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怎麽樣?”
澹台月聲推門進來,顏逢初與明瑟正坐在屋中桌邊等著他,明瑟急忙問。
“段容想逼問他們來歷,一個跑了,兩個自盡。今日他與那三人動手,我見段容的內功似乎哪裡見過。”澹台月聲也坐下,“暫時別管他了,金謝怎麽樣?”
“半瘋半狂,不過大仇得報,也正常。漣水塢主讓我們子時過去,絳靈也在,說好好談談。”顏逢初道,“我們與這件事交集不多,我看,到時就你一人去吧,免得人多被人發覺。”
明瑟不語,默默倒了杯茶推到澹台月聲面前。
“好。你們先等會兒,我得去找一次駱掌門。”澹台月聲喝了口茶,便又要走。
“澹台!”顏逢初站起。
“嗯?”
“把劍帶上,現在山裡不安全。”顏逢初拿起澹台月聲放在他屋中的蟾影劍,丟給澹台月聲。
澹台月聲接住鞘身,輕握了一下劍柄。
“小心點。人間世圖謀很深。”顏逢初再次嚴肅道。
澹台月聲點了點頭,離開了。
“夫君……”明瑟握住了顏逢初的手,雖是夏夜,他的手仍有些冰涼。
“沒事,你別擔心。”顏逢初另一隻手握住明瑟,寬慰道。
澹台月聲又一次回到主峰,夜幕之中,主峰寂靜,各條小路皆掛有燈籠,不似西峰那般黑暗,但空無一人卻有幽暗的朦朧火光反添鬼祟之感。他也不知去哪裡找駱立誠,隻好先往他常在的後殿去。
後殿此時果然還亮著燈燭,駱立誠背著手站在門口,不知在做什麽。
“駱掌門!”澹台月聲從側門進來,輕輕喊了一聲。
“澹台小友,唉,我就知道你會來,特意在這兒等著了。”駱立誠看到澹台月聲,仿佛松了口氣,朝殿中伸手引他進去詳談。
兩人走到殿中,駱立誠坐在主座上,澹台月聲順勢坐在一旁側座,將劍靠在椅子一側。
“剛才究竟怎麽回事?那三個人是什麽來頭?”駱立誠問,但還沉得住氣,語氣不急不緩。
“抱歉,晚輩也不清楚,漣水塢主帶走了金謝,之後我便一無所知。”澹台月聲曾有懷疑黃泉門在這兒布下棋子,因此不打算把人間世的事說出來,“如今金謝殺了范門主,駱掌門有何打算?”
駱立誠歎了口氣,思忖片刻道:“范知義忽然過世,鍛刀門必有內亂,武林大會結束前他們是不會來尋仇的。等武林大會選出盟主,他們估計也收拾得差不多,范知義殺人奪寶乃是事實,就看鍛刀門新任的門主如何抉擇了。”
“明白了。那漣水塢……”
“漣水塢居心叵測啊。”駱立誠感慨,“澹台小友,她既然把金謝從你這裡帶走,那也知道你還活著的事了,她作何態度?”
“她似乎並不在意。”
“一直都小看她了。”駱立誠點頭,“今日已是初二,再過三天就是武林大會,但我擔心她又使什麽花招來對付我天瀾派、漁火幫或是武林中其他幾位大俠。如今人已到齊,不如明天就召開武林大會,你覺得如何?”
“如此要事,前輩為何與我商量?”澹台月聲愣了愣。
“這武林大會,本來就和你關系最大。祝世凌是你師弟,被殺的是你師門,你師父又是前一任武林盟主,你這假死、黃泉門之事由也是要會上說明,我為何不能與你商量?”駱立誠和善地笑了笑。
“多謝前輩!晚輩也怕日久生變,
武林大會提前,晚輩自然沒有意見。”澹台月聲道。 “好,我待會兒和舍弟商量一下,明早通知武林各派召開武林大會。你回去準備一下說辭,能否說服大家,便看你說的是否可信了。”駱立誠站起身,對澹台月聲抱了抱拳。
“那晚輩先告辭了。”澹台月聲也立刻回禮。
從後殿出來,戌時近末,還有一個時辰才是與漣水塢約定的時間。鳴蟬已倦,歸鳥早眠,四周只剩低遠的蟋蟀唧唧個徹夜不停。駱立誠要去東峰居處找駱立信談事,澹台月聲回了西峰,和顏逢初二人說了駱掌門的打算。
“也好,人間世自說自話打我們個措手不及,我們也給他們一個驚喜。”明瑟連連點頭。
之後三人不再討論這些勞心費神之事,隨意閑談了半個時辰。
“明瑟姐,你累了嗎?你們先休息吧,我去隔壁屋子待會兒。”澹台月聲看出明瑟眉眼間倦色,起身道。
顏逢初擔心明瑟身子受累,也不客氣多話,點頭送他出門。
“待會兒小心點,你現在在江湖上是個死人,他們殺了你也沒人知道。 ”顏逢初又叮囑了一句。
“你今天廢話怎麽這麽多?”澹台月聲玩笑地往他胸口打了一拳道。
“我有些心慌,當年我師父出事前也有這種感覺。”
“我知道了,你也要保護好明瑟。”澹台月聲鄭重點點頭,轉身進了隔壁的屋子,點上油燈關了門。
無論漣水塢主還是絳靈,他本有自信她們都不是他的對手。可現在中了蠱毒,不能與人長時間交手,的確隨時在生死間遊走。還好顏逢初他們不知道,不然恐怕更加擔心。
澹台月聲忽地抽出手中的劍,在屋中舞了幾招,寒光閃動,破空聲起,桌上油燈殘喘扭動。
刷的一聲,澹台月聲又將劍收回鞘中,坐到床榻上,靜心練起內功。
子時。
深夜無人,澹台月聲小心地繞到漣水塢所在的小院。旁邊就是漁火幫的住處,高風心思也不單純不可不防,只是好在他們似乎都歇息了。
“公子請進。”還未等澹台月聲扣門,一位弟子忽然開門讓他進來。
“多謝。”澹台月聲點點頭,走進院中。
院中的石桌旁有四個石凳,漣水和絳靈坐在凳子上,開門的的弟子快步走到漣水身後,絳靈身後還站著一人,身著黑衣面貌在黑夜中看不真切,單憑身形有些像那逃脫的黑衣人。金謝拄著個棍子站在石桌旁沒坐下,除了這四人,周圍沒有別人。
院子中除了桌上放了盞油燈,沒有別的燈火。火光照在幾人的臉上,也落下深深的陰影。
“澹台公子,請坐吧。”漣水伸手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