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影出現之時,異常朦朧。
這可以說是海上的所有風景——除了跟水有關的部分——都具備的共同點。
最初之時,無比朦朧,讓人不由覺得那似乎是一片海市蜃樓什麽的。
這在海上是常有的事。
而過個一陣子,這些影子的形象就會變得清晰一些,讓人感覺,這特娘的好像並不是海市蜃樓啊,似乎真的存在。
但是,正所謂望山跑死馬,緊接著呢,船開個一陣子,船員發現這地方怎麽還沒到?
於是就會想,說不定這就是個海市蜃樓,特娘的大夥果然還是被騙了,大海太渣了。
但是最終。
柴紹正被李盛的好奇寶寶式的連續提問給問的神頭鬼臉無地自容,但就在此刻,忽然間有船員驚呼起來。
柴紹循聲望去,只見一年輕漢子,上身赤膊,正是近些年投身海貿大業的神州莊稼漢,水手一枚,手指遠處詫異無比的道,“將軍,聖侯,你們看那是什麽!”
接著。
接著柴紹再度循聲一望,緊接著赫然見到了一座宏偉無比的,黑色輪廓。
盡管在煙波浩渺的滄海之中,壓根看不真切,但兩邊的范圍竟是無邊無際。
這最少最少都是一座堪比中左所的大型海島。
柴紹又努力觀察了一下,這輪廓竟然比中左所還要巨大,即便以自己不足的目力看來,最少也有中左所的兩倍開外!
這柴紹震驚的轉頭看向李盛,不過接著,卻見李盛猛地打了個仰天大哈欠。
“終於。”
“到了啊!!!”
“柴老,這澳洲所以得名是因為其地有大澳,但如今神州要郡縣之,這裡沒準,能改名柴州呢。”
李盛滿臉小孩子似的似笑非笑,望著柴紹,露出了無比激動的笑容。
“如何?”
“如何啊?柴老?”
“柴老?你怎麽了?”
話說在大唐這個年代,是西元六百多年。
這個時間點,歐陸和美洲別說是發現電磁波,發明電報一類物事了。
就連普通的電話,那都是神州的最高級天頂星科技。
而海上的信息傳播,可想而知,那自然也毫無疑問是只能使用極為原始的手段,簡單來說,
約等於刀耕火種茹毛飲血那種水平,也就是烽火和狼煙。
只有這種辦法能傳的遠,傳的快!
終於抵達了一片岸邊,李盛和柴紹懷著性質截然不同的兩種興奮,激動,紛紛抓起一把地上的泥土,嗅起了裡邊的味道。
這個動作的目的,倒是兩人一樣,都是為了感受一下和自己平時聞到的神州的泥土有沒有什麽不一樣的。
不過,貪婪的吮吸了空氣,領略了全然陌生,全然嶄新的氣味之後,柴紹突然就想起一件事來。
“可是聖侯,咱們,咱們怎麽跟朝廷聯系呢?”
柴紹的臉色乃至於有些驚恐起來,因為他突然就想起了一件事。
就是在半路上的時候,大鐵船所率領的船隊,往回發了狼煙信號之後,卻沒有在預定時間裡看到“回放”,這就有點難頂了。
大唐畢竟是個大型陸權帝國,什麽事都要講究個“跟家裡說一聲”,無論是前途是好是歹,大夥也始終是一家人。
現在失去聯系了,雖然柴紹並不覺得事情嚴重到了什麽地步,畢竟大夥總歸是順利靠岸了——這特麽人都站在乾岸上了還要擔心掉水裡不成?
但失去聯系這事,還是挺讓人難頂的,尤其是對於柴紹這樣一個神州的精英,最神州的老男人來說,尤其心裡不安定。
在神州,客死他鄉那可是,當然,這也不總是絕對的真理,柴紹是大唐的將軍,當然也同樣信奉男兒西北由神州,不然不會跟李盛出來這一趟。
出征,任何一種出征,畢竟都是艱苦的,因此還是得保持聯系,並且可以說這事相當重要,畢竟不是所有人都有班超那等神級的智商,帶著幾十個混混就把西域掀翻了,大多數軍隊出征那還是要跟本部保持聯系的。
不過柴紹這樣一說,一轉頭卻見李盛早已帶著一群水手漢子往岸上的林子裡鑽去了,吆五喝六之間不住興奮的跟水手漢子們,講述談論著這澳洲有些什麽好東西,
眼看這皇子殿下直接五體投地式的接地氣,柴紹不由得擔心,擔心的都有點五內俱焚了,這可是澳洲。
在船上的時候,根據李盛給自己的書信,這地方之遙遠,直接約等於神州一路航行到天竺的海上路程。
然而截然不同的是,神州到天竺,還可以靠岸行駛,可以統計島嶼信息繪製“針路”來行駛,別說目前早已成了成熟航線。
這哪怕是在之前,最凶險的時候。
那凶險程度,也完全比不上從神州航行到這澳洲!
一路上雖然風暴沒有遇到過幾次,然而此次都是規模巨大,讓柴紹擔憂不已。
不過想想殿下的安全此刻無虞,自己要再額外的瞎擔心, 那好像也沒啥意義。
柴紹最終還是放棄了勸說李盛注意安危雲雲,這首先是因為船都已經靠岸了,其次也是因為,這人都已經到澳洲了,自己就是勸出花來,難道李盛還能突然一下飛回神州不成。
以及最重要的一個原因——以自己這老胳膊老腿,以及李盛的一身非凡武藝,自己保護他嗎?到這澳洲,就目前李盛興高采烈帶著一幫水手船工大呼小叫的直接遊玩起來了的現狀,很明顯自己才是需要注意安危的那個人,
再說了,李盛的武藝可比自己厲害多了,高的不可思議根本就是。
不過。
柴紹選擇乾脆就不往長安回傳信息,這個事情很快,還真傳開了。
當然了,李二是不知道柴紹主動的選擇了放棄回傳信息——不然他再有一千個理由那也是分分鍾天牢總統套房有請的節奏。
但李二卻是沒有收到過柴紹的回報傳信,自然也不知其中端的,隻得繼續加緊派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