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三站在鋁合金人字梯上,看見死了的鬥雞眼趴在天花板上,看著他。
嚇得大叫一聲,踩著人字梯的腳一滑,人字梯腳在瓷磚地上跟著一滑,頓時梯子歪倒了,方三一下子從鋁合金人字梯上,摔到瓷磚地上。
這一下,摔得不輕。方三趴在地上直哼哼,一時站不起來,他膽戰心驚地看著天花板空洞,這死了的鬥雞眼要是下來,燕青就是神仙也趕不及來救自己。
好一會,他不見鬥雞眼保安下來。
原來此時是下午將近四點,雖然光線已經暗了下來,可依然明顯,行屍被陽光壓製住了,藏在黑暗處,手不能動,腳不能走,要到晚上,月亮高懸,行屍才能恢復過來。
方三趴在地上,知道鬥雞眼屍體白天不會作祟。等手腳疼痛略緩了,呻吟著一瘸一拐扶牆站起來。
他定了定神,忙打手機給燕青。手機居然沒人接,他好一陣著急,看這洗手間裡下午光線昏暗,天花板上還趴著一具行屍,心裡直發毛,感到這洗手間裡冷氣越來越冷。
好不容易,手機通了,“燕青,我找到了保安王隊長的屍體了。”
燕青道:“是嗎?在哪?”
“在最左邊的洗手間裡,男洗手間。”
“好,我就來。”
不一會兒,燕青帶著徐校長和三個校工趕到了洗手間。樊露已經把方三扶出來了,還好只是皮外傷,沒有傷筋動骨。
燕青和眾人進了洗手間,看著洗手間天花板上黑漆漆的洞口,果然是藏陰的好去處。
他讓校工上去把鬥雞眼保安隊長的屍體抬下來。
三個校工嚇得直搖頭,燕青好一陣勸說,白天陽氣重,行屍不能作祟,沒用,校工根本不聽,說他們不是搬屍工。
還是徐校長許諾月底獎金翻三倍,不上去就重罰。
三個校工才勉強上去,扶起地上鋁合金人字梯,猶猶豫豫地把鬥雞眼保安隊長屍體弄了下來。
燕青一看屍體有些僵硬,說:“這還是早期屍變的情況,再晚,更麻煩。”
他抬起鬥雞眼下顎,左手拇指掐住人中,口中念咒,右掌猛拍鬥雞眼屍體眉心,只見屍體突然張口,噴出一道黑氣。屍體跟著一軟,算是化解了保潔阿霞的法術。
徐校長和三個校工看得瞪大了眼睛,又驚又怕。
眾人看鬥雞眼吐出的那道黑氣在洗手間裡飛了幾圈,還在盤旋,竟不消失。一會兒,黑氣越來越濃,裡面現出保潔阿霞的臉,面色凶狠,不斷厲叫著。
原來她藏在行屍身體裡。
徐校長和三個校工嚇得縮在一角,燕青大怒,“大白天都敢現身作祟,看樣子留你不得。”
說著,迅速取下背後灰包袱,攝魂書徐徐飛起,黑氣裡,飄著的保潔阿霞疑惑地看著飛起來的攝魂書。
攝魂書羊皮紙封面在半空中自己緩緩翻開,突然從書頁裡生出萬道耀眼的紅光,如劍般直射黑氣裡的阿霞。
保潔阿霞恐懼起來,知道不是對手,忙想逃,可已經晚了,她瘋狂嘶叫著,被攝魂書紅光強大的吸力,硬生生拉扯成一道細長的影子,影子裡阿霞那張臉也被扯成奇長扭曲的臉,被吸進了攝魂書裡。
攝魂書“啪”的一聲合上,紅光頓收,又徐徐飛到燕青手裡。徐校長和校工們哪裡見過真正的驅魔人,心下佩服得不得了。
燕青說:“好了,徐校長,我現在雖然收了兩個邪祟,可這大樓選址太邪,正主還沒找到。
” 他轉頭看了看窗外天色,此時已經下午五點,太陽下山了,說:“你們快走吧,順便把保安隊長屍體抬走,不會再有事了。我和樊露方三再到樓上去看看。”
徐校長和三個校工連聲說好,趕忙抬了鬥雞眼屍體到電梯口,燕青他們看著幾人進了電梯。
電梯裡,三個校工裡有個叫張麻子的,說:“徐校長,我有個工具包,前天修七樓電教室的投影儀伸縮吊架,落在那了,明天還要用,我到七樓取一下。”
徐校長不滿道:“你怎麽丟三落四的?”
