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就是父母正式見面了。一般來說,都是男方家長先來拜訪女方家長,但朱雲可能出於其他考慮,提出要先去男方家裡。
這天是正月初八,朱雲帶著朱蕊一起坐車來到五十公裡外的盧川縣,下了客車,劉明輝已經接來了。他高興地跟朱雲打著招呼,接過朱雲拿的煙酒——其實是劉明輝前幾天拜年拿給他的,笑嘻嘻的看著朱蕊說:“跟我走吧。”
劉明輝的爸爸劉森林見了朱雲連忙起身,媽媽徐明啟也從廚房跑出來,彼此客氣的打了招呼。劉森林和朱雲坐在一起抽煙。
午餐徐明啟做了滿滿一桌子的菜,她和劉明輝不停的給朱蕊夾菜,朱蕊拘束的悶頭吃飯。
朱雲看著朱蕊說:“我今天來不要說他倆的事,兒孫自有兒孫福,他們有能力,我不給錢也沒事,他沒能力,給的再多也沒用。”這是他在報紙上看到的,好像是李嘉誠之類的富豪對記者說的,今天來說,正好用的上。
一旁的劉明輝和朱蕊只顧著吃喝,徐明啟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
“您說的是!”劉森林端著酒杯說,他是個合格的陪客不住的勸著朱雲喝酒,“我們也沒錢,孩子們該自己奮鬥才是”“我們這裡呢,一般是給10萬的彩禮,然後陪嫁10萬,當然,這可以商量的”
朱雲說,“我不要彩禮!我不嫁你不娶,說了今天來不說他們倆的事!”
“好,好,讓他們多談段時間也行。”劉森林說。
朱雲說:“你在廠裡幫我找個工作,我能做好的”
劉森林說“沒問題,等我去了給您安排”
旁邊的三人有些錯愕,朱蕊恨不得鑽地縫。
朱雲的面色始終有些陰鬱:“我一個人又當爹又當媽的,我們是不嫁女兒的,希望劉明輝是兩邊照顧的”
劉森林說:“應該的,我們都是獨生子女,理應兩邊兼顧。”
朱雲看了朱蕊一眼說:“朱蕊是個不聽話的孩子,脾氣強,你們長輩幫忙教育,”又說起朱蕊的媽媽從沒管過朱蕊,裡外全是自己一人。
劉森林說:“她還好,我們在家不需要她做什麽,她顧好她們倆人就行”
飯畢,坐了一會朱雲就起身要回家,劉氏夫妻挽留了一會就送了出來,見朱蕊也要走,又挽留朱蕊,朱蕊堅決要走,劉明輝隻好送到車站。
朱蕊看出朱雲大約是看兩家相距甚遠,舍不得女兒出嫁——生活上不能照顧好自己,又顧慮自己不能擺布朱蕊,所以在劉家想著指責朱蕊不孝,以此聯合劉家父母打壓朱蕊,重重壓力下,朱蕊必定會聽從自己。
“我決定不跟劉明輝結婚”,朱蕊看著朱雲說,心想:“你讓人跟你安排工作,偏不讓你得逞,只要我不跟劉明輝在一起,你怎好意思去上班!”
朱雲說:“你要想好,婚姻不是兒戲”
“無所謂,你想賣了我嗎?”
“沒良心的東西,你還沒嫁過去,就想著遠走高飛是吧,嫌我給你丟人了!”
朱蕊心說:“你就是去丟人現眼的”嘴裡說的是:“無所謂,跟他分了,我出門去打工,免得你總覺得我白吃你的飯”
“你,”朱雲生氣的舉起手,卻突然發現,自己已經很久沒有打過她了,也很久沒有說過“你給我滾”這樣的話了。看來,只要有自保的能力,才不會挨打;有離開的勇氣才不懼被驅趕。
“你是不是現在就要到人家家裡去,你以為別人家這麽好呆呢,
我到要看看,像你這麽懶,脾氣臭,挨打受氣在後面!” 朱蕊冷笑:“好啊,你看著好了,劉明輝不要我更好,我馬上再找一個。我絕對不會過的像你一樣!離了婚,還舔著臉去曹青桔家,人家還看不上你!”
