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兄節哀。”那幾位俠士安慰道。
駱立信一臉悲痛地一一回禮,繼而又憤恨地看著澹台月聲,“待善了大哥後事,就要你殺人償命。”
“這是……”“是這孩子殺了駱掌門?不能吧?”“你不認識他?祝大俠的弟子啊!上次武林大會,就他發現了火藥殺進了賊窩!”“那算什麽,你沒聽說?他可是銀竹之首!”“蟾影劍士就是他?他不是死了嗎?難道真的是……”
大部分人還不明就裡,一邊竊竊私語,一邊看著明顯敵對的駱立信和澹台月聲。
“正好,借現在諸位英雄在此,有什麽疑問不妨就請問清楚吧。”澹台月聲服下的藥丸藥力散開,終於能站直身子,神態漸漸恢復昔日泰然。
“澹台公子,江湖傳你為祝世凌所殺,這是怎麽回事?你今日出現在這裡,亦非巧合吧?”人群中有人首先問道,是外號斷風的劍客,他的名望武功也足進武林前十。
澹台月聲環顧一圈殿中之人,坦然道:“武林大會在此召開,我自然會來。此外,我來這裡還有兩件事。其一,世凌的確曾欲殺我,在下死裡逃生不知流言傳遍,因而想借著武林大會的機會與大家說明。其二,祝門之事幕後黑手乃黃泉門,我來此想求助武林群雄,共同對敵。駱掌門已與在下約定,讓在下武林大會時與大家說明前因後果,在下有什麽理由害他?”
“哼!鬼知道是為什麽!家兄便是古道熱腸信了你,才被你這小人利用!”駱立信又是一臉悲憤,“昨夜家兄外出,是和你見面吧?今日一早又來?來看看有沒有得手?你到底是何居心?”
“昨夜鍛刀門之亂,前輩恐再生禍亂,決定把大會提前至今日,知會我一聲罷了。在下今早來此也是這個緣故。”相比駱立信的激動,澹台月聲語氣平淡多了。
“可笑!大會提前大哥怎可能不告訴我?你問天瀾派之中,有誰知道大會提前了?”
在場之人本不信澹台月聲會殺駱立誠,可見駱立信信誓旦旦的樣子又猶豫了,一時無人表態。
“駱兄弟,如今還是先處理駱大哥的後事要緊吧。”漣水悠悠走了兩步站出來,輕飄飄一句話斷了滿殿的火氣。駱立信顧忌地看了她一眼,慢慢收斂了情緒。
“唉,諸位!小人作亂,有不周之處,還望見諒。但諸位放心,武林大會事關蒼生,家兄後事將一切從簡,早日召開大會,除去武林敗類。”
“駱兄高義。”
“逝者為大,駱兄不必如此。”
幾家掌門紛紛感佩道,而明瑟壓著怒火瞪著他。斷風大俠疑慮地在一旁靜觀。
“此非天瀾派一家之事。有人公然挑釁武林,駱掌門死得不明不白,這樣如何能開這武林大會?”高風眼看大家準備離開,突然站出來,“不如大家一同找出凶手再召開大會不遲。”
高風帶頭,在場之人不由附和。
駱立信感覺到漣水和高風都不會讓他順利登上武林盟主之位,掩飾住略顯不善的眼神,道:“諸位好意駱某心領,只是人多了反而怕給凶手留了空子。在下是覺得這凶手已插翅難飛,不必興師動眾。”說話間駱立信有意無意看向澹台月聲。
“駱兄說的也不無道理,不如這樣,駱兄,青空大師,漣水塢主,斷風大俠,莫大俠,再加上在下,便由我們幾人一同查明真相如何?”高風微微一笑,看向在場眾人。
“這提議不錯,再加上顏少俠吧。
至於澹台公子,畢竟駱兄咬定,只能避嫌了。澹台公子意下如何?”漣水慢悠悠接了一句。 澹台月聲點頭道:“多謝塢主。既然駱前輩懷疑,真相未明前我便留在西峰屋中,全武林皆可監督。”
