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涅槃,是指鳳凰浴火燃燒,向死而生,在火中燃燒後重生重現,並得到永生!
血玲瓏本是鳳凰精血,有令人浴火重生之能。
王泠風傷重,身體被血玲瓏的能量易經洗髓,脫胎換骨,是為築基!
他並未將血玲瓏煉製成鳳血金丹服下,而是用噬元功煉化,不知道能不能獲得長生不老?
鳳凰涅槃,浴火七日。
七天后,王泠風醒來。
他睜開雙眼,直直的看著灰蒙蒙的天空。
他的記憶還停留在昏過去之前,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
然而他並不在乎,因為他還沒死,而那個女孩兒,那個女孩兒已經死了。
花月死了!
花月……
他猛地起身,眼睛掃射四周。
隨著他身體動彈,身上的衣服片片碎裂,化作飛灰。
他根本沒有在意,因為花月不見了!
是被人埋葬了?還是被野獸……
王泠風看了四周一眼,他還身在這個平台上,洞窟裡的骷髏也還在,正在黑暗裡冷冷的注視著他。
應該不是野獸,否則自己昏迷之下,也難以幸免。
他哪裡知道,自己昏迷之後,身上被包裹了一層無形之焰,莫說野獸,就連人都無法靠近。
山腳下的守衛得了魔帝吩咐,每天都有人輪流遠遠的看守著他,此時見他忽然動作,那守衛趕緊通報。
守衛首領聞訊而動,來到山腳下。果然見到王泠風已醒,只是這是怎麽回事?
首領面色古怪,問身邊報訊之人道:“他怎麽沒穿衣服?”
守衛答:“他一起身,衣服就碎掉了!”
首領若有所思:“聽說他昏迷後身上溫度高的嚇人,不會是把衣服給燒毀了吧?”吩咐手下道:“沒點眼力勁兒,趕緊去找身衣服來。”
手下趕緊去辦。
首領對著山上喊道:“少俠,山上寒冷,您沒穿衣服,趕緊下來吧!”
王泠風的身體已經被血玲瓏改造,不懼寒暑,並不覺得冷,不過還是高聲回應道:“我找不到花月了,你們知道她去哪了嗎?”
首領覺得這句話甚是古怪,仿佛花月沒死,可是花月那天分明就是死在他懷裡的,隻得高聲道:“花月姑娘的遺體已經被教主帶回聖殿了!”
王泠風“哦”了一聲,失魂落魄的下山,接過守衛遞來的衣服,套在身上。
那首領見王泠風穿好衣服,忽然道:“來人,拿下!”
周圍早有守衛取來繩索,另有人將王泠風按住綁了。
王泠風也不做掙扎,任由他們施為。
首領見到他這副模樣,知道他為何時傷心,輕歎一聲,道:“你闖入禁地,犯了我教大忌,我也無權處置,隻好將你押往聖殿,由教主發落。花月姑娘已經去世了,年輕人,你該看開些!”說著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
王泠風默默點頭,忽然問道:“陽尊呢?”
首領道:“陽尊逃了,不知所蹤,教主已經發下輯殺令。”多余的話他沒再說,顯然不太看好。
也是,陽尊逃亡已有七日,在昆侖時就未落網,如今大概已經出了昆侖,就更加不易尋找了。
王泠風點頭,沒再多說什麽。
首領吩咐一聲,親自帶人壓著王泠風往聖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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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殿,魔帝慢慢走出,見到王泠風被綁著,眉頭微皺,手掌一揮,魔氣如刀,切斷了繩索。
王泠風看著他,艱澀開口:“花月呢?”
魔帝轉身,淡淡一句:“隨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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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梅點點,白雪紛紛,一座孤墳,淒涼落幕……
王泠風看著墓碑,靜靜說道:“這裡不適合她。梅花太寡淡,落雪的時候月亮也會被遮住。”
康山明點點頭,歎道:“我知道不適合,可是這裡已經是我能做到的最好!”
王泠風道:“有更好的,行宮那邊就很好。”
康山明:“行宮那邊……太遠了,我不經常去!”
