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未見過面的血緣至親就在面前不遠處,時蘇卻沒有過去。
“大小姐。”那位西裝革履的人又對她恭敬的輕聲說了一句:“請您過去,董事長不會傷害您。”
當然不會傷害她,畢竟她是親孫女。
雖然曾經這時老爺子根本就不清楚她的存在。
“時蘇姐,怎麽了?這是誰啊?”初九在後邊拿著大包小包的準備回房車上,見時蘇在車門這邊在跟人說話,當即一臉警惕的湊到時蘇身後去問。
“你先回車裡等我。”時蘇給初九遞了個讓她放心的眼神,這才轉眼對那位男士道:“劇組等會兒就要走了,我可能只有五分鍾到十分鍾的時間。”
那人點點頭,仍然客氣又恭敬的做出請的手勢,讓她去那輛林肯裡。
她在景家裡也見過這車,只是景家人很少開這輛,大都做風低調,就連最年輕的景洛舟也不碰這種高調的車型。
上億的豪車,在帝都中並不少見,畢竟這座城市裡蘊藏著太多老一輩的企業家,並且都跟紅色帶那麽一丁點的關系。
時蘇其實對時家的祖業不是完全的了解,僅僅知道時宏集團是時家最大的企業分支,時棱康當年在一眾兄弟中以正面克己的形象在時老爺子面前站穩了腳跟,贏得了繼承權,但這才沒過幾年,就被老爺子一怒之下收了回去。
初九拿著一堆包包回了車上,又探出頭來問時蘇用不用陪她一起過去,時蘇說不用,便直接去了那輛林肯車的方向。
剛到車門前,那位西裝革履的男士便恭敬的將後車門打開,已過耄耋之年的老者滿頭白發,戴著金絲邊眼鏡,身著黑色西服,端正的坐在車後方的皮椅上,因為時蘇的走近而轉過眼來看她。
“上車來坐。”時老爺子說。
時蘇坐進車裡,沒有立刻說話,畢竟她不知道應該怎樣稱呼眼前這位老人家。
“你叫時蘇?”
待她坐進來,車門也被關上後,車中只有她和時老爺子,還有坐在前方保持安靜的司機,老爺子又開口問她。
“是。”時蘇回答的時候,想了想,還是看向了時老爺子的眼睛。
見她敢直視他的眼睛說話,時老爺子隔著鏡片的目光定定的看了她片刻,然後道:“棱康不孝,把我親孫女藏了這麽多年,卻替別人養了那麽多年的閨女,真是造孽。”
聽見這話,時蘇心裡已經有了數。
果然時雲音也同時被要求驗了DNA。
時雲音剛去找過景繼寒,去胡亂喊叫一通,轉身時雲音的身世忽然被桶到了帝都的時家這裡。
究竟是巧了呢……還是巧了呢……還是巧了呢……
究竟還有什麽是景繼寒不知道的?還有什麽是他做不到的?
時蘇微翹了一下嘴角,但是當著時老爺子的面不太明顯,聽見時老爺子又道:“當年,你母親的事我只知道一些細枝末節,她是江市一家私人小企業的高管,與你父親陷入熱戀時,我並不同意,反而認可許家的聯姻,卻沒想到當年你母親已經懷了孕,更也沒想到許亞茹被許家縱容多年,外表看是個大家閨秀,卻在外邊的關系這麽亂,竟然也是懷著孩子嫁給了你父親。”
聽聽,都說豪門多狗血,這麽狗血的不就正在他們眼前發生。
時蘇只是聽著。
“但是時蘇,請你相信我,你母親的死與時家沒有關系,當年我只是認為她與你父親並不相配,所以從中做了阻攔而己,除了影響他們二人感情的事之外,時家沒有做任何害人性命的事。至於許亞茹做的那些,她已經開始接收調查,該給你的交代,時家都會盡早給你。”
“謝謝。”時蘇這時才又一次看向時老爺子的眼睛,算是誠摯的道謝,但顯然疏離更多。
時老爺子又看了她一會兒,明明是個看起來在帝都商界叱吒風雲多年的老人家,這份奸商似的精明早已刻在了八十幾歲的骨子裡,可此刻看見時蘇卸下防備但卻沒有卸下冷漠的神情,老人家的臉上難免有些滄桑感。
“有沒有想過,我為什麽會忽然要見你?”時老爺子沉沉的看她。
“忽然發現另一個孫女的存在,總要見上一面,看看長的究竟是個什麽模樣吧?”時蘇笑答。
時老爺子仿佛沒聽出她這話裡隱藏的那麽一絲冷漠嘲諷,沉吟了片刻後才說:“你有三個伯伯,但一個吸毒,另兩個才識不精,沒什麽太強的做生意頭腦,你父親是我最小的兒子,雖然在感情上和家庭上的確疏忽了些,在商圈中卻是個人才,否則當年我也不會將家業給了他,而走到如今,他錯的不是在做風不良,而是為了留住這些身外之物,寧願將自己的親女兒藏起來,如此泯滅良心,實在不是我們時家繼承人的首選。”
時老爺子繼續看著她:“我沒有在第一時間聯系你,而是過了兩天后才來找你,你該是猜得到。我也不跟你賣關子,可以誠實的告訴你,這兩天我調查過你在國內外的學歷,你一個人在美國生活時,拿過普林斯頓大學各科全A,是個低調聰明又懂得隱藏鋒芒的孩子。”
時蘇聽到這,驀然開口:“不,我很普通,只是每個人的生存方式不同而己,當初完成學業其實並不是很有必要,但為免將來有遺憾,所以我才半工半讀的熬到畢業。”
時老爺子笑笑:“娛樂圈也不是什麽特別好的去處,你還年輕,趁著我也還能教你些東西,要不要留在帝都?幾年之後,只要你能在帝都的商圈裡獨擋一面,從你父親手中得到又溜走的那些,也可以是你的。”
時蘇面色沒什麽波瀾,看了眼時間:“抱歉,時老先生,我們劇組準備在帝都撤離了,所有人都在等我,剛剛已經對您的助理或是秘書說過,我只有五分到十分鍾的時間。”
她又看向他:“至於您的提議,並不適合我,我沒有從小受到任何商業文化的熏陶,哪怕我流著時家的血,可畢竟不是在恰當的環境下長大的,雖然這的確是個轉瞬間麻雀變鳳凰的好機會,但我不想活那麽不倫不類,我現在這樣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