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蘇大概在洗手間裡用紙巾“擦臉”擦了有四五分鍾,但胃裡翻湧著實在是太難受,感覺要忍不住了。
要不然乾脆還是去其他樓層的洗手間吧。
她索性站起身,妝似什麽事都沒有似的徑直向洗手間的門外方向走,再度路過女二女三的身後時,那兩人轉過頭來客客氣氣的對她扯出二臉微笑來:“時蘇姐,你補好妝了呀?”
時蘇笑著點點頭,然後轉身迅速出去了。
哪裡來的補妝?
連個化妝包都沒有……
分明就是進來偷聽她們兩個說話的。
女二女三內心暗自腹誹,一時間不敢再亂說話,畢竟才開機還沒正式開拍呢,萬一得罪了人角色被取締了那才是腸子悔青了都沒用。
時蘇胃裡翻湧的難受,手裡攥著剛才剛才當做道具的紙巾,低著頭急匆匆的要去找電梯,剛從洗手間這邊的走廊裡拐出來,正要往另一邊走,忽然一頭撞在了一個人身上,這一撞之下來不及分辨眼前人周身的氣息,隻覺得身體一震差點直接吐出來,當場更是低著頭,含糊著說了句“對不起對不起”,轉身就要從這人身邊繞過去迅速走開。
但這邊是從洗手間剛出來的一個通道,旁邊有些座椅擺放在那裡,正好擋住了大部分的路,她過不去。
時蘇隻好低著頭很是歉意的說:“抱歉,能不能讓我先過……”
她話還沒說完,目光才陡然注意到眼前的人袖口上的袖扣似乎是有些眼熟,當即眼皮狠狠一跳,大腦一時間有些轉不過來,還沒意識到那袖扣究竟是哪一對,猛地就直接抬起頭來。
看清眼前挺括冷峻的男人,更亦陡然對上他沒什麽溫度亦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的視線的刹那——
時蘇本能的第一反應是要迅速向後退開。
然而身體在同一瞬間陡然做出了已經無法再隱忍下去的另一種反應。
“嘔……”
時蘇想要捂嘴已經來不及……
“嘔……嘔……”
她一邊吐,一邊入眼就是男人昂貴的黑色的西裝和皮鞋,那上面,都是她剛吐出來的東西……
這不看還好,一看之下更是忍不住繼續吐——
君姐剛去桌邊發現時蘇不見了,問魏司南之後得知她去了洗手間,正要去洗手間找她。
還沒走到這邊,忽然遠遠的看見洗手間走廊外邊的那一角發生的一幕,當場捂上了眼睛,不忍再看,捏著時蘇的包悄悄轉身,貓著腰回了桌邊的位置,仿佛什麽都沒看見,什麽都沒發生一樣的坐了回去。
魏司南見她回來的這麽快:“時蘇人呢?沒帶回來?”
“沒事,她已經吐了。”君姐異常淡定。
魏司南皺眉:“吐了?吐哪兒了?不用扶回來?”
“沒事,不用管。”
“?”
另一邊。
時蘇知道自己在幹什麽,知道自己吐到了誰身上,但是實在忍不住。
吐完之後她連頭都不敢抬,隻低頭看見男人身上的狼藉,當場連連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不小心喝多了,我……嘔……”
時蘇立刻抬起手捂上嘴,生怕再吐出來,但還是又嘔了一聲,雖然沒再繼續吐出東西來,但是這想要乾嘔的動靜卻不小。
景繼寒黑著臉一把拽住她手腕,似是要將人推遠。
結果時蘇站不穩,踉蹌了一下差點向後倒下去,他箍著她手腕沒放開,直到她勉強站穩,臉色難看的凜著霜寒般的眉眼看她:“你跟我是有什麽深仇大恨?!”
時蘇想要對他道歉,但是手被他攥著抬不起來,只能低下腦袋湊過去,在自己額頭前雙手合十的不停的點頭道歉:“沒有……對不起對不起……景總對不起……我喝多了……你大人不記小人過……我喝多了真的喝多了……對不起對不起……”
她除了強調自己喝多了和對不起之外,也沒別的道歉的話能說得出來。
總之無論如何,不管他是誰,先道歉,道歉就對了!
她確實喝多了。
眼睛不瞎的人都看得出來。
陸昭趕過來看見這一幕,當即趕緊走了過去。
“對不起對不起……”
時蘇還在雙手合十的不停的道歉。
看見景總身上過於糟糕的狀況,陸昭:“……景總,車上有可換的備用衣物。”
景繼寒臉色又冷又難看到其他路過正準備想去洗手間的人看見這狀況都嚇的不敢過來,選擇去了其他樓層的洗手間。
時蘇一直低著頭哈著腰保持誠心道歉的姿態,也沒什麽人看清那個吐了景總一身的倒霉女人是誰,只看衣裙好像有些眼熟,但也沒太敢仔細看。
時蘇還在那低著腦袋道歉:“你衣服多少錢,我賠……我賠……我真不是故意的……對不起對不起……”
陸昭:“……”
時蘇,您可真是個祖宗!
景繼寒額上青筋跳了跳,一把放開她,結果時蘇一時不穩又要向前栽倒,他驟然扶住她肩膀,同時冷著臉叫陸昭過來:“扶著。”
陸昭趕緊上前來,扶上時蘇的肩,除了肩膀之外哪裡都不敢碰,同時轉眼看向正準備去洗手間的景繼寒,見景總脫下了已經一片狼藉的外套進洗手間清理自己,一時間也不好再多問,只能這樣扶著仍然不明狀況雙手合十低頭連聲對著空氣道歉的時蘇,倍覺頭疼。
五分鍾後,景繼寒走出洗手間,見時蘇已經一臉迷糊著靠在牆壁上,嘴裡還念叨著“對不起”。
他看了一直肅著臉的陸昭一眼:“今天是岑君陪她來的?人呢?”
“……跑了。”
“跑了?”
“我剛才過來的時候,就是岑君說她看見景總在這邊好像有些突發狀況,然後人就走了,手裡好像還拿著時蘇小姐的包。”陸昭表情也很無語。
景繼寒:“……”
“我給她個打個電話看看。”陸昭接到景總的視線,脊背發涼的趕緊拿起手機給君姐打電話。
然而打通之後,不到兩秒,陸昭抬起眼看向面無表情的景繼寒。
“岑君把電話掛了。”
忽然,正靠在牆上還在哼哼唧唧的女人忽然對著左邊的空氣嚷嚷了一句:“不就是件衣服嗎……我賠!我又不是賠不起……你瞪什麽瞪……我一腦袋撞在冰山上我還沒罵人呢我……”
接著,忽然又像精神分裂了似的,轉頭對著右邊的空氣雙手合十分外虔誠的點頭說:“對不起對不起……真不是故意的……”
陸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