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繼寒從來都是清貴冷漠,從不說廢話的人。
他更也很少會有大起大落的情緒,甚至連出口的話也都是有著他的責任與涵養,對她更也從未說過任何扎心傷肺的話,他始終對她都是溫雋與讓步。
這是第一次,他在時蘇心上捅刀子。
時蘇有那麽一瞬間的慌。
她也確實是忽然就慌了,大概是頸後太疼,又大概是男人的眼神冷的太刺骨,她忽然抬起手用力將他禁錮在自己脖頸後的手拽開,更將人往前一推,自己迅速向後退開了一大步。
男人瞬間因她大力揮開和推開的動作而痛的面色一白,盡管沒有痛哼出聲,但臉上瞬間失了血色一樣白還是讓她本欲繼續退開的腳步生生的釘在了原地。
“那個……你、你沒事吧?”
見他白著臉神色淡漠的看向自己,她趕緊又走回去,伸手想看看他的傷,卻因為男人淡漠到極致的眼神而將手停在他肩上半空的位置,沒落下。
但也沒耽誤她看見男人肩背上的傷口處,已經隱隱的滲出些血跡來,雖然不多,只有零星的一點點。
但剛才她確實是慌張之下推的太用力了。
怎麽這麽容易情緒失控。
怎麽會又這麽笨手笨腳。
她怎麽就變成了這樣?
時蘇趕緊跑去找醫藥箱,家庭醫生來的時候帶了些以備不時之需的外傷藥和消炎藥過來,明明就是一個不算特別大的藥箱,可她拿出來在裡面不停的翻來找去時,手下還是亂七八遭的亂翻了一通,好不容易穩住了自己的手,找了半天都只是內服的藥和溫度計玍東西,就是摸不到她現在最需要的東西。
她越翻越急,將所有藥都傾倒在桌子上,低頭在旁邊兩手不停的翻找。
去哪兒了?
那麽大的兩支藥明明就在藥箱裡,怎麽就不見了。
想到他肩後的傷,再想到剛才被她毫不留情的那麽狠狠的一推,襯衫後滲出的血跡。
她垂著頭,忽然抬起手抽了自己一巴掌。
幾分鍾後,時蘇終於找到藥,跑出來給景繼寒被推扯到滲出血的傷口上藥,雖然傷口還沒愈合利索,但好在只是推拉的力度,而不是用力的扯開,傷口表面有血跡,但是等她來塗藥的時候就已經止住了,只有一些滲了出來透過了襯衫的衣料,看起來有些觸目驚心。
止血和消炎都做了,幫他將傷口上的醫用紗布重新貼好,又去找來件其他的衣服給他穿上。
景繼寒全程配合,顯然是看出來她的心虛羞愧,沒有再開口加重她的罪惡感,但那雙薄淡的眼色始終落在她臉上,也夠她受的了。
換好衣服,時蘇這回幫他系襯衫扣子的時候沒再系到最上邊,從下至上到了他鎖骨處,還剩下兩顆,她沒再繼續,免得再發生剛才的情況。
她起身向後退開的同時看了眼時間:“很晚了,我明天五點就要出門趕去片場,你回臥室休息,沙發借我住一晚上。”
男人佔著沙發沒動,見她已經又累又困到眼尾都泛著紅,略抬首,以下巴指向臥室:“你去睡。”
時蘇站在原地:“我不睡你臥室,你這裡沙發很舒服,我睡沙發。”
男人顯然並不打算將沙發讓出來。
都已經這麽晚了,也沒什麽繼續在這裡推來讓去的必要。
時蘇又看了他一會兒,想了想,轉身進了臥室,但是在床邊坐了一會兒後,還是無法安心理躺得下去。
不出五分鍾,她從櫃子裡找了條薄毯拿出來,抱著薄毯又去了客廳。
“你有傷,你回臥室去睡,我剛才已經進去嘗試過了,就目前這種情況來看,就算你臥室裡的床再舒服,我也沒法安心睡著,還不如把沙發讓給我,我還能踏踏實實好好睡一覺。”她說著指指時間:“距離我五點起床還有三個多小時,我想快點睡覺,不然明天在片場很難熬。”
景繼寒看見她抱著條毯子杵在那,臉上寫滿了堅決,看了她稍頃,總算是起了身。
像是怕他反悔似的,時蘇趕緊湊過去一屁.股坐到寬大的沙發上,再又徑自躺了下去,給自己蓋上毯子。
她自己不知道自己右半邊臉已經微微紅腫了好一會兒,是被自己那一巴掌抽的。
景繼寒不是沒看見她那半邊臉上的紅痕,倒是未置一語,眼見時蘇蓋著毯子閉著眼睛就要直接睡覺,他轉身回了臥室。
時蘇今天是真累了,這一整天又是拍戲又是直播又看電影,折騰到這麽晚才睡,幾乎是在景繼寒回臥室後,將客廳裡全部的空間全留給她的一分鍾後,本以為可能會失眠的她終究還是敵不過困意和疲憊的來襲,迅速被周公佔領。
睡夢裡隱約感覺右半邊的臉上有股微涼的感覺,空氣裡充斥著清涼的薄荷味兒,時蘇舒服的翻了個身,將不小心卷成團的毯子抱在了懷裡,還以為是抱住了時綿綿,無意識的低著頭用下巴抵在毯子上,還用唇瓣蹭了蹭,像是在親自己的小寶貝。
懷裡卷成團的毯子沒被奪走, 片刻後,身上又多了一條新的毯子。
凌晨五點,城市還未完全蘇醒。
時蘇起身去洗漱的時候感覺到臉上殘留的薄荷味兒藥膏,看見自己的臉上這會兒白白淨淨的什麽痕跡都沒有。
她迅速洗漱完畢後,趁著臨出門前的十分鍾趕緊做了個簡易的早餐放到了餐桌上,又在電飯煲裡煮在粥,等景繼寒休息好了之後起床就能吃。
然後匆匆的下了樓,初九因為已經收到她的消息,車已經停在凱星公館樓下,但因為太早了,初九在車裡等了一會兒,正打著哈欠,就看見時蘇上了車。
時蘇手裡拿了一片剛剛順便給自己烤好的麵包,還沒來得及吃,說:“最近讓慧嫂多來幾次凱星公館,劇組那邊我沒法每天抽得開身。”
初九詫異:“那你最近不來這裡了嗎?”
時蘇低頭啃著麵包,發絲垂過眼尾,擋去眼裡的情緒,說道:“嗯,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