法特殊,常年在令丘山修行,所以平常沒有宗門的同道來相助時,這些巡查的跑腿的瑣事,一直是他兼著。
不過最近徐上師也去離國助戰了,至今未歸,宗門才派李上師你來的吧。”
張山神也隨意閑聊著。
然後李凡猛得扭頭盯著他,“是什麽樣子的。”
“啊?什麽什麽樣子的?徐上師就是兩個眼睛一張嘴……”張山神一時沒轉過來。
“我說那鳥,顒,總得有個樣子吧,要不怎麽知道是它出世了呢?”
張山神想想也有道理,回憶了一下,“黃真人倒是提過,恩……其形類梟,人面四目而有耳,其名曰顒,其鳴自號也,見則天下大旱。”
李凡就面無表情得看著他。
張山神一愣,“怎麽了?”
然後他看到面前的少年法師,從袖子裡摸出個杓子扔到地上,“杓子?”
那杓子滴溜溜轉了一圈,直直得指向北方。
李凡眯起了眼,壞事了,他路上遇到的那幾隻醜鳥!真的是顒!
他拿到司南三個月了,當然研究過了。簡而言之,這破玩意很難用。
因為司南指的,永遠是離你最近的機緣方向。所以若是在墨竹山宗門裡修行,那這杓子滴溜溜轉個不停的到處指,是啊,墨竹山可不都是機緣麽,可那都是同門的東西,李凡他還能偷拿強搶了不成?還不得用錢買麽……
但現在已經離開墨竹山很遠了,所以理論上這司南的指向,應該朝著近在咫尺的神鳥卵,又或者南方的雷澤才對。可是,依然是北方……
也就是說不久前他擦肩而過,遇到的那些往北方去的醜鳥,真的就是神鳥顒!倒不是他記憶這麽好路遇的鳥兒都記得,實在是這令丘山草木不生,一隻雞都沒看到!見著的活物,根本只有剛才那幾隻醜鳥罷了!那下邊的十二個卵一定被人換了!
為什麽他認定是人為的,又有什麽證據?
因為證據,李凡就在‘到此一遊’的道符裡看到了。
在一大堆徐亮的記名中間,夾雜了一個其他的人名,六個月前,前來巡山檢查的金丹修士,名曰陳寄奴。
那個殺了陳道通,那個被李凡和劍意陰死,那個雖然墨竹山查無此人,但系統卻知曉他名字的金丹太監!
這個人名和李清月一樣,都是第一次出現在這法陣記名之上,可張山神卻沒有相符的印象。
對方或許用了變化之術迷惑山神,但要在婁觀道的法陣上用道符記名,絕對不可能簡單糊弄過去。
而之後幾個月徐亮都若無其事的記名表示一切正常,恐怕不說他已經和這個陳寄奴狼狽為奸,也是有所交往的!
那麽他師父黃真人又如何呢?
會是奸細嗎?
能相信對方嗎?
要不要賭一賭婁觀弟子的人品呢?
“這不是顒鳥的蛋。”
李凡最後還是決定賭一把,畢竟能被委托中谷道場鎮守這樣的要職,對方應該是婁觀道的可信之人,於是火速趕回道場同黃真人稟報,
“而且小子來巡山之時,確實看見過人面四眼,長得仿佛夜梟的怪鳥擦肩而過,算起來怕也有有十二之數!
小子在法陣上查探到的記錄裡,六個月前有一人名為陳寄奴前來巡山,恐怕是此人搗鬼,不知道真人有沒有印象?”
黃真人眯起眼,皺起眉頭,摸著美須瞅瞅面前,李凡帶回來的一枚卵。
他用兩根手指把那鳥卵拾起來,不知使了什麽法術,明堂裡突得亮起來,照出了鳥卵裡頭的胚胎。看著居然也是混沌盤旋的氣旋,仿佛星雲樣貌……
“這些是顒鳥蛋。”
“真人!我所言句句屬實!這卵肯定是被六個月前來巡山的那個陳寄奴,私底下替換了!又或者是做了什麽其他手段,但總之那些鳥出世了!”李凡心中一沉,咬著牙硬撐。
雖然他個人不大信一隻鳥和自然災害有啥關系,但那金丹太監大老遠跑過來做這種事情肯定有問題!而且應該是做完這些布置不久,就去昆侖山暗算陸師兄了!
偏偏墨竹山自己查不出陳寄奴的名字,而李凡又不可能把系統的存在說出來,若是這個黃真人為了護著自己弟子的過失,硬是不相信他的話……
“這些是顒鳥蛋。但我也相信你的話。”
恩?
李凡抬起頭,只見黃真人依舊眯著眼,對著光照著那鳥卵,摸著胡須緩緩道,“居然和我當年築基時所見的初卵一模一樣,這麽多年了,不可能還未成型,這些大概是剛下的新卵。原本那一批,確實已經出世了……”
李凡大喜,“真人!那我們立刻去追回!”
黃真人卻搖頭,掐指算了算,“來不及了,新卵都下出來才飛走,怕是早就出世。六個月麽,那如今確實契機已定,天下大旱的氣數已經無從更改了……你確定見著十二隻了是吧?”
李凡皺起眉頭,冥思苦想,“不敢確定,但確實不少,起碼有八九隻……”
黃真人一聲歎息,“那十二國天下大半都要招災了,上次只有一隻顒鳥出世,就大旱十年,黑蓮教乘勢而起,這次一窩孵出這麽多隻,我看也不用去追了,就讓它們飛出去,把消息帶出去也讓百姓有個準備。”
“一隻就大旱十年!”李凡聲音都尖了, “太扯了吧!要是大旱一百二十年神仙都要餓死啦!”
黃真人也沒計較他的失態,苦笑著,“你以為這些年天時和善,無災無難,國泰民安的,都是離秋宮裡的國主聖仁有德麽?
不過是當年黑蓮教之後,民生凋敝,百廢待興。而觀主被仙宮封作了離國國師,雖然是用來看守南宮家的,到底也肩負了離國百姓的期望。
許是觀主他一時頭熱,居然帶著我們婁觀道鎮魘作法,把離國的種種災難劫數都用墨竹山封印住,護住人間道一方安寧,也使得墨竹山與離國一損俱損,一榮俱榮,順帶護住了離國的龍脈罷了。
可如今離國朝廷受了仙宮挑撥,想敗壞我墨竹山的氣數,卻只看到了表面的一層,怕是之前許多替他們鎮壓國運的法術,也早都被那些庸人自己破除了。
哼,真以為這就能傷及墨竹山的根基麽,殊不知最後遭災的,只會是他們自己罷了……
唉,天理循環,報應不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