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如柳絮般飛揚的紫羅蘭的花瓣群中,樵治郎的碎肉一點一點砸落在地。
紫發女人安靜地立於原地,下落的花瓣與血肉都沒有落在她的身上,仿佛有一層無形的屏障保護著她。
“紫羅蘭大人……”年輕男人掙扎這想要站起來,用擔心的目光看著被稱作“紫羅蘭”的紫發女人,“不能讓這些汙物玷汙了您的純潔的軀體啊。”
“你不用擔心我。”紫羅蘭淡淡道,她一揮袖,所有漫天飛舞的花瓣全部消失不見。“你身上的傷已經沒有大問題了,之後請注意修養吧。那個男人的力量比較詭異,以我的力量也無法完全治愈你被破壞的生物組織,只能將他遺留在你體內的影響消除。”
“居然能夠得到紫羅蘭大人您的親身治療,在下真是萬分感謝,只是在下身無一物,恐怕……”年輕男人含情脈脈地注視著紫羅蘭,眼中含著深深的戀慕,“恐怕在下只能以身相許了……”
“北井先生請不要開玩笑了。”
“在下沒有在開玩笑啊,紫羅蘭大人,在下是認真的!”北井諒真摯地喊道。
“請不要再說類似的話了。客棧裡不知何時闖進來了奇怪的人類,日後也請保持謹慎吧,北井先生,我就先行告退了。”身體化為一串美麗的紫羅蘭花朵飄去,空氣裡傳來女子這樣的聲音。
“先不要走啊,紫羅蘭大人,您還沒有接受在下的謝禮啊——”北井諒竭力想要抓住這些花瓣,可是一片也沒有抓住,花瓣全部靈巧地躲避了他。
但是——
突然之間,無數的樹枝如煙火綻放,一瞬之間便將這個空間充滿。
一片片花瓣被鋒銳的枝條洞穿,失去生機,變得枯黃。
“啊……啊……”北井諒慢慢地低下頭,卻未等他看見什麽,下一秒,一根巨大的樹枝將他的頭顱直接洞穿。
重新恢復身體的樵治郎提著唐刀從枝葉之中緩緩走出,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面前無力地趴在地上的紫發女子。
紫羅蘭被無數的樹枝穿透了四肢,胸腹更是被捅了一個通透,紫紅色的濃稠鮮血將樹枝與地面澆染成妖異的顏色,她的眼神中終於浮現了一絲意外的神色,她不知道已經被自己切成碎片的樵治郎怎麽會再次完好無損地出現。
“我妹妹在哪裡?”
“……”
紫羅蘭望著他,一言不發。
“不說話就殺了你。”樵治郎表情冷漠地抽出唐刀。
看見這把刀,紫羅蘭瞳孔放縮,卻將頭一撇,仍然是一句話也不肯說。
“你以為我不會殺你?”
“……”紫羅蘭嘴唇微顫,沉默以對。
“紫羅蘭大人——!”卻是忽地只聽得北井諒大吼一聲,身上肌肉膨脹,一瞬間再次變成了一個肉瘤巨人,便立馬朝著她們衝了過來。無數的樹枝插在他的體內,隨著他的奔跑更加肆意地生長。他渾身青筋暴起,盡管身體被無數樹枝洞穿,卻仍然邁著巨大的步伐竭力奔跑過來!
“……真是麻煩。”樵治郎瞧了他一眼,隨手向後一伸。大批的木刺穿破地面,直直將北井諒穿透在了空中無法動彈。
樵治郎會過頭來,冷冷地注視著紫羅蘭:“再問你一次——”
只是,陰風攜來,樵治郎的話剛說到一半,隻覺背後又陰影籠罩下來,下意識一回頭,腦袋下一秒便被一拳轟飛。
其力道之大,使樵治郎的腦袋不停地撞碎一堵堵木牆。
直至撞碎了最外面的一堵木牆,
速度仍然未減慢多少,直挺挺地飛出了客棧,落在了客棧外很遠的地方。 腦袋落到地上,順著地面往前滾動,最後撞上牆角才停下。
安靜地停在了一株雜草旁邊。
“啊——!”
看著滾落到自己腳邊的人頭,月白嚇得大叫起來。
“喂,亂叫什麽?”說話的是一個右眉有一條縱至右眼眼底的巨大刀痕的黑發男人。
“有人頭啊!”
川斷瞥了一眼牆角:“一個死人的頭而已。”
“川斷,你說的是什麽話!”月白極度不滿。
“啊那個……你們說的人頭在哪裡啊……我怎麽沒有看見……”杜仲撓撓頭,用醇厚的聲音問道。
“就在那裡啊!”月白誇張地指了指自己原先站的地方。
只是那個地方,除了潮濕的青苔,空無一物。
“啊?!”見此,月白驚訝出聲。
川斷則無聲眯眼。
“你們誰把人頭藏起來了?”月白不高興地盯著其他人。
有刀疤的川斷,長相憨厚的杜仲,實力最強的隊長八月劄。
“切……”川斷把手放在了劍柄上,警惕地望著四周。“有古怪。”
“是妖麽?”月白顫抖著問道。
“應該不是。”川斷搖頭。
“那怎麽會不見了,剛才你也看見了的吧?”
“嗯……”
“你們確定之前沒有看錯嗎?”說話的是一個衣著精美的華服女子,也是這支捉刀人小隊的上司,吳城斬妖司的長官——八月劄。
“嗯,我絕對看見了的,那個人頭……只是一回頭,就倏地不見了。”月白十分肯定地說道。
“我也看見過。”川斷簡潔道。
“雖然我沒有看見過,但是我相信川斷他們……”杜仲說。
“那麽,正好說明我們來對地方了啊。”八月劄目光遙遙望向前方,那個郊區,隱隱給她一種極為不祥的感覺。但她是八月劄。
“走吧。”她對三人招呼道。
……
“喂,老張,都上到四樓了!”
“我知道。”
“你哪裡像是知道啊!要是驚動了那位, 我們是會倒大霉的啊!”
“不驚動到它不就完了?”
“哪有那麽簡單啊,你以為你說不驚動就不會驚動了嗎?”
“聲音這麽大,你就不怕自己的聲音驚動到它?”
“啊……!”醜陋男後知後覺地捂住嘴。“吵到它了嗎?”
“放心,沒事了。”
“什麽意思?”
“它死了。”
擺在客棧掌櫃與醜陋男面前的,是一具跪地的無頭屍骨。頭在另一邊。都已經腐爛。
“啊!”醜陋男被嚇了一跳,“又是自相殘殺嗎?”
“不一定。不,一定不是。”客棧掌櫃仔細打量了一下四周。“這裡沒有相互戰鬥的痕跡。”
接著他發現了一個驚恐的事實:“沒有發生戰鬥,它被單方面的秒殺了。”
“秒殺?!”醜陋男驚呼,“老張你搞錯了吧?”
“我會搞錯?”
“你上次做飯的時候就把醋和醬油搞反了……還有上上次,上上上次,上上上上次……”
“……行了,你別說話了。”
“老張,我們真的不用去請一個廚子嗎?”
“不用。”
“可是……”
“你又不用吃飯!”
“可是我真的很心疼你啊。真的。”
“……”
客棧掌櫃嘴角一抽。還是不要心疼了吧……
“好了,這種事情留著以後再說吧。”客棧掌櫃收起表情,抬起頭望向天花板,神情鄭重。
“我們,該去五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