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蘇沒太關注時家財產繼承這事兒,得知時萬承被逮捕的時候,她躺在病房裡正抱著手機看她前幾天參加的那個綜藝比賽節目,她助演的那組得了第一名。
時家的動蕩畢竟不是娛樂圈事件,只有少數一些小媒體爆料時蘇所謂的“不好好演戲以後可能要回去繼承億萬家產”這樣的話題,但在那場節目更多的選手公司的營銷下,時蘇又只是助演嘉賓,加上她和工作室有意不想將時家的這些事情扯到網上去評說,這種話題也就逐漸被淹沒,沒有人去特意議論時蘇的背景。
但有許多人也會認為,她這兩年在圈子裡一直在上升階段,加上時家與景家這兩大強有力的靠山,以後的娛樂圈她絕對是至少要稱霸十年以上的一姐級別的藝人,接下來的幾年裡一定會有許多電視劇和電影都不會缺少她的身影,而時蘇也一定都是一番女一號,誰也壓不過她。
可這些事情也沒有引起時蘇任何心裡的波動。
她更懷念當初,在那個小小的房子裡,她一身狼狽,景繼寒一臉質疑的問她:“女明星?”
他說她哪裡都不像。
時蘇躺在床上,看完節目之後拿起手機,盯著微信裡景繼寒的名字。
擔驚受怕了這麽多天,幾度咬牙撐了過來,她就想知道,這男人打算什麽時候聯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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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蘇因為脖子上本來就有些舊傷,就是當年在江市橋上落水的那次車禍落下的病根,雖然沒什麽太大影響,但每一次遇到劇烈撞擊或是吊威壓的時候若是稍有些不注意,脖子就會疼上好幾天,不敢動。
這次車先撞上護欄,她又因為沒有安全帶而摔到了擋風玻璃上,人在這種境況下本來就是脆弱的,當時還能咬牙撐住已經算是奇跡,後來連人帶車墜下去時,難免傷勢嚴重,尤其脖頸的傷更是疼的她連看個節目看著手機都要疼的死咬著牙關強撐著。
醫生見她想要下床的這個要求過於強烈,為免她稍不注意再傷到脖頸,乾脆又給她戴上了那個頸椎固定儀似的東西,一大圈儀器圍在了她的脖子周圍,導致時蘇想要下床去個洗手間都要像個螃蟹似的橫著走。
好不容易挨到了天黑,剛才時願打電話過來說有警車去了時家,將幾個家裡的老傭人帶走了,不知道還要調查什麽,但是時老爺子坐在輪椅上聽見動靜的時候,居然睜開了眼睛,雖然是很小的一條縫,但老爺子一直在努力向外看,估計這事老爺子心裡也早已有了數。
時棱康想要聯系她,但時蘇沒接電話,她現在傷成了這個德行,去個廁所都要橫著走,渾身上下哪裡都痛,實在應付不來時家遺留下來的這些不遠不近的關系問題。
比如,她在床上休息夠了,趁著病房裡暫時沒其他人,就想下床看看外邊,好不容易走到窗邊向外看,見帝都又下雪了,聽見醫院樓下好像有車聲,便試圖向下望。
結果這一望就望出事了……
她脖子上的頸椎固定儀卡在了窗口上。
扎心刺骨似的痛讓時蘇當場差點趴在窗子那裡叫出聲,強忍住痛感,抬起手試圖將東西從窗口那裡向後挪出來,但每試圖動一下都疼的她恨不得原地跳腳。
救命救命救命。
怎麽辦?!
她手機還扔在床邊上,她根本沒拿過來。
想打電話求救找人進來幫自己都不能!
君姐下去找便利店買東西,但以君姐每一次買東西都特別墨跡特別慢的速度來看,她至少還要在這裡卡上二十分鍾以上才能被回來的君姐發現。
這二十分鍾也會死人的啊!
時蘇努力的慢慢的弓起腰,試圖將頸椎固定儀在窗口卡著的位置斜下來一點,好轉移方向,然而努力了半天,渾身上下都叫囂著痛,尤其脖子已經疼到神經都要抽.搐了,也仍然還是卡在那兒沒辦法出來。
“嘶——”
“啊……”
“痛痛痛——”
“哎呀……”
“嘶嘶嘶——”
景繼寒進病房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一幕。
時蘇正弓著腰撅著屁.股在窗前來回扭曲著身體,脖子上巨大的頸椎固定儀卡在窗口一動不動,女人又疼又懊悔的在原地嘶嘶哈哈的小聲叫著,每一次疼到受不了的時候穿著醫院拖鞋的兩隻腳就在地上來回亂蹬,屁.股更是向後撅著,像是這樣再使使勁兒就能從儀器中間退出來似的。
陸昭跟在後邊剛要進去,結果先瞥見空無一人的病床,轉眼剛看見時蘇在窗口前掙扎的慘像,還沒出聲,便驟然被忽然關上的門遮擋了視線。
被景繼寒以門板迅速拍出去的陸昭:“……”
時蘇好像是聽見有人進來了,以為是君姐難得買東西這麽快,趕緊伸出手向後邊晃:“君姐,快……快……快……救命……我不行了……”
聽見身後過來的腳步聲,不輕不重,時蘇急的根本顧不上這腳步聲是否熟悉,也來不及去辯解,隻恨不得能趕緊從這窗口掙脫出去。
“快點,君姐,我不行了啊!”她疼的在原地低叫,要不是有這東西卡在這裡不能動,她都能痛得蹦起來。
接著感覺到身後有一雙手過來,幫她將頸椎固定儀旁邊的一個開關卡住的位置向上輕輕挪動了一下,又恰好避開了她脖子上的傷處,預想中的疼痛沒來,剛才困了好幾分鍾的東西就順利的從窗口移了出來。
時蘇長長的松了一口氣,趕緊抬起手一邊拖住脖子上巨大的東西,再又下意識回過身向後看去一眼。
男人穿著淺灰色外套,裡面是一件黑色毛衣,因為她忽然轉身的動作,脖子上的大東西實在是有些礙事,他手微抬避開她脖子上的儀器,更因為這一抬手的動作,男人頸線修長,鋒利的喉結,冷峻的下頜線,全數落進她的眼裡。
也許是因為時蘇忽然愣住的表情維持了太久,又也許是病房這安靜的空間中除了他們之外再無第三個人,景繼寒放下手,低啞輕沉的嗓音裡有著半分輕笑半分調侃:“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