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所有的胡琴,都是長孫皇后暗中包下的。
這主辦人自然也早不是當初的胡商,而是長孫皇后親自派出的心腹內侍,佯裝遠方來的商人舉辦活動。
可想而知,這人的主要目的,當然就不是氣氛熱鬧這麽簡單,暗中還肩負了幫長孫皇后遴選優秀才女的任務。
至於這個優秀才女選進宮裡去幹嘛,這他管不著也不敢多問,但肯定不是優秀的少年……
因此,盡管連他都覺得這少年是毫無疑問拔得頭彩了,自己聽著曲子,都差點忘了自己今日是來幹嘛的了……
但是鬥琴,依然要進行下去!
皇后娘娘說要找才女秀女,那自然都是指的妙齡少女,即便不是那肯定也得是女的。
總不成,自己把這少年交給娘娘吧,所以回過神來,依舊……
宣布繼續!
……
意識到可以再次聽到李盛的琴聲。
一瞬間,全場鼓噪,所有聚集的圍觀者都大聲吼了起來。
李盛思索了一下,再次隨便從前世的歌單裡選了一首。
這次依然是流行類,
原因很簡單,其實在音樂界,古典就相當於學術論文,天生就不適合大多數人去欣賞,因為古典樂的表達,對情感重點是非常隱藏的。
而流行就是商業化的成品,和古典的區別可以直接理解為通信技術論文和成品手機的區別。
隨著信息技術井噴,音樂作為一種信息商品爆發式增長。
發展了幾十年,那感染力可想而知。
李盛隨便一首主播常用歌單曲目出去。
海闊天空,指彈版本!
僅僅十多秒的前奏過去,再次全場轟動!
而隨著音樂到達了頂點部分。
所有人都震撼於曲子中的悲壯宏大,卻又鋒芒如初的少年意氣。
這一下,聽者們早已雙眼失神。
見識了何謂樂中之“聖”!
……
一曲彈罷,
全場寂靜!
李盛呼了口氣。
不得不說用心彈還真有點費體力,難怪棉兒累的滿頭汗。
不過這一次彈完,
主持人終於沒話說了,只怕再彈多少曲目,也絕對是這這少年奪得桂冠!
“這……好,我宣布,今日鬥琴大會勝負已分!”
“這一座泰西傳國古琴,由……”
主持者呆了一下,好像……呃,還不知道這位公子姓甚名誰,出身何處呢。
正要詢問,忽然間台下傳來一聲爆喝。
“等等!”
“得了如此好琴,豈不該賦詩一首以讚之?”
“若是空有琴藝而無詩才,粗鄙無文之人,有何資格取得此琴?”
這話說出來,簡直就是抬杠。
一時間,所有人都怒目轉頭,看向此人。
這人正是崔品玉!
卻說崔品玉先前被李盛的琴藝震驚了,一瞬間急的連忙下跪自扇耳光謝罪。
不過……
待到離開現場,在人群中一打聽,才知道這人竟是一間商肆的東家。
商人?
士農工商!最低賤者!
國之五蠹中,就有商人!
一瞬間,
崔品玉感覺自己重拾了信心,重新戰勝了李盛。
這家夥琴藝了得不假,但他本以為這是一位隱世大儒的才情。
現在一看,
商人?
搞了半天,這人並非什麽大儒!
這手琴藝,明顯不過是賣藝的手藝罷了,和青樓女子有什麽區別?
這麽一想,崔品玉簡直自信爆了。
自己不但是正經讀書人,還是出自清河崔氏。
這牌面,你一個商人怎麽比?
見到眾人目光,崔品玉嘴角微笑,接著,不懷好意的笑著,說出了李盛的來歷。
“什麽?商肆的小東家?”
“不是名門之後嗎?”
“也不是讀書人,未曾參加科舉……我以為是在野大賢出世啊。”
“這……”
原本憤怒的想要揍崔品玉的眾多圍觀者,此刻都露出了愕然的神情。
古人對讀書人的敬重,遠遠超過現代人的想象。
之前對李盛頂禮膜拜,一方面是令人沉醉的絕世琴藝,罕世神曲。
另一方面,還真就夾帶著這種尊敬。
此刻,一聽說李盛並非什麽大才子,只是個普通商人。
一瞬間,這光芒就褪去了不少。
王福疇和秦懷道對視一眼,同時皺眉。
這麽厲害的年輕人,竟然是以倒賣貨物為生的商人,這豈不是多少有點……說有辱斯文太重了,但是肯定有些遺憾。
氣氛一下子就全變了。
崔品玉嘴角帶笑。
讓你小子狂,彈琴厲害了不起?
就讓你作一首詩,分分鍾給你送走!
看你個野路子泥腿子還狂不狂!
此時,反倒是秦若嬋微微皺眉。
她覺得,就算是商人,但也是大唐之民啊。
人家有才華,這不是很好麽?怎麽是商人就不對了呢?人總得有個營生吧。
不過想想這家夥開罪自己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還對自己的美貌無動於衷,秦若嬋心中就有氣,一時間也不說話,斜眼看李盛的笑話。
來嘛,了不起嘛。
這下看你怎麽辦?
其實秦若嬋詩才也非常不錯,她打小便是小才女,只是後來迷上兵書史書才開始練武的。
心裡暗暗道,要是這家夥求自己幫忙,要不要幫他來一首呢?
嗯……
同時,這件事情影響的也不單單是觀眾和這幾個人。
一旁同在台上的數人,杜家姐妹,房萱兒,乃至幾個少爺都忍不住皺眉。
他們的父輩都是李二這一派的,價值觀和隻論尊卑不講對錯的世家子弟天然不同。
聽到崔品玉的言論和語氣,本能的就有些排斥。
程處默皺了皺眉,當場就目露凶光,打算下場教訓這人。
這一雙眼睛裡的凶光完全繼承了老爹程咬金,分分鍾打死人管殺不管埋的那種。
這眼神別人沒看到,但是站他旁邊的長孫衝發現了,頓時嚇了一跳,“處默,你幹什麽呢?!”
“什麽幹什麽?自然是去教訓這個……”
“處默,不可啊!”
長孫衝也是學到了父親長孫無忌那一套,永遠圓滑讓事情對自己有利,避免任何紕漏。
見程處默要鬧出人命,拉住他小心的說道:“這是長安鬧市,你父親又是國公。當街打死一個隨處可見的讀書人,你讓人家怎麽說你父親?”
“他怎麽說,我父親還能怕了不成?人生在世,當快意……”
“哎呀處默!你聽我說完!”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