王泠風緊緊抿住嘴唇,沒再多說什麽。
魔帝突然道:“我之前許諾你的東西不會變!”
王泠風:“已經變了,花月沒了!”
魔帝:“你要明白,你闖入禁地,已經犯了死罪,如果不殺你我將難以交代,但只要你交出噬元功,你就對本教有功,我也能放過你,並且許諾你的東西不變。你想要女人?天下漂亮女子多的是,到時候你想要哪個,我都幫你弄來……”
花月屍骨未寒,大仇未報,魔帝是花月的師父,卻竟然隻關心噬元功……
王泠風萬沒料到魔帝竟然在花月的墳前說這種話,他一時間心灰意冷,終於清醒過來,明白了魔帝隻想得到噬元功,根本不關心其他。
王泠風突然出聲,打斷了魔帝:“我不會將噬元功交給你這種人的……”
魔帝錯愕,看了一眼花月的墓碑,突然醒悟自己說錯話了,此時不是提條件的時機。
他後悔莫及,明白自己是因為之前的計劃功虧一簣,心煩意亂,才會導致現在如此性急。
只是話已出口,王泠風又拒絕的如此乾脆,他心裡湧出一股火氣,怒道:“你不怕死嗎?就算本座不殺你,沒有春雨丹,你也活不了!”
他尚不知道王泠風內傷已愈,雖然知道血玲瓏有奇效,能使人長生不死,但誰也沒說血玲瓏還能治傷不是?
須知世上哪有東西是永恆不滅的?就算是神仙,不也還是能被殺死?傷勢過於嚴重,再怎麽長生不老又有何用?
長生,不等於不滅!
這是兩個概念。
王泠風聽見他的威脅,笑了!慘笑:“正好,可以隨花月同去,黃泉路上不寂寞,感謝教主成全!”
魔帝氣的一甩袖子,不知道該怎麽說了。
他隻得道:“來人,將這擅闖禁地的小賊拿下,找個地方關起來,日後再行處置!”
立刻有手下靠近過來,將王泠風給綁了帶走。
魔帝站在梅花樹下,靜靜沉思。
殺破狼三位護法走了過來,七殺道:“教主,聖殿附近又發現了可疑之人,恐怕是六扇門已經找上來了!”
魔帝沒有轉身,淡淡道:“找來就找來吧,遲早都是要跟六扇門打上一場,退路不是都想好了嗎?”
七殺道:“關於這個……李進忠說不堪忍受營州都督趙文翽的欺負,已經聯合了他妻兄孫萬榮,準備反了!”
魔帝並不意外:“李進忠遲早要反,這事本座早有所料,當初不也正是看中了他這一點才跟他結盟的嗎?孫萬榮倒是動作好快,這麽快就說動了李進忠。當初早知孫萬榮乃不甘俯首之輩,本座果然沒看錯人。”
七殺道:“只是他們這麽快就起事,準備怕是不足。”
魔帝:“準備不足又如何?武則天不比李世民,她手下雖有能人,卻不知善用,朝中盡是些蠅營狗苟之輩,一個能打的都沒有,又如何勝得過契丹驍勇之兵?”
七殺默然,想想也是這個道理,就沒再說什麽。
魔帝道:“我此時關心的是另一件事,陽尊是如何知道王泠風和花月行蹤的?還能做出精準的埋伏?”
破軍腦子直,問道:“難道不是一路跟蹤嗎?”
貪狼淡淡道:“他早就埋伏在那裡……如果一路跟蹤,我不可能發現不了!”他這話說的很有自信。
魔帝點了一句:“不怕外患,就怕內憂啊!”
七殺一驚:“教主懷疑是誰?”
魔帝用另一種方式做出了回答:“貪狼,我要你去盯著英揚!”
