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 高建武心中竊喜之下,連忙叩首,“小王拜謝大唐皇帝陛下!”
本來他還想了一堆說辭好跟對方討價還價,以免在方才緊張中猜想的那種情況下救自己一條命……比如鮮卑舉國任憑處置啥的。
但現在有這好事,當然是納頭便拜了。
而高建武這一拜……
大帳之外的禁軍校尉、兵卒,瞬間歡騰而起,喧嘩聲大作。
而這麽沒紀律的軍營,大帳中的諸將卻也顧不上出去訓斥什麽,也是紛紛出神,個個怔住……
畢竟中原王朝苦於邊患的歲月,太久太久了……
神州這個地方,邊患主要就來自兩個方向,一個河東以北,一個關隴以西。
這兩個方向其實人口也沒有那麽固定,談不上是某一個部族特別凶殘。
但兩個方向因為一來地勢開闊,很容易被更北邊整個大漠世界的強悍部族入駐,同時因為是苦寒之地,這些強悍的部族又很容易保持武德豐沛的狀態。
而神州往往不是這樣,總是會出現隨著時間進行,文官勢力逐漸膨脹,軍事人才、軍事資源逐漸凋零的情況。
這種情況在科舉被完全正式的固定為永久國策的大唐出現以前,南北朝時代,循環了無數次,也是因此……
神州,一直無法真正的處理邊患。高句麗屹立不倒數百年,正是因此。
而如今……
終於,禁軍中的所有將士,腦海裡都浮現出一句話。
結束了……
亂世,終於真正的結束了!
沒錯,對於神州來說,中原一統,不代表真正的大一統。而沒有真正的大一統王朝,邊患就會總是搞不定。
而現在,如今,搞定了高句麗……可不僅僅相當於平了一大外患——
實際上柴紹在南海收拾掉的海匪和東南岈上不好說話的土人部落,加起來也和高句麗的實力相差無幾了,無非柴紹不是一次性解決了那麽多外敵而已。
而高句麗這個外敵的解決,就和南海那些不一樣。
這是神州自大漢隕落以來,終於又重建了大一統超級王朝的標志!
這讓禁軍的基層兵卒,年輕校尉,以及此刻大帳中的諸將領……如何不激動!
這才是真正的見證歷史!
論打勝仗南北朝也不是沒打過,隋朝還伐過高句麗好幾次呢……只不過前隋看起來和如今的大唐有相似處,但幾次征高句麗卻一直翻車。
而今天的大唐就不一樣,真正的拿下了高句麗。
並且相比前隋,是成本極低的拿下了高句麗!
完勝之姿。
高建武眼看著這幫唐軍將領,還有外面的漢人士兵這麽激動興奮,
再想起淵蓋蘇文倒下時的眼神……要說自己不心酸,那絕對是在唬人,不過高建武想到事情終於結束了,也能勉強安慰自己……
但就在這時,他忽然發現……這群將領之中,還有個十分年輕的面孔,正握著一卷書冊,拿著一隻香噴噴的帶骨烤肉在啃著……
而這人……其面孔時而被書冊,時而被烤肉遮擋,這讓高建武一開始還真沒注意。
但此人氣質卻是太特殊了,在這一群激動出神,滿臉感慨的唐軍將領之中,這淡然的氣質豈止是卓爾不群,簡直就是格格不入……
而再定睛一看,高建武傻眼了。
我擦這貨……怎麽有點像是畫像上的那誰呢?
李盛???……
想到這個名字,高建武腦海裡頓時電光火石,一片空白。
下一刻……
對於高建武來說,一切都說得通了。
自己一開始廟算雙方實力,原本也以為高句麗並非沒有一戰之力,尤其是有安市城這等罕見的堅城。以之為支點憑依,自己可未嘗不能與唐軍一戰!
但真的交戰起來,高建武卻是……總之從第一份玄菟城被破的消息開始,後面的軍情就越來越離譜……等到後來自己終於決定了投降!
而投降這事,自己內心深處絕對是不可謂不難受的,尤其淵蓋蘇文這貨……仔細想想畢竟是忠臣。
但此刻見到李盛……
是了……高建武口中喃喃自語,原來這唐軍眾將裡竟然藏著一個李盛!
那就難怪……難怪唐軍勢如破竹了。
甚至此刻在高建武腦海裡,出現了一個疑問……李盛在這波唐軍之中,自己這高句麗是怎麽支撐這麽久的?
……見到李盛的一刻,高建武心中殘余的不甘心,不服之感……終於完全徹底消失。
“老天爺……”
高建武滿頭冷汗。
幸虧自己將淵蓋蘇文這廝處理掉了。不然要是真的聽了這貨的讒言……
那到時候可就真如天罡真人所說,要被天兵天將碾碎了!
投降……投降就是萬歲啊!
高句麗腦海中浮現出有關此次戰事的最後一句話。
……
隨著高建武降唐。
大唐禁軍諸將心中的大石頭也終於放了下來。
有高建武親自帶路,大軍很快就進駐高句麗的王帳區域,佔據了王庭作為指揮部。
不過……勝利雖然終於有了,不過大軍此行的任務……
完成了,但還沒圓滿完成。
現在接受的高句麗殘余兵力, 比長孫無忌調查估算的還多,不止四十萬,而是將近五十萬……
換言之,當時大軍到來的時候,這高句麗的總兵力足足有六十萬,算上安市城,以及其他各城池的守軍,總量就將近八十萬——
雖說一直都知道高句麗難搞,是因為舉國的成年男子全是兵員而不是僅僅是兵源,但真到了這種時候……唐軍眾將還是不由得有些頭大,這麽多青壯年鮮卑人,日後可該怎麽安置。
這麽龐大的數目,只怕即便是弄給正在海外屯墾的軍鎮,多半都吃不下。
而高句麗本身的土地要換成漢人,也明顯不是一間容易的事情……
“諸位可有什麽方略,今日還請……還須暢所欲言啊。”
“若是這人口之事解決的不圓滿,日後只怕大唐……就只是換一個草莽英雄來壞事,邊患就依舊存在。”
李孝恭滿臉愁容難掩,十分肅然的對高句麗王庭中此刻就座的眾人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