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火之國進入雨之國，再到風之國，天氣驟然升溫，仿佛從雨季穿越夏季，一輪巨日宛如火爐，肆無忌憚灼燒著大地。

　　過剩的熱量，蒸發著大地上每一位生靈的水分。

　　晴樹拉開窗簾，查克拉注入空氣之中，頓時車外向內不斷湧動著涼風。

　　綱手五人頓時舒了口氣，緊繃的身體感受著涼爽逐漸放松。

　　“老師，遠處有個小鎮。”波風水門忽然喊道。

　　晴樹抬起頭，目光通過車窗，看見了百米外的一塊綠洲。

　　仿佛一副扭曲的油畫。

　　綠色是僅有的生命，黑色是火遁留下的痕跡，黃色是流沙席卷過後的狼藉，而人類更像是無關緊要的點綴。

　　他們穿著渾身是破洞的衣服，不，稱為布料更適合，即使走光也無動於衷。

　　面黃肌瘦，蓬頭垢面，麻木不堪。

　　房屋東倒西歪，沒來得及，也可能沒錢修繕。

　　再往外經流湖泊的良田已經不見了蹤跡，取而代之的是烈火灼燒和風刃刀痕。

　　說明這裡曾被戰鬥波及。

　　有些人抬起頭，注意到晴樹他們，但沒什麽反應，到了這種地步，不管是什麽都很難引起他們的情緒變化。

　　世界仿佛變成了一面鏡子。

　　鏡子外是光鮮亮麗，鏡子內是殘垣斷壁。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莫過於此。

　　“老師。”

　　宇智波美琴不忍再看，轉頭問道，“我們幫幫他們吧。”

　　“怎麽幫?”

　　晴樹收回目光，面無表情搖頭:

　　“給他們吃的穿的?你救得了一時，救不了一世。何況你以為只是這個鎮嗎?整片交戰區都是如此，木葉村尚有余力救治火之國的部分，但風之國呢?他們平時的糧食都是靠對外采購，如今又怎麽會有余糧?”

　　說到這裡，他忽然冷哼一聲。

　　“風之國大名和貴族或許有糧食，但大部分寧願留在糧倉發霉也不會拿出來救濟。”

　　“為什麽?”宇智波美琴不解。

　　“因為他們怕自己餓死，囤積糧食越多，越有安全感，而這些平民，對他們沒什麽益處。”

　　“怎麽會這樣?”宇智波美琴心神一震，喃喃說道。

　　“又可趁機抬價，大賺一筆，真是兩全其美啊。”

　　晴樹嘴角掀起譏諷，貴族逐利而生，越是大災大難，反而越是賺錢。

　　只要能一直維持他們的統治地位。

　　平民和忍者皆是工具。

　　只不過忍者稍微高級和危險些，對待方式也有所不同。

　　但本質上是一樣的。

　　晴樹掃了一遍眾人的表情。

　　宇智波美琴和綱手面有不忍。

　　波風水門若有所思，他經過晴樹的教導，已經逐漸理解平民的力量和意義，開始嘗試如何解決問題。

　　但知識的局限性，注定他很難想出太好的辦法。

　　“水門。”

　　晴樹拿出儲物卷軸，“去幫他們吧。”

　　波風水門微微一怔，他原以為晴樹說這番話已經決定不再伸以援手。

　　“去吧。”

　　晴樹沒有解釋，再度催促。

　　“好的。”

　　水門接過儲物卷軸，手中出現苦無，朝著小鎮疾馳，片刻後，人也消失不見。

　　晴樹歎了口氣。

　　他也並非真正的鐵石心腸。

　　這樣的場景，在他穿越之初，就曾經親身經歷，若無綱手，

他早已經死亡。　　雖然以前也有明悟，但此刻他真正體會到光是木葉的改革遠遠不夠，火之國或許更該提高日程。

　　他原本的打算是通過木葉的改造，來控制火之國，從上到下進行改革。

　　片刻後，波風水門回來。

　　晴樹通過他超強的視力看見小鎮上的人們正朝著他們這個方向跪拜。

　　麻木的眼神中出現了希望。

　　至少是短暫活下去的希望。

　　“水門，假如你是風影，你會怎麽做?”晴樹接過儲物卷軸，看著他因救人有些激動的神情，問道。

　　波風水門聞言陷入沉思，幾秒鍾後說道:“通知大名，共同救人。”

　　中規中矩的做法。

　　也是最合適的做法。

　　按照現在的情況，大名和風影各司其職，若是風影擅自插手，恐怕會引來大名的不滿。

　　砂隱村本身長期就受到大名的援助，想要救人，也有心無力，只能寄希望於大名。

　　“大名未必沒救，但真正能到他們手裡的糧食十存不一。”

　　“為什麽?”波風水門問道。

　　“層層剝削。”晴樹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這就是貴族，不管什麽東西到了他們的手裡，總要想辦法留下一些，他們不在乎平民能得到什麽。而大名也不可能知道，因為他得不到來自於平民的消息。”

　　“……”

　　眾人沉默。

　　水門和美琴未接觸貴族，不太了解。

　　但綱手以及日向家的兩位，相當得清楚他們的秉性。

　　一隻雞過境，到最後恐怕只有一地雞毛。

　　不管在哪個時空，哪個國家，只有存在貴族，就必然有這樣的結果。

　　這是由制度決定的。

　　除非命脈掌握在國家手裡。

　　晴樹笑了笑:“此時的你應該怎麽做呢?”

　　波風水門有些不確定說道:“想辦法讓大名換掉這批貴族，換上公正的官員。”

　　“治標不治本的辦法。”晴樹擺了擺手，“你怎麽能確定換的一定是公正的家夥呢?所謂知人知面不知心，如果暗地裡依舊如此，豈不是更加危險?”

　　水門愣了愣，隨後陷入苦思。

　　晴樹等了一會兒，但沒聽到答案。

　　說到底水門在這個體系中長大，沒有人提點的情況下，他絕不可能想到推翻它。

　　“老師，有什麽辦法?”水門抬起頭，老老實實問道。

　　“換一個制度。”

　　“啊?”

　　水門心神一震，有些反應不過來。

　　還有其他的制度嗎?

　　“沒什麽，我只是談了談想法，隨口一說，不用放在心上。”

　　晴樹聳聳肩，“說到底我們只是忍者，具體的怎麽做，也不關我們的事情。”

　　波風水門看了一眼，他的表情似乎和之前沒什麽兩樣。

　　只是忍者?

　　但也可以不是忍者啊。

　　他覺得晴樹話中有話，但既然這麽說，他也不好再問。

　　馬車內又恢復了平靜。

　　銀發蘿莉打扮的綱手下意識仰頭看向晴樹。

　　晴樹注意到，微微笑了笑，抱著她瘦弱的身體，摸著她的頭髮，頗有一種老父親的感覺。

　　綱手微眯著眼睛。

　　從戰爭結束後，晴樹身上的變化令她感到了吃驚。

　　外人或許不清楚，作為自認為最了解他的女朋友，她相當程度察覺到了這些變化，但饒是如此，也有一種意想不到的感覺。

　　如果說出版小說、舉辦慶典和創建日報屬於所謂的商業天賦，但今天關於制度的見解，不是一個忍者能夠做到的。

　　忍者奉行忍者準則，只知道完成任務，不會去思考這些東西。

　　換一個制度嗎?

　　綱手倒是有些期待。

　　她確實對現在的火之國，甚至於木葉都有些失望。

　　志村團藏做的事情她也了解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