貪狼對於魔帝的命令一向是毫不考慮的執行,一閃身,沒影兒了。
七殺和破軍面面相覷,心中大覺有理,其實他們這些常接觸的人都能看出任英揚對花月有不一般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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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教自然是有大牢的,魔教的大牢就是刑堂,但那地方太過陰森恐怖,只要進去,基本沒人能活著出來。
魔帝需要時間去想清楚下一步要怎麽辦,也怕王泠風承受不住,就沒把他往刑堂送,只是讓人找間屋子將他關起來。
手下領會得意思,就在聖殿中找了間空房子,知道他無法動武,也沒綁他,只在門上掛了鎖,找了幾個人輪流看守大門。
王泠風癡呆而坐,他一時想起花月,想起她那天跟他的訣別,一時又想起陽尊,被仇恨溢滿了胸膛。
有人送來飯食,他也一口不吃,也不覺得饑餓。
如此過了一日,手下發現王泠風不吃飯,報告給了魔帝,魔帝冷哼道:“不吃就不吃,又死不了,乾脆餓他個三五天。”
話雖如此,但魔帝想到王泠風昏迷的七日也未曾進食,現在不也好好的?只怕餓上個三五日還是沒什麽用。
又過了一日,王泠風發覺了異常,竟然沒有人來給自己送飯了?
他摸摸肚子,手忽然僵住,又摸了摸,接著在身上快速摸了起來,這怎麽回事?我身上的肉呢?
他有些驚訝,竟然減肥了?
隨後發現了不對,自己不吃飯仍精神飽滿,腹中也沒有一絲的饑餓感。
這是怎麽回事?
王泠風心裡隱隱有了猜測。
他被這異常現象吸引了注意力,暫時從傷心中回過神來。
他本就坐在床沿,此刻雙腿一收,盤膝而坐,擺出五嶽朝天的姿勢,內視己身。
不看不要緊,這一看頓時令他嚇了一跳。
他發現自己的經脈竟然開闊了數倍,體內傷勢一掃而空,氣血之旺盛比之山中猛虎也不遜色。
氣血旺盛代表生機充沛,生機充沛則身康體健。
這是血玲瓏之功?
他睜開雙眼,環視四周,隻覺耳聰目明,近到空氣中的微塵,遠到牆角的細小裂縫,他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窗外守衛的呼吸聲,遠處山頂的落石聲,只要他想,就能聽見,整個天地都給他一種煥然一新的感覺。
王泠風不知道,他體內的雜質穢物已經和肥肉一起被燒了個一乾二淨,如今不僅減肥成功,整個人從內到外都已煥然一新,沒有絲毫的雜質,身體淨如琉璃!
王泠風知道是血玲瓏之功,心裡痛恨,喃喃道:“花月,你看到了嗎?我終於減肥成功了……”兩行淚水不自覺流了下來!
以前花月一直有點嫌棄他的一身肥肉,他表面上不在意,開玩笑說“以胖為美”,其實心裡也很難受,本來都準備等服下春雨丹,將傷勢治好後就開始減肥的。
如今他陰差陽錯下減肥成功,花月卻再也看不到了!
王泠風心裡難受,一拳打在床上,沒用絲毫內力,然而“轟”的一聲,竟將床板打出一個大洞。
門口守衛聽見聲音,趕緊打開房門,不見有何可疑之處,問了王泠風幾聲,王泠風也不答話,守衛搖搖頭,又將門鎖上了,
王泠風隱有預感,下床站在地上,雙腿用力一躍而起,發現無需憑借內力,便可一躍丈高,身體素質好的沒話說。
他又盤坐在床上,內視丹田,發現此前有剩的金靈真氣還在,於是運轉噬元功,想要試試如今的身體和經脈是否能承受金靈真氣的傷害。
一試之下,發現行功的速度竟然快了數倍,天地靈氣滾滾而來,彌補此前消耗的不足。
搬運周天后,無論是體內還是體外,都沒有任何感覺,身體絲毫無損,金靈真氣已經沒法對現在的他構成傷害,這是肉身堅固之功。
他心裡又喜又悲,花月死前曾祝福他,對他說“好好活下去”,如今他真的能好好活下去了,花月卻死了……
門外忽然傳來吵鬧,只聽一個聲音道:“我隻對他說幾句話……”這聲音大著舌頭,似乎喝醉了酒。
不多時,房門打開,一人走進屋內,王泠風見過,是花月的師兄任英揚。
門外又傳來鎖門聲。
任英揚手裡提著酒壇,醉醺醺的指著王泠風:“你害死了她……你害死了她……”
王泠風皺眉,他當然知道任英揚話裡指的是誰。
任英揚根本沒打算跟王泠風說話,他只是自顧自的發泄:“康山明派她去勾引你,根本就只是為了噬元功,她不喜歡你,她不喜歡你……”
任英揚這話已經屬於大逆不道,他盡管醉酒,仍然將聲音壓得很低,像個小醜,懦弱且無能。
王泠風已經築基成功,耳聰目明,任英揚聲音再低,他也能聽得見。
王泠風確定花月是愛自己的,但被任英揚一句話點醒,他心裡一亮,登時反應過來,明白了魔帝為什麽讓花月照顧自己,果然是沒安好心,利用了花月!
