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女同行,顏如舜英。將翱將翔,佩玉將將。彼美孟薑,德音不忘。
可惜這次沒有大白腿可以抱,一路去到南海,路途遙遠,架起遁光趕路消耗巨大,雖然以望舒仙子如今化神期的境界未必不行,但她腕上那個金圈不過是元嬰境的,而且也不是煉製來趕路的,可頂不住損耗的。
於是李凡就跟著望舒仙子乘鶴而行。
那仙鶴飛簪法寶,也是元嬰境界的法器,倒是專門的坐騎。
其實同理,李凡這築基期借用著,就是一隻凡鳥,還給望舒仙子施展出來,那就是一架戰鬥機。咳咳,說的誇張了些,但此時李凡也是築基圓滿,身體頂的住強風,也就不用照顧,所以仙鶴飛空的速度,委實非比尋常。
只聽一聲鶴唳,眨眼就衝破雲霄,乘風而起,直衝破雲層。
然後呼得一下,李凡的眼前,豁然開朗。
頭頂是一晴如洗的藍天,腳下是波瀾壯闊的雲海。
天高雲闊,宇宙蒼茫,乘鶴禦風,靈息俯仰。
縱使塵世間有萬眾的分憂和煩惱,被這長風一吹而散,都仿佛消散在廣闊的天地之間了。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1點。’
望舒仙子面帶微笑,把一雙美目看向端坐身邊,雙目圓睜,一對瞳子裡金光四溢,並從口鼻中深吸吐納,縈繞著三尺白煉,純淨道息,居然是已經出神入定,頓悟天心的童子。
真的是天資卓越,都無需她多說一句,就能體悟到天地自然間的真理。哪像茯苓那傻丫頭,第一次上來就嚇得哇哇大哭……
望舒仙子也不去打擾身邊的童子體悟天心,她這個性子也懶得端坐,沒有小丫鬟管束著,就伸了個攔腰,毫無禮數得伸出長腿,撐著手肘側躺在鶴背上。一身月袍都被大風吹拂,獵獵作響,露出光潤如玉的雙股。
可惜李凡是沒見到這般福利,要不然他的還能再加幾點心情。
此時他全身心的,神識都在鑄就神庭金丹上了。
觀主對他的教誨,是一字寄之於人,凝丹的核心,只在作人。
而今日望舒仙子猛得帶他來看雲頂的奇景,觀想萬物自然的大道,於這極其簡單樸素的日常之中,他就體悟了天心。
有了人心又有了天地之識,他的金丹就已經初成形狀,在神藏中凝成了初形,算是賣出了入門的一大步。接下來只有一點點填充灌注,打熬一些時日,就可以順利成丹了。
這樣等李凡再次眨眨眼,回過神來時,飛鶴早已出了墨竹山的地界,但在雲層上疾飛,也不知道下邊到哪裡了。
再扭頭看,望舒仙子已經一個大字躺在地上了。
她還真是蛇骨頭,根本坐不住,就喜歡軟綿綿得癱著……
“唉……清月,你可太不可愛了,道行如此精進,修行上一點滯礙都沒有,叫我都沒機會扮作前輩,點撥教導你了……”
李凡看看望舒仙子的窈窕身段,“仙子你太客氣了,你的幫助真的很大了。恩,很大……”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1點’
“哦?那我教了你什麽?”
“機……關?”
望舒仙子也想起來了,“對了,你機關學的如何了?”
李凡汗顏,“《機關樞機概要》我倒是已熟記於心了,不過最近忙著修行,倒是沒有練習手工。”
主要還是忘了,而且老想著飛劍牛逼。
望舒仙子倒也點頭同意,“這倒是,有時候境界提升的太快也不是好事,一天到晚煉炁,於丹卜六藝上的精修打磨都不夠的,唉,可我對機關也不怎麽熟悉,只是多少學了些煉器……”
李凡好奇問道,“哦?仙子你還會煉器呢?你會鑄劍嗎?”
望舒,“……清月,我只是說我學過,沒說我會。還鑄劍,你看我,像是能鑄劍的嗎?”
