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容納6人的轎廂只有思修一個人坐,顯得十分寬敞。
他斜靠在轎廂內的沙發上,透過肮髒的箱窗往外看去。
天空依舊是陰沉沉的,整個遊樂園被隱藏在一片黑色的大霧中,仿佛這個地方是隔絕於現實世界的獨立存在。
但思修看透了大霧,看見了遊樂園之外事物。
黑霧之外,是無數個被黑暗裹挾的其他世界,每個世界之間都被一股不知名的能量串聯著。
“最終會被誰掌控?”思修想看得更清晰些,但越到源頭那黑霧便越濃,索性到最後只剩下了一片漆黑。
轎廂裡的溫度驟然變低,布滿了灰塵和汙漬的箱窗上一個個血手印浮現,思修正對面的暗紅色沙發中不斷湧出惡臭的黑色血液。
隨著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聲響起,一隻灰白色的手從沙發中鑽了出來,隨後便是一顆被長發掩蓋了臉的頭顱,再然後才是另外一隻手……
思修見過這種情況,他之前獵殺過一個強大夢魘,那個夢魘就喜歡用這種慢吞吞的動作配合靈魂威壓給敵人塑造恐懼,敗敵效率不是一般的低。
不過他現在是來度假的,不應該去想那些打打殺殺的事情,思修決定讓這隻鬼完成她的表演。
眼前的這隻鬼,整張臉都被黑色的長發覆蓋,只露出了一隻翻白的左眼死死地盯著思修。
一個完美的出場,沉浸在我帶來的恐懼中吧!白眼妹暗地裡給自己打了個十分。
“我有一些問題要問你,我問你答。”思修對白眼妹說道。
啊這?什麽情況?他怎麽搶了我的台詞?
白眼妹的動作卡住了,這怎麽搞?
思修沒給她思考時間,發問道:“第一個問題,你是因為什麽原因來到這家遊樂園的?”
“我要和你玩問答遊戲,答對了你就可以離開。”白眼妹無視他的問題,想要強行搶回自己的主場。
“我隨時可以離開。”思修不認同白眼妹的說法,雙手抱在胸前說道:“但你不回答我的問題,我不會讓你離開。”
如果白眼妹是通過剛才出現的那種方法離開,他現在當然沒有阻止白眼妹離開的能力,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白眼妹傷不到他,他也可以試試空手能把一隻厲鬼控制到什麽程度。
白眼妹怒了,她能被稱為這個樂園裡被稱為瘋子的厲鬼之一,正是因為她的殘忍和瘋狂。
盡管樂園的規則暫時限制了她的行動,但她仍舊可以通過一些別的方法給這個不知死活的人類一些教訓。
“第一個問題,你想用什麽樣的方法死去?”白眼妹的長發已經鋪滿了整個轎廂,有一縷蠢蠢欲動地攀上了思修的脖子。
思修伸手扯下那一縷頭髮,站起身來,走向白眼妹。
白眼妹不甘示弱,一個閃身來到思修身後,長發纏住了思修的脖頸,灰白色的雙手從思修的身後伸出,意圖摳住他的雙眼。
“回答我的問題。”思修抓住白眼妹的一隻手,來了一個華麗的背摔。
沒等白眼妹做下一個動作,思修將白眼妹按在地上,舉起了拳頭。
“回答我的問題。”
白眼妹嚎叫著,纏在思修脖子上的頭髮猛地收縮,在思修的脖子上勒出一道血痕來。
但也僅僅只是如此,一瞬後,那道血痕便消失了,思修的拳頭也揮了下去,一拳一拳地直往白眼妹的臉上頭上招呼。
“回答我的問題。”思修一邊重複道,
一邊聽著從白眼妹頭上傳來的碎骨聲。 沒有了神力,不能殺死這種厲鬼,但給他們造成一些皮肉之苦還是輕而易舉。
轎廂中充斥著白眼妹怨毒的尖嚎,所有的頭髮都向思修襲來包裹住了他的全身,但他揮拳的動作並沒有因此停滯,每一拳都對白眼妹的頭顱進行了精確打擊。
直到白眼妹的頭顱被錘成了一堆不成人樣的肉團,思修才停止了揮拳。
“回答我的問題。”他又一次說道。
白眼妹的聲音從尖嚎變成了啜泣,她終於可以求饒了。
好痛,頭被一拳一拳的錘爛的感覺真的好痛。
“我錯了,對不起,我真的錯了,我放你走,你別打我了。”
她現在的樣子哪裡還有一絲和善大兄弟口中瘋子的風范,反倒是現在面無表情地拿著她的頭髮擦乾手上血跡的思修更像個變態。
思修又坐回沙發上,說道:“摩天輪停下之前,你回答我的問題。”
碎裂的頭顱正在緩緩恢復,白眼妹從地上爬起來,坐到了思修的對面,認命道:“除了這家遊樂園的來歷,你可以問任何問題。”
“為什麽?”思修問道,又自顧自的給出一個回答:“控制這裡的意志不允許嗎?”