他只是不明白任英揚說這些算怎麽回事?這似乎已經超出了師兄對師妹的愛護之情,難道任英揚……
王泠風並不笨,他之前只是不願這麽去想,也就忽略了,這時候明白過來,許多事情也都豁然開朗。
春雨丹確是給自己治傷的,但渡世魔經和教主之位,就算給了自己,也隨時可以收回去,而且魔帝說是不想練噬元功,卻這麽費勁心機的想要得到,只怕不是不想練,而是太想練!
對於魔帝此人,王泠風至此算是看透了,終於明白絕不能讓噬元功落入魔帝之手,不然天下都將遭殃。
而任英揚……
王泠風抬頭,雙目中似有金光閃爍,眼神鋒銳如劍:“你不配!”
任英揚忽然被打斷,似乎茫然不解:“你說什麽?”
王泠風眼中透出鄙夷:“那天我們並未見到你……”
他尚不知是任英揚把他們兩人帶入陷阱,還以為那天任英揚看到陽尊威勢,嚇得不敢出來,就這擔當也配喜歡花月?
所以他此時眼中才是鄙夷之色,而不是殺氣!
任英揚聽到他這句話,臉上露出不知是悲是悔的複雜神色,淒淒惶惶、又驚又懼的往門外跑去。
王泠風懶得管他,思索起逃跑的計劃!
對於花月之死,王泠風心裡也怨恨上了魔帝……
王泠風要跑路了,如今他身體康健,魔帝知道後,一定會用最直接的辦法逼他交出噬元功。
魔教的刑堂,王泠風也是久聞大名了,那可是江湖上人人聞之色變的地方,魔教的赫赫威名,有一半都是這刑堂的功勞。
他知道自己從小沒受過什麽苦,骨頭比較軟,雖然承受過修煉白虎劍典的痛苦摧殘,但那是因為仇恨支撐住了他。
如今他不認為自己還能承受的住刑堂的非人手段, 剛好趁著魔帝對自己看管不嚴,果斷跑路!
怎麽跑?
他體內沒有多少真氣了,輕功更是無法施展,這裡是魔教老巢,昆侖山太大了……
一樁樁困難湧上心頭,王泠風氣餒,複坐在床板上。
還是先恢復真氣吧!
這一打坐,就一直到了晚上!
王泠風靜聽門外動靜,萬籟俱寂,門口的守衛已經靠在牆上睡著了。
這個房間畢竟是沒人住的房子,在聖殿建築群中屬於比較偏僻的所在,
他如今的聽力非同小可,方圓百米之內的聲音別想逃過他的耳朵,即便百米之外,有沒有人他還是能辨別出來的。
時不我待,就趁現在!
王泠風輕聲下床,蹲下身子,仔細分辨牆後的聲音,尋到了目標。
他將手指抵在牆上,指尖金光一閃,戳破牆壁,靠在牆上打盹的守衛腦袋一歪,已經被刺破了心臟,生機斷絕。
沒錯,王泠風剛才靠聽力尋找的目標,正是門口守衛的心跳聲所在。
守衛正在睡夢中,也許還夢到了家人,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就已經結束了生命。
王泠風又如法炮製,結束了另一人的生命。
他從出道以來,其實並沒有殺過幾個人,但此時身處黑暗,已經如此熟悉,冷漠至極……
無關正邪……
無關是非……
無關恩怨……
無關愛恨……
也無關利益……
更無關人性……
這是生死……
生死之間無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