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龍鈞徽。”
“性別?”
“男。”
“年齡?”
“十八。”
巡督局,一間調查室內,正走著正常的程序。
龍鈞徽的對座上坐著兩名督察員,周隊長問話,另一名則在手寫記錄。
“龍同學,說說吧,前因後果。”
周隊目光直視。
“今天下午一點半,我接到了小吉的電話,他邀請我到他家來玩新出來的遊戲,我答應了,於是就乘車到了白雲公寓,上了四樓,到了小吉家門口,我才發現小吉家的門沒關嚴。”
“當時我以為這是小吉他提前給我開了門,畢竟我經常去他家玩,什麽時候到,小吉他心中有數,提前留門這種事,也不是頭一回了。”
“這麽說來,龍同學與小吉的關系很好呢?”
“嗯,小吉是我唯二的好朋友。”
聽著龍鈞徽平靜的話語,周隊神情一滯,旁坐的記錄員也暫時停下了手中飛舞的筆,抬頭詫異的望了對面一眼。
沒想到,眼前這個俊美到出塵的男神級別的人物,朋友居然會這麽少?
是要求太高,還是高不可攀,亦是心理有疾?
這一刻,兩位督察員念頭萬千。
“龍同學,請繼續。”
摒去雜念,周隊點頭示意。
“進屋之後,其實我就察覺到了一些不對勁,往常這個時候,應該是手柄按鍵聲與遊戲音樂聲共鳴爭鋒之際,可那時我聽到的卻只有孤單無趣的遊戲音樂聲。我走進小吉的臥室一看……”
說著說著,龍鈞徽閉眼沉默了少許,隱約間,少年郎的眼角有晶瑩閃爍。
對座,周隊也沒催促,只是靜靜地觀察著龍鈞徽的細微表情。
“那是一攤血色,小吉他,倒在了血泊之中,心口上,那抹雪亮而鋒利的白芒,至今都還刺痛著我的眼球。”
憶起好友死時的慘狀,龍鈞徽只能抿著嘴,不斷地眨著眼睛,似乎想要把眼淚給稀釋掉。
無法稀釋掉的淚水,聚少成多,終究從少年郎的眼角一瀉而出,像是兩條永遠無法交錯的平行河流,沿著蒼白的輪廓,奔向了冰冷的遠方。
對此,周隊張了張嘴巴,想要安慰悲慟欲絕的龍同學,卻不知從何說起。
單單只是瞧著龍同學此時的神情,他就知道兩人的友誼是多麽的深厚。
再委婉的語言,也抹不平生死相隔所帶來的悲痛。
“請節哀。”
周隊最終隻迸出了三個無力的字眼。
“我們一定會找到真凶的!”
記錄員也一臉堅定的許下了承諾。
“我相信。”
擦去淚痕,龍鈞徽對自己回道。
“發現小吉被人殺害後,我便給巡督局打了電話,之後,你們就趕到了現場。”
龍鈞徽坦然的交代了全部過程。
“龍同學,我能看看你的手機嗎?”
“可以。”
接過手機,周隊翻看了通話記錄,確實如龍鈞徽所言,余化吉曾於今天下午一點半打來了電話。
查證手機的途中,一名督察員走進調查室,給了一疊周隊先前囑咐過的文檔資料。
資料包括余化吉與龍鈞徽的歸類檔案,上面既有兩人的基本信息,也有來自兩人就讀中學的關系證明材料,以及相關部門傳印過來的通話記錄表。
兩相佐證,證明了龍鈞徽的言辭沒有作假,
周隊面容不變的合上檔案資料,問了一句: “技術科那邊的情況怎樣呢?有其它發現嗎?”
說到就到,一名技術科的督察員恰好走了進來:
“周隊,那柄凶器上沒有留下指紋,並且我們提煉了從凶案現場取回來的所有有用的線索與材料,都沒有發現第三者的痕跡,那裡面只有屬於死者的,或龍鈞徽的。”
“看來凶手很狡猾嘛。”
周隊雙眼冷冽。
“跟死者的父母溝通過了嗎?”
“溝通過了,他們同意解剖死者的軀體,只是……”
技術科的職員欲言又止。
“只是什麽?”
周隊瞥了一眼那人。
“從死者父母的語氣中我能聽出,他們並不在意死者的死亡,電話裡連一道哭聲都沒有,說到解剖,他們連猶豫都沒有。”
周隊陰沉著老臉沒有開腔,但是他旁邊的記錄員卻忍不住的低罵了一句:“連畜生都不如!”
全程都在旁聽的龍鈞徽,眼簾低垂,埋下頭,不讓別人察覺自己的表情。
他案桌下的雙手,張了又捏,捏了又開,來回好幾遍才變得柔軟下來。
“屍檢需要多久?”
“大概半個小時。”
“龍同學,你介意等到結果出來嗎?”
周隊問了一下。
“不介意。”
龍鈞徽面無表情,臉上再也窺不見一絲悲痛。
半個小時,瞬息而過。
“周隊,周隊!”
去而又返的那位技術科人員,匆忙的跑進了調查室。
沉寂的調查室內,被闖進來的慌張給打破。
“有新發現?”
周隊站了起來。
案桌對面, 龍鈞徽也放下了一本督察員遞來的推理小說。
“死者的死亡時間已經被確定下來了!”
“是什麽時候死的?”
“今天上午九點!”
“什麽?你再說一遍!!!”
“根據屍檢,死者余化吉是死於今天上午九點左右。”
技術科的職員用陳述事實的語氣再次重複道。
“死於今天上午九點?”龍鈞徽猛然起身,連連搖頭,“不可能!明明小吉今天下午一點半還曾給我通過電話,他怎麽可能死於今天上午九點?”
“這是經過多次屍檢後的最終結果,雖然我們也很難相信。”
技術科職員滿臉的複雜。
“不不不!若是這樣,那下午給我打電話的又是誰?”
一語驚醒懵懂人。
本就有些怕髒東西的記錄員,忽然隻覺背脊發涼,咽了一下唾沫的他,小心翼翼的講道:
“莫非是死人自己打的電話?”
“不要胡言亂語!”
周隊狠狠地瞪了一眼記錄員。
微微的深呼吸了一下,周隊壓下心頭的悸動:
“龍同學,你確定給你打電話的是余化吉本人嗎?”
沉重的眼神,驚恐的視線,探尋真相的目光,這一刻,調查室內的三位督察員,皆齊齊投向了龍鈞徽。
“我確定!”龍鈞徽臉龐略顯虛白,儼然是有點被嚇到,“電話中的余化吉,無論是語氣語調,還是談吐的方式,都跟往常一樣,甚至他還能對上以前我倆曾在遊戲中定下的暗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