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
看著趙元誠還沒意識到楚煥的價值,陸錫文也無心為這個還未曾及冠的皇子科普這些有的沒的。
趙元誠見陸錫文轉移話題,下意識的皺了皺眉頭,雖然沒有明說,心下卻是已經有了幾分煩躁和不悅。
畢竟他現在接觸的圈子比較小,一應仆從都是以他為尊,誰能想到一出宮門就連一個區區的楚煥都能給他臉色看。
更不用說陸錫文這個老狐狸,明面上畢恭畢敬,實際上話語之間卻全然沒有半分坦誠,就連這件事都是明目張膽的敷衍。
陸錫文見趙元誠好半天都沒說話,轉過頭看了他一眼,似乎是注意到他的情緒,想了想還是解釋一句道。
“殿下不要誤會,我之所以不講楚煥的事,是因為以殿下現在的實力境界,想要理解那個人的境界層次無異於天方夜譚。只能算是聽了個新鮮,根本無從了解其中真意。”
聽著陸錫文這麽一解釋,非但沒有讓趙元誠心下釋懷,反倒是讓趙元誠忍不住情緒道。
“陸公的意思是我連聽都聽不得了?”
“既然如此,我且問問殿下,當今武道境界共有幾階?”
“上下兩大層次,一共三大境十五階。”
趙元誠信口之間,對於這些事算是爛熟於心,畢竟這些事情一般的凡俗百姓可能不太了解,他這樣的皇族肯定是從小耳濡目染的。
武道境界上下兩大層次,也就是所謂的不入道和入道之分。
不入道的層次有所謂八小境也可以說是八小階,分別對應,不入流,三流,二流,一流,超一流,宗師,後天,先天八個境界。
這八個境界之中,一直到宗師之前都只是單純的力,到了宗師之後乃至於後天高手,先天高手這樣的層級就會逐漸感受到氣的存在。
從武道境界上來說,所謂先天和後天的境界,實際上也表明了此人在武道修行中的悟性,換做是千年之前,許多農家少年生來就是先天高手,出拳之間雖力不及崩山,其力卻可引勢。
再這八小境往後,就是所謂的入道七境,從知己境起,到洞虛境,而後泯於韜光,後而明道,繼而洞玄,以致通玄。
傳言中,通玄境之後還有所謂的玄階,只可惜在如今的世人而言,已經是屬於天方夜譚的范疇,虛無縹緲到幾乎聽都沒見人聽過。
看著趙元誠得意滿滿的樣子,陸錫文也知道他對這些武道境界想必也算是了然,當即問出了下一個問題。
“那道修的境界共有幾階?”
“道修?”
趙元誠略微的有些錯愕,實際上在如今這個年月,幾乎沒有人會選擇練氣築基的入門方式。畢竟如今這一方天地之間的靈氣含量根本就支撐不起道修的修煉進階。
所以落在九皇子趙元誠這裡,趙元誠甚至都不知道這所謂的道修到底是什麽。
陸錫文見趙元誠一臉茫然的樣子,心知他眼下的狀況,估計一時半會兒是說不出什麽個所以然來,索性就擺了擺手,徑直說道。
“昔日尋仙問道,千門百類不一足是。有陣法、丹道、術道、體修、劍修等等,總的來說有以氣入門的道修和煉體為本的體修兩大類。如今的武道修士,算是道修和體修兩大類中的偏門,講究從武學招式之中感受氣力變化,繼而入門修行。”
這短短的一番話,說來簡單,其中卻也不乏這年月變遷的歲月婆娑。
道之傳承已久,從太古洪荒到如今的武道十五境,無數的傳奇在星河綻放,不斷的適應著這個時代。
趙元誠靜候著下文,自然知道陸錫文囉嗦這麽多,一定是要說點什麽的。
沒想到陸錫文說了一些有的沒的,轉頭又開始一個個的念叨起來。
“洗經伐脈是為鍛體,引氣入體是為練氣,氣沉丹田而後明辨周身經脈為築基,靈氣凝液,淬煉而結丹,丹沉氣海經百鍛而成就金丹,金丹隨靈而結嬰,丹嬰又化作元嬰,嬰變之後明辨陰陽,是為煉虛,返虛之後,乃合陰陽大道是為大乘。”
“陸公,都這個時候了,你不會再教我什麽修煉功法吧?”
