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忙逃竄的人群之中,一個穿著灰黑道袍的男人拉著一個半大的姑娘跑了出來。
“呼~終於跑出來了。”
“你有這麽累嗎?”
看著楚煥一副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楚翩翩順口問了一句。
在她的心裡,楚煥就應該是個無所不能的人,就剛才那點小事實在是不值一提。
她又怎麽會知道控制那漫天的玻璃渣需要多大的掌控力,更別說還要用真元憑空畫出乙辰仙甲咒穩定住那塊足有幾個足球場大的玻璃穹頂了。
這也就是楚煥的底子厚實,要是換個人,說不定畫完符就得吐血了,哪能像他這樣還活蹦亂跳的到處跑的。
這會兒聽著楚翩翩還陰陽怪氣的,楚煥反手就想敲她的腦袋瓜子。
楚翩翩也機靈,看見他的臉色不對,急忙裝作若無其事的朝前走了兩步,不聲不響的就拉開了和他的距離。
“你還跑!”楚煥冷不防的吼她一句,嚇得楚翩翩“哎呀”一聲,反倒是溜得更快了。
也難怪說她命好,萬事心寬之人怎麽能不命好?
楚煥看著這丫頭跑得飛快,一點兒沒有當日在無妄峰上哭爹喊娘的淒慘模樣,心裡也不知道是何種滋味。
對她既有心疼,又有些無奈。
平心而論,換做是他,不說臥薪嘗膽,矢志圖強,至少也不至於一天到晚的笑得這麽燦爛。
瞧著這沒心沒肺的樣子,真就是連狗都會認頓打,她倒是連貓貓狗狗都不是,應該也就是那種只有七秒鍾記憶的魚。
心念之間,楚煥免不得暗暗白眼,只不過還沒等他多念叨一句,低頭猛跑出去的楚翩翩也沒看路,一頭就把一個人撞到了。
楚煥皺著眉頭,追過去看了一眼,這麽一看還真是熟人。
被楚翩翩撞倒的那人,正好就是先前在商場裡故作豪氣的那姑娘。
她本來就穿著一身女士小西服,腳上穿著一雙不靈便的高跟鞋,被楚翩翩迎頭撞了這麽一下,崴了腳不說,身上那件裁剪得體的小西裝更是直接崩開了線,顯出了腰身上的一小塊贅肉,鼓鼓囊囊的多少有些滑稽。
楚煥走過去一看,這姑娘眼眶都紅了,就差沒哭出來聲了。
楚翩翩撞了人,這會兒也有些心慌,愣在原地,這會兒也沒想起來要扶她一把。
“……龔露?”楚煥稍微想了想,想起了支票上那雋秀的字句。
“是你們?”龔露崴了腳,疼得話都帶著顫音,沒想到一回頭還見到兩個冤家。
“別動,傷筋動骨就不是一兩天的事了。”只是看了一眼,楚煥就看出她傷得不輕。
這件事,說到底也是楚翩翩惹了禍,楚煥自然不能坐視不理。
“腳踝痛不痛?”
龔露愣了一下,“腳踝?”
“就是這塊圓骨頭。”楚煥順手敲了敲她的腳踝,見著龔露沒什麽反應,淡淡自語一句“看來沒傷著骨頭,應該就是腳腕扭了。”
“你給我滾!我不要你幫我!”龔露見著他低頭打量,非要賭氣似的推開他。
這稍微一使勁兒,反倒是牽動了腳上的傷,疼得她臉色一白。
楚煥也不多勸,只是指了指她腳腕上的一圈淤青,淡淡的說道,“看到這淤青了嗎?我放你在這兒,最多半個時辰,你這腳就保不住。”
“我要你管!”
“好,這可是你說的。”楚煥輕飄飄的說了一句,還真就是轉身就拉著楚翩翩作勢要走。
龔露眼看著他要走,低頭看著腳上的淤青,心裡不免“咯噔”一下。
這要是真殘廢了,以後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想到這裡,她心裡一慌也沒功夫慪氣,急忙招呼道。
“等等!你給我站住!”
楚煥本來還想裝模作樣的往前面走兩步,不過楚翩翩一直拉著他,他也沒好意思繼續往前走。
看得出楚翩翩也知道自己闖了禍,有心讓楚煥去幫幫她。
既然是有錯在先,楚煥倒也沒怎麽揣著端著的,直接探手虛按了按龔露的腳腕,淡淡的解釋道,“骨頭沒傷著,只是淤了氣而已,我先給你按壓一下經脈,你自己回去之後早晚用毛巾熱敷化淤,應該半個月左右就會痊愈。”
“怎麽要半個月?!”
“這還是運氣好的,鞋子這麽高的跟兒,骨頭沒斷已經算是運氣好了。”
“聽你這話的意思,這件事還是我自己錯了?”
“沒說你錯了,責任算一半一半吧。”
楚煥說著這些話,完全沒有半點磕巴,還真有那麽點理所當然的意思。
氣得龔露暗暗銀牙直咬,恨不得踹他一腳。
在這皇城之中什麽人都見過, 就是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人。
說是帶著些情緒,等到楚煥真的動手之後,龔露心裡反倒是暗暗一驚。
楚煥的手沒有想象中的那麽涼,反倒是有一種莫名的暖意,只是按在她的腳踝上就有一股暖意洋洋的感覺。
在這暖洋洋的感覺催引之下,龔露明顯的感覺到好像是有一道道暖流順著腳踝湧上來。
“這是?!”
“你感覺到了?”
龔露的表情變化,自然是逃不過楚煥的眼睛,他仍舊是風輕雲淡的虛按著她的腳踝。
如果低頭去看,甚至可以看到楚煥掌心渙散著一道道如絲如縷的青芒氣勁!
這些蒼青氣勁猶如一叢隨波搖曳的水草一般,每次觸碰到龔露的腳腕就會搖晃一下。
明明微弱得好像是燭火一般,這蒼青氣勁卻弱而不散,始終保持著這種奄奄一息卻又極其堅韌的狀態。
“沒想到你竟然還是個修道的。”龔露略微感受了一下楚煥掌心散出來的靈氣強度。
“你的眼光也不差。你是我在這兒遇到的這麽些人之中,第一個看出這是真元而不是拳腳氣勁的人。”
“真元?”
龔露略微愣了一下,顯然這種說法對於她有些陌生。
在一般尋仙問道的修士眼中,靈氣就是靈氣。
只有道門中人,會對靈氣加以細化,有更為凝萃的“真元”一說。
這一句話,其實算是楚煥露了底,不過龔露似乎也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略微詫異了一下便重新打量起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