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千雪介紹道:“各位，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們車間新來的FORMAN陳振威！”

　　英文FORMAN是車間管工的意思，在西木電子工廠就相當於車間副主任、助理工程師，林千雪的副手。西木電子工廠電測車間的這個FORMAN職位歷史上一般都是由新加坡當地理工學院POLY畢業的大專生菜鳥擔任。

　　據說前面兩任FORMAN感覺在林千雪下面不好混，後面都乾脆自己乖乖卷起鋪蓋辭職走人。

　　一來林千雪很強勢，自己能力強，對副手要求也很高，以前那兩個剛從理工學院畢業的大專生經常要挨她罵。二是車間下面幾個組長都是老油條、技術能手，剛從理工學院畢業沒啥工作經驗的FORMAN不好管理他們，經常受幾個組長“欺負”。

　　所以FORMAN夾在中間，經常是豬八戒照鏡子-裡外不是人，壓力山大。

　　上任FORMAN辭職走人後，電測車間的這個FORMAN崗位空了有個把月了，人事部這次終於又招了一位進來。

　　“各位同事、各位工友大家上午好，我叫陳振威，去年畢業於淡馬錫理工學院，大家可以叫我阿威……”陳振威用中英文向大家做了簡單的自我介紹。

　　晨會完畢，林千雪帶著陳振威開始熟悉車間各個工藝流程和設備機器等情況。

　　來到李曉凡操作的機器邊上時候，林千雪給陳振威介紹道:“這個TAIYO二代測試機器的情況就請這位大陸來的李曉凡給你介紹吧，我感覺他比日國來的工程師還厲害！”

　　這FORMAN的馬屁可得好好拍，等林千雪離開後，李曉凡認認真真給陳振威介紹了一下機器的各種性能與技術參數。

　　陳振威聽得很認真，李曉凡的講解也很出色，由淺入深，讓陳振威聽得很舒服。

　　“阿凡，你的英語真不錯啊，專業知識也很厲害，你在新加坡讀過書留過學嗎?”陳振威好奇道。

　　“沒有，我就一個最底層的五級操作工，哪有那麽好命來新加坡留學啊！我在國內讀的是中專，後面讀過兩年的在職大學……”

　　“哦，這樣啊，我去年在另外一家電子廠工作過，那裡也有你們大陸來的同事。據說他們都是你們大陸名牌大學畢業的，說真心話，感覺他們的水平還真不如你！”

　　看FORMAN陳振威與李曉凡打成一片，邊上的組長阿德醋意濃濃。

　　照例，應該由他組長來給新來的FORMAN陳振威介紹新機器情況，而現在他們直接把他給忽略了，太沒存在感了！

　　……

　　中午吃過飯後，李曉凡來到車間角落那個FORMAN的專屬辦公桌前。

　　“威哥，我肚子有點不舒服，下午想請假去診所一下！”

　　大家對FORMAN還是要尊敬的，不管他年紀輕不輕，大家還得尊稱一聲“威哥”。

　　陳振威翻看了一下記錄，這是李曉凡到了西木電子工廠後第一次請病假。

　　“給！注意保重身體！”他二話沒說，給李曉凡開了一張去診所的出門單。

　　當年在新加坡工廠打工，外來勞工所在的雇主工廠會幫李曉凡這些大陸來的工人辦理醫療保險。

　　李曉凡這樣的外來勞工，包括新加坡當地人看病一般都會先去附近的診所。如果診所醫生覺得你的病嚴重，才會介紹你去專業的大醫院繼續診斷。

　　工友們去診所拿到專業醫生開的正式病假條後才可以回宿舍休息，

不用上班，也不用扣工資。　　如果醫生檢查以後，覺得你狀況還行，你拿不到病假條，還得乖乖回工廠上班。不然就算曠工。

　　車間裡面有幾個西馬來的老油條專門喜歡與診所醫生玩“貓和老鼠”的遊戲，深夜一起草坪上抽煙的時候經常交流一些如何騙過醫生、取得病假條的秘籍……

　　西木電子工廠定點的林氏診所就在工廠附近，十分鍾步行就到。

　　人家行人都在陰涼處行走，而李曉凡偏挑太陽底下慢跑，到診所的時候幾乎半身濕透了，汗流浹背。

　　診所裡面就一位全科的林醫生與一位女護士。

　　“哪裡不舒服啊?臭烘烘的，身上怎麽那麽多的汗?”林醫生奇怪道。

　　“肚子疼……”

　　“多長時間啦?”

　　“今天中午吃完午飯後沒休息，直接去拉了一車的電路板，不知道怎麽回事肚子就開始疼了……”

　　“躺床上去，我檢查一下！”

　　“這裡疼嗎?”

　　“還行……”

　　“這裡呢?”

　　“有點疼！疼！”

　　“可能痙攣了……”

　　“很痛嗎?”

　　“還行，還能堅持。”

　　“那先休息半天觀察一下?”

　　“行！”

　　對於李曉凡這樣偶爾來看病的工友，林醫生很大方，很快就開了一張半天的病假條給他。

　　如果是老油條，可能就沒那麽簡單了……

　　李曉凡今天是破天荒的第一次裝病。

　　拿了病假條，回去排屋衝了個澡換上一身乾淨衣服以後，李曉凡出門第一件事情就是去POSB Bank新加坡儲蓄銀行開戶存錢。

　　在胡姬花村的POSB銀行營業網點，李曉凡新開了一個銀行帳戶後，從雙肩包裡捧出來厚厚的好幾疊新幣現金，遞進櫃台裡。

　　“哇，阿拉瑪，那麽多CASH！”老阿姨櫃員第一次看到那麽多的新幣現金，驚呆了。

　　在她們這個偏僻的網點，很少看到萬元新幣大鈔，更別說29張萬元大鈔，這幾疊新幣現金加起來居然有63.2萬之多。 連邊上的那個印度裔保安都側目。

　　她拿著李曉凡的WP勞工準證，看著準證上的李小凡照片與眼前的李曉凡本人再三核對。

　　“怎麽了，不像我本人嗎?”李曉凡笑道。

　　“這麽大一筆錢，我們要為你負責！”老阿姨神情很嚴肅。

　　“這些錢是我中萬字票的獎金！”李曉凡乾脆主動解釋。

　　“哦，那真是LUCKY！”聞言後老阿姨總算釋然了。

　　再磨蹭下去，李曉凡擔心這老阿姨都要打電話報警了，一個普普通通的外來勞工怎麽會有這麽一大筆來歷不明的巨款?

　　存完錢離開銀行後，李曉凡來到胡姬花村巴刹邊上的雜貨鋪。

　　對雜貨鋪印度裔老板辛格大叔開英語道:“辛格大叔，給我來一包綠萬寶路香煙！”

　　辛格大叔笑著道:“OK！李，好久沒見你了，你去哪裡旅遊了嗎?”

　　“沒有旅遊，我上周回去大陸老家探親了！”

　　“哦，這樣啊，怪不得很久沒看到你了……”

　　“辛格大叔，你這太陽鏡賣多少錢啊?”

　　李曉凡指著掛在雜貨鋪牆上的幾副太陽鏡道。胡姬花村邊上是樟宜海灘公園，還有一個去烏敏島的碼頭，這裡是戶外運動愛好者的集聚地。

　　李曉凡印象裡，辛格大叔雜貨鋪裡的這些太陽鏡雖然檔次不高，但生意好像還行，新加坡靠近赤道，紫外線比較強烈，戶外運動戴太陽鏡可以保護眼睛。

　　“12元新幣一副！李，如果你要，老朋友了，給你優惠價1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