就你這啪唧一躺的樣子,那真不像是煉器大師……
“可總得教你點什麽,也省得以後師傅問起,你都說不出來,他又責我懶悖……”望舒仙子頗為艱難得扭著身子翻過來,把面頰斜倚著玉臂,望著李凡道,“啊,不如我教你樂府啊?”
“……樂府?”
怎麽以後被山主問起,他回答,望舒仙子就教俺唱歌了,你就很長臉嗎?
然後她還真就一躺,指著天唱起來。
“廣開兮天門,紛吾乘兮玄雲。令飄風兮先驅,使涷雨兮灑塵。君回翔兮下,逾空桑兮從女。紛總總兮九州,何壽夭兮在予。高飛兮安翔,乘清氣兮禦陰陽……”
李凡還挺意外的,不是說望舒仙子唱功多好,她嗓音還不錯,清唱也在調子上,而且主要是圖個逍遙行樂,只在其意而不在其形。
另李凡意外的是,他的心情居然在大幅暴漲,一個勁得往上猛竄!
就‘李凡的心情上升了1點上升了1點上升了1點……’,一大串通知都連起來了!
哎喲?唱歌還能漲心情呢?莫非也和論道喊麥差不多意思?這個還不錯喲!
只可惜他心情都滿了,波動都溢出了。不過如果能學到這一招,還怕什麽心情見底啊,有事沒事唱一曲不就又補滿了,說不定還能拿來刷獎勵,這招要學啊!
“哦哦哦!仙子唱得好啊!再來一首再來一首!”李凡啪啪啪鼓掌。
“真的?哈哈,清月你倒是個實誠人,那再來一首,吉日兮辰良,穆將愉兮上皇,撫長劍兮玉珥,璆鏘鳴兮琳琅……”
於是這樣一路歡歌,望舒仙子不愧化神境界大修士,胸大肌寬廣,中氣十足,一路就唱到南海。
李凡也一路暗記,背了好多首樂府。打定主意以後找陸荇訂製個音響背上,免得真見到克蘇魯什麽的亂七八糟的東西沒的防備。
“……有兔爰爰,雉離於罿。我生之初,尚無庸;我生之後,逢此百凶。尚寐無聰!”
又是一曲唱罷,望舒仙子也止住歌喉,朝李凡笑道,“好了,今兒到此為止吧,馬上就到南海了,先換一身衣服。那邊到底離仙宮更近些,墨竹山的打扮恐怕不大方便。”
換衣服!吼啊吼啊!來啊來啊!
結果李凡還沒來得及眨眼,就見望舒仙子掐了個訣,隨即眼前一花,一陣彩衣翻飛,絲綢亂舞,轉瞬間工夫,眼前的仙子已經換上了一身粉衫羅裙,周身繞了飄飄紅紗,青絲挽起來成靈蛇髻,就和第一次見時,一模一樣的發式,只不過大珍珠玉簪換成了瑪瑙金簪,真就古風女修的正常打扮。
靠,李凡就虛著眼看她,這懶貨該不會直接設定了一個法術自動換裝的吧……大家夥都蹲在這,不就是等你唱了歌順帶跳那啥舞的麽,結果連美少女變身那種打光的環節都沒的嗎,差評……
“海外散修的水平大都不高,元嬰境界就敢佔山佔島,稱王作祖的,這麽過去,人家怕不是以為我去砸場子的,海市也不要逛了。
我就把修為壓在元嬰境,也省得招搖,清月你就稱呼我薑真人好了。”
薑望舒說著又把五指一招,往面上一抹,五官隱約移位,居然就換了一張臉皮出來。
李凡愣了愣,突然想到觀主之前的話,不由得有些汗毛倒豎。
山主這一脈,是隻重其心,不重其形的。
所以望舒仙子原本那具皮囊,又是真的嗎?