朱雲忽然軟了下來:“我倒是希望你過的好”,此時的青桔,因為兒媳跑了正傷心,因此跟朱雲關系密切一些,朱蕊現在破罐破摔的態度,他也怕惹惱了她,青桔和不少親友知道因為自己而婚事告吹,自己的面子也不好看。他說:“有什麽事情,我們可以有商量”
朱蕊輕描淡寫的說:“商量什麽,一切順其自然。”
朱蕊的態度出乎朱雲的意料,之前的那個林大朗自己不同意,朱蕊還是明面上不敢駁自己的,現在以為她會維護劉明輝,自己正好可以提要求,現在反而要順著她了。
朱雲想,兩家雖說有些遠,但現在劉森林父子都在太平縣工作,那麽往後長住本地的可能性非常大,自己既然拿捏不住,何不乾脆扮演老好人的角色,自己這邊的親朋絕不會看著朱蕊不管自己的,舌根底下壓死人,只要掌握輿論,不怕她不就范。
後來兩家終於又坐在一起說起了婚事,朱雲堅持要各論各的,因此各擺各的酒,此時傳來了朱蕊有孕的消息,朱雲不禁又有了主意。
後來朱蕊的婆婆便來照顧朱蕊飲食,朱雲見女兒受重視,也常常打電話關心女兒,聽說朱蕊在家待產,便擔心朱蕊落了“懶”的名聲影響自己,打電話來要求朱蕊立即找個工作乾著,生產前在休息。朱蕊嘴上答應著,放下電話便沒放在心上。
十月懷胎,一朝分娩。朱蕊要生產了,丈夫劉明輝和婆婆徐明啟送朱蕊去了醫院,第二天,朱蕊生下一個大胖小子,劉家喜氣洋洋,喜訊很快告知了親友。
朱雲得知後,先打電話問起朱蕊孩子怎樣身體如何,繼而說道:“你生下這個孩子,遭了很大的罪。你想要在這個家有地位,靠的就是這孩子,我原來說過了,你是不嫁不接的,所以孩子應該姓朱!”
朱蕊先是沉默了一會,想了想說:“孩子跟劉明輝姓。”
朱雲說:“你跟劉明輝商量,孩子是你倆的,你是母親,你有權利要孩子跟你姓,再說,我也不是想讓孩子跟我姓,他是跟你姓的”
朱蕊不甚其煩,敷衍道:“我說說看”
朱雲忙說:“好!好!你們好好商量,你是孩子母親,你說話有分量!”
掛了電話,朱蕊跟劉明輝說了朱雲的想法,劉明輝沉默了一會,看著朱蕊說:“我是沒關系,不過我爸媽不會同意”
徐明啟很快得知了:“可以呀,姓朱就讓姓朱的養好了,我不管”見朱蕊沒說話,想著朱蕊和劉明輝感情好,也沒做錯什麽,不好說的太狠,就說:“你和劉明輝商量,這是你們的事”
私下裡,劉明輝對母親說:“算了,就一個姓而已,跟他媽姓他也是我兒子,再說了,我不想看朱蕊被他爸逼的這麽傷心”。徐明啟雖然滿心不快,隻得依了兒子。
劉明輝又來對朱蕊說:“我媽同意了”,他握著朱蕊的手,讓她好好休息。
朱蕊卻堅決的說,“我已經起好了名字,就叫劉鵬飛,你明天就去上戶口。”明輝問:“你爸爸那,怎麽交代?”朱蕊答:“你不用管。”
很快,劉家要辦滿月酒,朱雲電話又來了,他說給孩子擬了幾個好名字,問問朱蕊的意見看那個好,朱蕊笑著問,“我起了個名你幫我看看,”。朱雲問:“叫啥?”,朱蕊說:“劉鵬飛”。朱雲問:“他們不答應孩子姓朱嗎,太欺負人了!”
朱蕊說,“不,是我說的,我讓劉明輝上的戶口,名字也是我起的”
朱雲吼道:“真是白養你了,你有沒有腦筋,這麽好的機會你不抓住,你們的滿月酒我不來了”
放下電話,心裡還不解氣,又跑到辦公室把劉森林數落了一頓,說他言而無信,怪不得下面的人說他不好,劉森林隻得好言安撫他,說是孩子們的主意,自己並不知情。朱雲不相信,只是木已成舟,隻得恨恨離去。
朱蕊自打結婚了就把店鋪頂給了別人,因此手裡有筆小錢,劉明輝的工資雖不多,兩人因為有婆婆徐明啟照顧生活,因此漸漸有了點存款,給孩子辦滿月酒,朱蕊格外買了些東西給朱雲,有衣服,牛奶,煙酒之類,朱雲惱恨不能給外孫冠姓的事,揚言不會出席孩子滿月酒,這邊的親戚也不來。
此舉徹底激怒了朱蕊,滿月酒在沒有娘家人出席的情況下辦了。她再不回朱雲家探視,電話也不打。
朱雲這邊,之前還誇口孫子跟自己姓,結果打了臉。在他眼裡,自私的朱蕊竟絲毫不為她自己考慮,因此,他和一眾親友等著看朱蕊痛哭流涕被掃地出門或者被暴打離婚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