聽著陸錫文念叨這麽多有的沒的,趙元誠心下有些著急,不免玩笑一句道。
陸錫文聞言看了趙元誠一眼,單單就這幾句話幾乎就把這孩子先前的謙卑有禮粉碎得乾乾淨淨,說到底也不過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即便是再能耐,心智始終是不定。
想到這裡,陸錫文暗暗皺了皺眉頭,看著眼前的趙元誠,心下更多的是疑惑和不解。
正當他發神的時候,趙元誠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隨後將茶杯放在了桌案上,隨著一聲輕響算是提醒了陸錫文一般。
陸錫文暗暗皺了皺眉頭,對於趙元誠的表現更為不喜,只是淡漠一句道。
“楚煥是個能人,殿下還是不要招惹他為妙。”
“能人?難不成他是一個道修?”
趙元誠的心思不慢,從陸錫文的一番話和楚煥的扮相,很快就意識到了楚煥可能就是那所謂的道修。
道修在這天下間並不算是銷聲匿跡,一部分特殊的宗門對於弟子的教導還是以道修為主,就比如徐巧巧的乘風觀,還有一些類似的宗門。
只不過這些道修大部分都不適應這個時代的靈氣變化,無論是修為境界還是弟子的傳承,和一般的武道修士都完全不是一個數量級的存在。
陸錫文心思並不在這裡,僅僅只是聽了趙元誠的幾句囉嗦就感覺不太痛快,故意轉過話題道。
“殿下若是有意,可以去試試招攬楚煥。有他在,無論是殿下的安危還是對以後的事都大有裨益。”
趙元誠聞言,隻當做是陸錫文真是有意推薦楚煥,恍然大悟般的走出了屋子。
相較於正在興頭上的趙元誠,陸錫文則顯得落寞了幾分,他對於這個九皇子並沒有什麽興趣,只不過雲耀皇帝有言在先,非要他幫助這個沒有三分勢的九皇子。
要知道大皇子元堯,早就領受太子之名已久,朝野上下可謂早有首肯。再者說,即便是雲耀皇帝有意挑選新王,幾個皇子之中比九皇子有才能有人脈的人可以說是一抓一大把。
為什麽偏偏就選中了九皇子趙元誠?
即便是在陸錫文自己看來,這個九皇子趙元誠也是一身的毛病,年紀不大卻裝腔作勢,實力不強卻生得一個急躁的脾氣。
這樣的人如果不是生在帝王家,做個巡街竄巷的世家公子倒也挺符合他的性格,偏偏他現在要面對的是八個羽翼漸成的哥哥。
其余的八個皇子最差的都已經二十有余,無論是年紀還是心智都遠勝於他。
“這麽明顯的必敗之局……”
想到這裡,陸錫文心下暗暗感歎一句,對於雲耀皇帝的所作所為越發是看不明白了。
時過境遷,已經過去了這麽多年,沒想到如今因為青峰山的事情,好像是要把所有的過往都翻出來一樣。
陸錫文心下歎息連連,頓感疲憊。
另外一邊,欣喜的九皇子趙元誠快步走到了廚房,正見著黑燈瞎火的廚房裡面,一陣怪異的紫蘇味傳來。
紫蘇在藥材之中不算罕見,還可以用作做飯的香料,入藥部分以莖葉及子實為主,葉為發汗、鎮咳,有鎮痛、鎮靜、解毒作用,治感冒,因魚蟹中毒之腹痛嘔吐者有卓效。
而現在楚煥用到的東西是它的梗。
傳言紫蘇梗有有平氣安胎之效,對於理順氣脈頗有用處,最重要的藥性溫和沒有太大的烈性正好適合徐巧巧目前的狀況。
“楚道長在忙什麽?元誠樂意幫忙。”
楚煥這邊正在忙活,聽到趙元誠的聲音,下意識的看了他一眼,旋即不做理會。
他對這個所謂的九皇子並無什麽好感,說到底天高皇帝遠,他是尋仙問道之人和這些皇子皇孫的能有什麽交集。
見楚煥甩臉色,趙元誠心下雖是有些情緒,不過也知道這種高人一般都是性格古怪,笑了笑也沒當回事,直接就湊上前去。
見著楚煥在折紫蘇葉,上前去就想要幫忙,不想楚煥卻擺了擺手,將他擋了開去道。
“有什麽事,說。”
“楚道長果然是快言快語,既然如此,遠誠也就率性一回。”
趙元誠故作爽快的咧嘴一笑,說道。
“先生有龍虎之威,來這世間一趟,如此寂寂無名實在是可惜了,不妨隨我一起做些驚天動地的大事如何?”