“怎麽清月你不換嗎?墨竹山的褐裘皂衣很顯眼的。”
“哦,哦……”李凡也在玉佩裡翻了一陣,這才發現茯苓給他備的都是墨竹山弟子的道服法服,不過是形製上略微差別,都挺顯眼的。
於是隻好把起先被帶進山門時,換下的那身人間道的衣服翻出來穿上,現在仔細看看,李凡卻發現這身衣服居然也是綢緞而非粗麻,看來家底還挺殷實的。
這樣兩人一換裝,就好像個元嬰境界的師傅,帶著個築基圓滿卡在金丹門檻的弟子,兩個標配散修,一同來南海尋找機緣一般。
於是駕鶴降下雲頭,很快從簾幕般撥開的雲層之下,露出了碧波粼粼的大海。
薑望舒笑道,“清月,你不是離國出身麽,應該第一次見著海吧?可有賦詩一首的雅興?”
李凡一個穿越者倒是見過海,不過此時此間此景,尤其是乘鶴遠觀,確實頗有些開闊震撼之感。再想到陰陽雙魚也提醒過,要記得完善土著人設。
於是李凡想了想,也不客氣得點頭文抄道,“微風吹碧海,細細生龍鱗。半醉騎一鶴,去謁青華君。
親眼見著這海天一線明月升的盛景,方知曉古人雲,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漢燦爛,若出其裡。誠非虛言。
此行得見天下之大,道法之自然,山河之秀麗,恢宏壯闊。小子真是大開眼界,受教了。”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漢燦爛,若出其裡。”薑望舒一副震撼的表情,“嘶……這是哪位古人的佳作,為何我從未聽過?不會是你托古自作的吧!就是道種麽……不過出口成章也有點太誇張了吧……”
“咳咳,薑真人您太客氣了,偶得,偶得罷了。”
“呵呵,你可記得把全篇寫給我看,恩,你看那邊就有海市了,我們去打探一下。”
薑望舒帶著李凡,駕鶴落下海面。
飛的近了,李凡也遠遠看見了所謂的海市。
這是一支龐大的艦隊船團。
數以百計的舟舸艨艟,輕梭艚船,團團環繞在十幾艘大樓船,艅艎組成的巨艦艦樓周圍。
久居滄瀾海的修真家族,十洲七嶼的仙家,以及無數礁岩小島的散修,甚至從來不上陸,只在大洋上遊蕩的流浪船團。
不知道過去的出生,不知道將來的所在,但大家在這浩瀚的滄瀾海上偶然間遇到了,也算是一種緣分。
於是大家就會聚在一起,集會貿易,互換財貨,往來貿易,交流情報,總之各取所需。
這就是海市。
“……可真的會這麽友好的嗎?”李凡想了想這段時間裡,在人間道和修行界所見的各種算計,各種血腥殺戮,忍不住問道,“我還以為還是海盜會比較多呢。”
薑望舒看了他一眼, “還是有的,那種專門洗劫掠奪的惡盜,要不然也不會好多船聚在一起,形成船隊團結自保了不是。
但大船團遇到了,打海戰的情況確實不多,往往是一些小船隊遇到落單的,才乾些打劫的勾當,等成規模成氣候了,也就自然克制收手,更多還是交流貿易。
畢竟他們這些海外散修,原本就是被驅趕到南方的,群龍無首,若是還相自廝殺爭鬥,打得血流成河,還拿什麽抵抗仙宮的水師呢?
仙宮底下可不止南宮一家,十二國就是十二仙宮,南海這塊肉,至少也有周邊離,巽,震三國的鎮守仙家眼饞著呢。南海再被人奪了,他們還能逃到哪裡去呢?”
原來如此,旁邊有人虎視眈眈,才抱成團的烏合之眾麽。想必仙宮沒有對他們這些雜魚動手,一來也是內部外部,各種掣肘。二來大海廣闊,勞師遠征,徒耗財力。三來既然人家有海市可供貿易,相當於這些散修主動幫他們開采了天才地寶拿來交易,反而方便了許多,自然也沒啥征戰殺伐的必要了。
這樣南海的安寧,倒也是通過海市的存在,而勉強的維持下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