“哼。”駱立信再次感到棘手,西峰眾目睽睽,他想做手腳很不方便。但一時想不出什麽借口,也無話可說,只能故作憤怒,轉身抱起兄長屍首準備離開,眾人見狀紛紛知趣地迅速告辭了。
殿中很快只剩下澹台月聲,顏逢初,明瑟和駱立信,還有天瀾派幾個弟子。
“押他去西峰看好!”駱立信對兩個弟子吩咐一聲,一臉陰沉地離開。
“前輩,做過的事,都逃不掉。希望掌門不是你害的。”澹台月聲警示似的對駱立信的背影道。
“走。”澹台月聲從地上拾起先前丟下的劍鞘,將劍歸鞘丟給了顏逢初,首先走出了殿門,側身揚手反請兩位弟子帶路。顏逢初和明瑟跟了上去,他們還有很多事要問清楚。
西峰的屋舍畢竟許多不在一處,駱立信有意將他關得離眾人稍遠一些。
當初銀竹勢大,澹台月聲雖然晚一輩,論江湖地位卻未必輸於駱立誠,如今軟禁,也沒有太怠慢。普通的屋子,也算乾淨整潔。面向回廊一側有窗,窗牖不知為何被釘死了,無法打開,窗扇上的花格沒有糊窗紙,倒是能通風透光。
“總算這裡比露宿山野好的多。”澹台月聲反而輕松地笑了笑寬慰道,說著就走了進去。
顏逢初正想跟進去,被一個弟子攔了下來:“師叔說,你們不能進。”而另一個弟子則迅速地關上門,把鎖給鎖上了。顏逢初皺了皺眉。
“兩位兄台,我們隔窗談話,你們若有興趣,也可在一旁聽聽。”屋內傳來澹台月聲的聲音。
顏逢初出了口氣,壓下心中的怒火,和明瑟到了窗邊。
“這是怎麽回事?”顏逢初也不管那兩個弟子能聽見,開門見山。
“我去的時候他已經遇害多時。”澹台月聲道,“昨夜掌門說要提前武林大會,與今日就遇害未必沒有關系。”
“會不會是人間世?”明瑟猜測。
“人間世要趁這幾日誘走莫大俠,的確不希望大會提前。但駱立誠死了對她們沒有任何好處,況且她們不可能知道駱掌門的打算。”
“也是。”
“我們談到很晚, 他說回去找他弟弟商量,估計隻告訴他一人了。他進門就知道掌門已死,不等我說一句就想殺我,八九不離十。”澹台月聲又道,故意是讓那兩個弟子聽到。
“這兒是他的地盤,如果是他,一定會收拾乾淨,很難找到線索。他們是兄弟,掌門對他不設防,下毒不難。”顏逢初擔憂,對形勢很不樂觀,“我們勢單力薄……恐怕……”
“別說喪氣話啊!一定有辦法的!”明瑟拉了拉顏逢初。
“逢初,發生這種大事,掌門的大弟子二弟子不可能不回來。他們身邊跟著江遙和阿茶——我和你們提過的那個女孩,拜托你們照應了。”澹台月聲又道。
“放心。”顏逢初道,“澹台月聲,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有傷?憑駱立信的武功,怎麽可能把你傷成這樣?”
澹台月聲下意識摸了摸心口,現在已經沒有異樣了。但以動武時的刺痛來看,一旦蠱蟲成熟,他必死無疑。
汩曼當初說最多半年,近來他頻頻運功動武,怕是還要更短。
“別裝聾,到底怎麽回事?”顏逢初重重拍了拍窗。
“之後再告訴你。”澹台月聲不願這件事被那兩個弟子聽去。武功是他最大的依仗,如果讓人知道他武功十之一二都無法發揮,處境就更糟了。
“唉,好吧,我們先去截江遙他們,過會兒再回來。正好你也去不了別的地方,好好養傷啊。”明瑟道,拉著顏逢初先走。
那兩個弟子看他們要走,似乎猶豫著想說什麽,但最終沒有叫住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