白眼妹有些意外,驚詫於思修說出了正確答案。
“你可以問其他問題。”她沒有接思修的話,轉開了話頭。
“我們是第一批來這個樂園的人嗎?”其他轎廂現在都熱鬧得很,只有思修這裡異常安靜。
白眼妹想了一下,答道:“不是,在你們之前,來了很多批參賽者。”
“參賽者死後會留在樂園裡嗎?”這是思修的第二個問題。
“一部分會留下來,比如接待你們的那個腸子一直往外流的家夥,就是因為膽子太小了被小醜劃開了肚皮。”白眼妹很瞧不起售票亭裡的那些低級鬼。
“那麽你呢?”思修敲了敲桌子,看著白眼妹問道:“你又是為何而死?”
“我不是這個樂園的原住民,我死在了其他世界。”轎廂裡的溫度下降了一度,很明顯白眼妹不喜歡這個問題。
思修又陸續問了一些其他的問題,白眼妹都一一進行了作答,表現得乖順無比。
反正也只能見這一次面,趕緊把這個變態打發走,才能在下一個倒霉鬼身上發泄她今天攢下來的怒氣。
“摩天輪已經停了,你快……你慢走。”白眼妹迫不及待的送客,殺人不眨眼的厲鬼做成這樣真是夠夠的了。
“還有很多項目我沒有玩過,我還會再來的。”思修留下一句話後才離開了轎廂,完全沒有考慮過這句話會對可憐的白眼妹造成多大的心理陰影。
跟跳樓機項目結束之後的情況一樣,和善大兄弟已經不在售票亭了,一張名單靜靜地躺在放滿了雜物的桌子上。
思修把名單拿起來看了看,除了他、烏禪和戴暮君三人之外,其余人的名字都被打上了紅叉。
過了一會兒,從其他轎廂下來的果然只剩下烏禪和戴暮君二人。
“那個溺死鬼一直在問我一些奇奇怪怪的問題,我心裡害怕,就一直跟他扯東扯西的,幸好他沒有動手害我。”烏禪拍著胸脯對戴暮君說道。
“我一進去就閉上了眼睛, 什麽話也沒有說。”
戴暮君的臉色還有些發白,她遇到的是一個吊死鬼,黏糊糊冰涼涼的舌頭從她臉上舔過的感覺依然十分清晰。
“那些問題仔細一想都是陷阱,不管怎麽答都是錯誤的。”
烏禪想了想,右手握拳錘在了左掌中,恍然大悟道:“仔細想想還確實是!”
“售票亭裡站著的那個是……思修?”烏禪看清楚之後,三步並做兩步走了上去。
“兄弟,你什麽時候下來的?”
思修把名單放回桌子上,走出售票亭,對烏禪二人道:“距離比賽結束還有35分鍾,你們的時間不多,去鬼屋。”
戴暮君抬頭看了看天空中的鍾表,果然如同思修所說,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當下三人不再耽擱,一起往鬼屋的方向走去。
路上烏禪和戴暮君二人聊起了吳松、王鳳嬌和萬植庭等人,不免升起了感歎。
最初的9人因為各種原因只剩下了他們3人,他們心有惋惜,卻無能為力。
在這個見鬼的樂園裡,能把自己的安全顧好已經是難上加難,根本沒有余力再去給其他人提供幫助。
烏禪雖然善良,卻不是個濫好人,他的正義有底線,所以只是在保證自己安全的情況下才盡量伸出援手。
而戴暮君誓死也一定要保護好自己肚子裡的孩子,她面對恐懼的勇氣也來源於此。
同時,走在二人前面一言不發的思修正計劃著如果下次再來的話,要制定一個什麽樣的遊玩路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