“寂寂無名?驚天動地?”
這一番話說得楚煥直想笑,不過聽趙元誠這話語之間的意思,這個帝國的九皇子似乎是有了招攬他的意思。
看他年紀也不大,偏偏說起話來,裝模作樣的好像是還挺像那麽一回事的。只可惜終究是沒到歲數,少了那麽幾分沉穩之感。
別的不說,就楚煥抬起頭和他對視的這不到一分鍾時間,趙元誠的目光就已經忽閃忽閃的不知道該看哪裡去了。
就這樣一個心性不定的人,還說是做驚天動地的大事,實在是有些可笑。
想到這裡,楚煥下意識的輕笑搖頭,隨口問了一句道。
“趙元誠,你有什麽底氣可以說動我?再者說,就憑你還想做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
這話僅僅只是順口為之,其實楚煥壓根就對趙元誠的計劃沒什麽興趣。
偏偏趙元誠聽他這話的意思,好像是被看輕了一般,臉唰的一下就漲紅了大半,極是惱怒道。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是什麽眼神,你根本就是看不起我對不對?!”
“算是吧。”
楚煥也不辯解,徑直說了一句,看樣子完全就不擔心這個九皇子殿下能鬧出些什麽動靜來。
他越是看輕,趙元誠就越是惱怒。
幾乎是在楚煥說話的檔口,趙元誠直接一拍灶台,朗聲道。
“你以為我做不成大事?!我告訴你,只要我還是帝國的九皇子,我就有機會!”
“機會?什麽機會?奪得帝位?”
楚煥沒有理睬他的情緒,輕飄飄的說了一句。趙元誠聞言卻是微微一驚,顯然是對這“帝位”二字頗有芥蒂。
楚煥見狀,戲謔一笑道。
“有心無膽,趙元誠你果然只是一個少不經事的毛頭小子。也不知道那陸錫文把你撿回來做什麽,難堪一用的馬前卒連界河都不一定過得去。”
聽著他的嘲諷,趙元誠心下懊惱至極,可是楚煥越是得意,趙元誠心裡就越發的心虛,完全沒了分寸。
他本來就不擅長面對楚煥這樣的江湖散人。
一般官宦富賈多多少少還是會忌憚一下他九皇子的名頭,唯獨楚煥這樣的人根本不會顧及他的皇室血脈,也就完全無法揣度他的言行舉止。
更重要的是這些年以來,趙元誠根本就沒機會招攬自己的屬下,眼下更是完全沒有經驗可言。
沒有說兩句話就結巴,其實已經算是相當不錯的了。
楚煥自顧自的扯了幾片紫蘇葉,抽空看了一眼徐巧巧身上的傷勢,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隨口問了一句道。
“你怎麽會突然想起來要當皇帝的?”
“……”
趙元誠聽到這話, 只是不吭聲。
只不過他這樣也糊弄不過去,楚煥伸出手,掌心聚起了一團似火青芒,手裡的紫蘇葉僅僅只是被那青色火焰一烤直接就液化成了一小滴極其凝萃的藥汁。
如果此刻有一個精通煉丹的師傅在一旁,只怕現在已經驚掉了大牙。
這世上竟然有如此強悍的煉丹淬火技藝?竟然完全無視了真氣的起伏和四周氣息的干擾,直接在掌心之中凝萃丹火煉化藥材?!
說來玄妙震撼,不過對於此刻唯一的看客趙元誠而言,他倒是一點沒覺得驚奇,僅僅只是愣生生的在一旁看著。
或許是注意到了他的情緒,楚煥把凝萃好的藥汁以氣引到了徐巧巧的嘴裡,隨即拍了拍手,隨口說道。
“看你這意思,是你爹叫你這麽做的?”
“什麽?”
“沒有那所謂的雲耀皇帝的旨意,單憑你一人怎麽可能說動陸錫文幫你?”
楚煥隨口一句,話語之間盡是了然之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