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的出租屋內堆滿了髒衣服和各色的垃圾,散發著令人作嘔難聞腐味,在垃圾堆下一隻攥著酒瓶的手突然伸了出來。
“唔.....頭好痛。”
路遠從垃圾堆裡坐了起來,晃了晃手裡的酒瓶,發現已經喝光以後就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
路遠晃了晃踢開腳邊礙事的垃圾,是一張路遠和別人的合照,照片上的路遠身材健碩面帶陽光的笑容正在領獎,和此刻垃圾堆中的他截然不同。
此時路遠的身材瘦骨嶙峋,腹腔上的肋骨根根可見,面色枯榮蒼白,眼球中滿是猩紅的血絲,照片中茂密的頭髮也不見了,只剩下幾根稀疏的頭髮油膩的貼在頭皮上。
路遠來到冰箱旁,從裡面拿出一瓶啤酒,又從桌子上翻出一瓶止疼藥,扭開蓋子隨便倒出了一把,就塞進嘴裡然後喝了一大口酒咽了下去。
冰涼的啤酒順著腸胃留下,給路遠麻木的身體帶來了一絲短暫的清醒。
看著地上的那張照片,路遠的思緒慢慢的飄遠了。
路遠原本是大家嘴裡的別人家的孩子,從小學習優秀,畢業後工作也非常努力,短短兩年就成功年薪百萬。
按理說路遠以後的人生應該更加精彩,但天有不測風雲人有福禍旦夕,再一次加班的夜裡路遠昏倒了。
在醫院裡醒來的時候,就聽到了上天對他命運的宣判,胃癌晚期!
多年來養成的壞習慣和上班後高強度的加班,讓路遠的作息完全不規律,經常會沒時間吃飯,久而久之就患上了癌症。
吃藥,化療各種治療方法路遠都積極嘗試,可惜面對晚期癌症這樣的病魔,根本沒有任何效果。
長期的治療還讓路遠失去了工作,花光了積蓄,在生命最後的半年,路遠選擇放棄了治療,開了一堆止痛藥回家等死。
出租屋裡路遠坐在滿是垃圾的沙發上怔怔發呆,手裡的啤酒也早以喝光。
這時垃圾堆中一黑色的手串引起了路遠的注意,他撥開上面的垃圾拿起手串發現這是他去年旅遊時買的黑曜石手串。
不知是不是止痛藥起了效果,路遠感覺自己拿到手串的一瞬間身上的疼痛減輕了許多。
手串被路遠拿起來後下面的東西也露了出來,是一塊圓形的紀念鑰匙扣,上面印著雄壯巍峨景色秀麗的齊雲山。
路遠拿起鑰匙扣看著上面的齊雲山,枯寂的心突然湧出一股衝動,想要再齊雲山看一看,就算路上死了也無所謂,總比死在這個垃圾堆裡好。
路遠枯寂許久的心靈有了目標之後就再也坐不住了,立即拿起包把自己所有的止痛藥裝了進去又隨便在沙發上扯了幾件髒衣服塞進包裡。
......
蜿蜒的山路上一輛大巴正在朝著齊雲山行駛,路遠坐在大巴車裡一個人坐了兩個位置,倒不是車上人少,而是沒人願意和他坐在一起。
路遠看了一眼周圍人的奇怪的眼光也不在意,生病的這段時間他見得太多了,更何況現在自己是這個鬼樣子,誰會願意和一個快死的人坐在一起呢。
路遠身後兩排的座位上,坐著兩個二十出頭的女大學生,她們正偷看路遠說著悄悄話。
不過說的可不是什麽男女之間的話題,而是正經的學業討論。
“那個人肯定是癌症晚期,你看他的頭髮和身材,明顯是化療後的副作用,和書裡說的一模一樣。”
另一個女生看了一眼前面座椅上路遠露出來的光禿禿的頭頂說:姑奶奶,
我們是出來玩的,你管人家呢,再說了你能治好癌症啊。” “我是第一次在現實生活中看到嘛,好了,我不說了。”
一路上並沒有發生什麽插曲,汽車很快就到了目的地,路遠下車以後看著綠意盎然的大山,呼吸著帶有絲絲水汽的空氣突然有種重獲新生的感覺。
大巴上的那兩個女大學生也下車了,看著遠處的群山興奮大呼小叫,拿著手機在那裡不停的自拍。
路遠看著她們眼中閃過一絲羨慕,曾幾何時他也像她們一樣充滿著生命的活力。
“唉...就在這裡和這個世界告別吧。”
路遠看了一眼上山的蜿蜒階梯索道纜車,深吸了一口氣決定在生命的最後再挑戰自己一次。
靠自己爬上去!像這個世界證明自己沒有被打敗!
在山腳下休息了一會之後,路遠拿出包裡止疼藥到出一大把吃了下去。
望著蜿蜒的階梯,路遠忍著身體的虛弱和疼痛開始漫長的攀爬。
已經爬到一半的路遠坐在階梯上看著一輛輛飛馳而過的纜車, 感覺自己的生命在飛快的流逝,額頭上滿是豆大的汗珠。
“也許爬不上去了。”
路遠有些不甘的自言自語道。
天好藍啊,微風拂過身體的感覺真好啊。倒在地上的路遠看著碧藍的天空,視線慢慢的陷入了黑暗。
只有他手上的黑曜石手串在陽光下微微的發著光。
........
當路遠再次醒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堆金屬垃圾中,周圍滿是殘破的機械斷肢。
路遠撐起手臂坐了起來,看著周圍的金屬垃圾,陷入了恍惚。
“這裡是哪?我為什麽會在這?”
這裡的一切都和路遠認知中的地球不同,褐色的大地,土黃色暗沉的天空,密密麻麻的金屬垃圾山。
難道我穿越了?路遠頭頂為數不多的幾根頭髮在微風中顯得格外蕭瑟。
路遠抓著旁邊豎起的一根金屬腿站了起來,想要找到一些熟悉的畫面,來證明自己沒有穿越。
可惜眼前所有的畫面都和記憶中任何一幅畫面對不上,這裡不是地球了。
路遠失望的癱坐在地上,心中沒有惶恐也沒有任何期待和興奮,拖著這具將死的身體穿越了又能如何呢,依舊躲避不了死亡。
呼吸著渾濁的空氣,看著周圍糟糕的環境,路遠自嘲的笑了。
命運真奇妙啊,從垃圾堆裡爬起來想要在風景秀麗的齊雲山結束生命,卻莫名其妙的穿越到這個糟糕的世界,和這些奇怪的機械肢體一樣,死在這個垃圾堆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