張麻子委屈道:“其實也不是落下的,因為缺配件,伸縮吊架還沒修好,工具包就放那了。本來是要昨天繼續修的,可圖書館昨天就封樓了,今天也不能修,明天還要修教工食堂的管道……”
其他兩個校工幫著說,現在人手不夠錢,維修活多。
徐校長說:“好吧,你趕緊下來。”
“好,好。”張麻子到了七樓,出了電梯。
其他兩個校工,在電梯裡,抬著鬥雞眼屍體,說:“我們在一樓等你啊,你別耽誤。”
張麻子答應著,直奔七樓電教室,他看七樓大廳光線暗淡,快五點半了,心裡也有些發毛。
他不知道這圖書館大樓陰氣太重,電梯門上貼了五雷鎮宅符,燕青所以不擔心他們下樓,但圖書館其他未貼符的地方,已是不宜再待。
五雷鎮宅符畢竟不是小廣告,耗費燕青法力,圖書館大樓這麽多房間,怎能貼的到處都是。
張麻子一進電教室,看見四五十個帶小隔間的學生座位,每個隔間裡都放著一台液晶顯示器,邊上放著頭戴式耳麥,電腦統一切斷電源,關閉了。
講台前方四五米處的屋頂上,安裝著一台愛普生投影儀,投影儀沒有電,也關了。
牆邊三扇大窗戶,都關閉著,因為播放投影儀的緣故,大窗戶邊上都有收起來的黑色大窗簾,這些大窗簾都是電動伸縮的。
張麻子一見這麽大教室,幾十個空座位,空蕩蕩的,冷冷清清,一點聲音都沒有,感到有些害怕,他趕緊找工具包。
可怎麽也找不到,咦,奇了怪了,明明就放在投影儀吊架下面的,也沒人來!怎麽會不見了。
他翻下身,看看桌子底下,恍惚間,眼角余光看見,後排椅子下,好像有一雙穿花白襪子的女生的腳,一閃而逝。
他心一緊,揉揉眼,睜大眼睛仔細一看後排桌底,又沒了。眼花了吧,他想。
就在此時,“吧嗒”一聲,好像電教室的門把手自己從裡面上了保險。
張麻子這才發現,這電教室的光線已經十分昏暗,他忙往門口走。
沒等他走兩步,突然,頭頂的愛普生投影儀放出來一道光,黑板上方早已卷起來的投影儀白色幕布自己慢慢放了下來。
張麻子大驚,所有的電源早切斷了,怎麽會……
他又聽見牆邊滑動的聲音,轉頭一看,那黑色電動大窗簾自己慢慢拉上,遮住了窗戶。
此時電教室漆黑一片,張麻子心裡害怕的要命。
只有屋頂吊架上的愛普生投影儀放出了一道白色光柱,這時候,講台黑板上的投影儀白色幕布已經完全展開。
黑漆漆的電教室裡,張麻子看見,投影儀巨大的白色幕布上,慢慢出現一個穿著白色壽衣的胖乎乎的小女孩,歪著腦袋吮吸手中的黃澄澄的鳳凰畫糖,睜大眼睛,慢慢轉過頭來看著自己。
張麻子大叫起來,嚇得跌倒在地,爬起來,跌跌撞撞,沒命地跑到電教室門口,可電教室的鋁合金門把手怎麽也打不開。
張麻子回過頭來一看,那個穿白色壽衣的小女孩,已經拿著鳳凰畫糖,從投影儀幕布上,走了出來。
他嚇得頭皮一乍,心膽俱裂,啊呀一聲大叫,忙猛踢電教室鎖著的門,猛踹兩腳之後,電教室的門總算被踹開了。
他衝出門去,突然發現,昏暗的走廊裡,眼前,頭頂上,飄著一雙穿花白襪子白色繡花鞋的女孩的腳。
那雙穿繡花鞋的腳緩緩從空中落下,落在張麻子的眼前,正是那個穿白色壽衣的胖乎乎的小女孩,手裡還握著一支鳳凰畫糖。
張麻子嚇得叫不出聲,他看見小女孩伸手,帶著一股讓人毛骨悚然的寒氣,慢慢把手中的黃燦燦的鳳凰畫糖一直遞到自己嘴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