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蜻蜓變，卷一」

　　趙靈極見蒼天響把所有問題都答出來，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麽說才好，漸漸的他只能尷尬的坐下。

　　不少人已經做好看熱鬧的打算了，現在突然的沉默尷尬後他們忍不住冷笑了幾聲。

　　這落在趙靈極的耳朵裡，讓趙靈極的臉色都變得紅紅的，如果有地縫他都恨不得鑽進去。

　　“好了，這次一驃，天響，言非，靈極的答案是最好的其余的人答案都不如他們四個，我之所以讓天響和靈極答辯一下是為了更好決定誰是三甲。你們也老大不小了，開了恩科，你們也要去考試到時候免不了有人榜上有名，有人名落孫山。那些還不如他們四個的，多用些功夫在學業上。”

　　陳式還是幫趙靈極解了下圍，雖然他對趙靈極昨天沒有認真上他的課很惱火。

　　大約兩個時辰後，陳式就下了課並且給這群學生各自留下了作業，在紛紛擾擾中，陳式慢條斯理的收拾自己的東西。收拾好了，就先行退步到太學內的一處小房間裡去編撰書籍。

　　他的學生們這才收拾起來東西。

　　“阿響，一會放學後要到我家裡玩嗎?”

　　薛一驃走到蒼天響身邊，他們兩個人私下最為要好不過。

　　“不了，一驃。今天是家父的生日，我們一家打算聚一聚。”

　　蒼天響拒絕了薛一驃的邀請:

　　“不過，一驃你的文章寫的很不錯。我看過了，剖析問題時候大多喜歡用戰例，淺顯易懂另外你的字跡也很有進步了。”

　　“這不還多虧了你和伯父了嗎?要不我練字很麻煩的。”

　　薛一驃說著話，同時候走到了蒼天響身邊:他們兩個家宅離的不算遠，每天蒼天響都先把他送回家再回去，還經常被薛一驃留下一起吃飯。

　　哪怕因為薛一驃看不見，他家裡給他安排接送的仆人，蒼天響每天依舊是如此做的。

　　“那你以後就少上我家附近吧，這幾天附近的小姐丫頭都問我，她們說:蒼家大郎，那天跟著你的那個小哥哥是誰啊?能給我們介紹一下嗎?

　　你長的實在是過於有吸引力了吧?”

　　蒼天響拿著薛一驃模樣來開玩笑，但也可以算是在說事實:薛一驃和蒼天響現在一起，頭一眼很多人都會被薛一驃抓住。

　　無他，薛一驃眉眼模樣實在是過分的好看了，再加上他從小便看不見事物帶了一股憂鬱的氣質……

　　他這才14歲，比蒼天響小了一歲，要是到了十八歲就憑他的長相加上家室還不把整個安白城小姐美人迷的不要不要的?

　　“唉！阿響別老來拿我取樂了……”

　　薛一驃正要接著說，卻被人一旁打攪到了:

　　“唉！二位?要不要一起去慶春樓?那邊七爺準備請客。一起去見識見識慶春樓的姑娘吧！”

　　說這話的人是王汛，趙靈極的資深小弟。他口中的七爺就是趙靈極。

　　“沒興趣，我今天家父慶生。”

　　蒼天響直接就拒絕了這種事，他對別人打斷他說話很不滿:這群浪蕩公子，一天到晚不是青樓尋歡再不就找樂鬥狠。

　　他討厭這種浪蕩公子，這讓他想起來當年自己父親在連雨的時候是怎麽祈求那幫人渣借糧的！

　　有這種時間，他但是願意回家聽自己父親講一講虞國的法律和聽母親說一些各地的風俗人情。

　　總好過找幾個女人自吹風流吧?風流這東西自己吹的可不算。

　　“我也沒甚興趣，

家裡家教甚嚴。”　　薛一驃也拒絕了這種事。他早些聽聞太學學生有“買肉”的勾當，他是真看不上這種人。

　　在女人肚子上花時間，不如找機會豐實自己。

　　他們明明天生就看得見，比起自己更容易上戰場保家衛國為何要把生命浪費在“買肉”這種事?薛一驃有時候是真的想不明白:憑什麽他努力讀兵書，學習兵法卻最多在中軍帳內當一個軍師！他心中更想要的是投筆從戎帶甲百萬。

　　兩個人都拒絕了邀請，便一起朝太學門口走出。他們身後不少人看著他們兩個:

　　“這兩個是不是太不合群了?”

　　柳言非是如此說的，他的話也讓附近的人頻頻的點頭。

　　過了一會，一眾人跟著趙靈極浩浩蕩蕩的走出了太學直奔慶春樓而去，要去看一看這青樓花魁的貌美。整個太學忽得安靜了下來。

　　大約又過了一個時辰，太學門口一個三十歲，風韻猶存，身穿樸素衣服的女人拿著食籃走了進去，她來到了陳式的門口，便嚷了起來:

　　“我說老家夥，你家姑奶奶來了，你也不出來見一見。”

　　“哼！老夫姑奶奶都死了不知道幾年了，你是什麽孽畜?”

　　陳式說著這話臉上紅紅的，慢悠悠走了出來。

　　“切，老東西，你舍得你那些書出來了?姑奶奶是孽畜，那請問陳老夫子又是什麽東西?”

　　李秀英走到了陳式的面前還故意用手捏了捏陳式的鼻子。

　　“好痛啊！”

　　陳式的鼻子都被捏紅了，才用手打掉了李秀英的手:造孽啊！

　　這個李秀英是他的妻子，兩個人差了四十歲，還加上李秀英家裡是做山大王的，她還有兩個膀大腰圓的親哥哥……

　　真的是活姑奶奶！

　　“我又給你做了吃的了，今天你在我眼前給我吃了，昨天說什麽有學生卷子沒改，飯都沒有吃！”

　　或許在太學陳式德高望重說一不二，但在陳家李秀英讓他追狗，他都不敢殺雞，讓他往東，陳式都不敢往西。

　　地位……相當高了，懂得都懂，不懂有了老婆也就懂了。

　　“好，好，我吃，你就在這裡……”

　　陳式還想著虛以委蛇，然而這次李秀英很是堅決的先他一步進了陳式修書的屋子內。

　　那滿屋子全是草稿，有些都摞在了窗欞上，這都是陳式的心血。

　　“你說你，身邊也沒個使喚人，那老虞王也太狠心了。這麽多稿子，看得姑奶**大！”

　　李秀英膽子大，什麽話都敢說。

　　“喂，有些話少說，禍從口出。你別亂動我的文稿啊！”

　　陳式搶下了李秀英手裡的文稿:

　　“別看我的手稿亂，但我能找到！”

　　那一副得意的樣子像個小孩一樣。

　　“行，行，你能找到，那請陳老先生先把飯吃了。”

　　李秀英坐在陳式書桌一旁的椅子上把手裡的飯盒遞給了一臉不情願的陳式。

　　“好，我吃！”

　　陳式黑著臉，他是不想因為吃飯這種小事耽誤自己修書，但看著老婆在也只能在書桌上打開了飯盒，那飯盒裡面都是些下酒的小菜。

　　鹽漬的娃娃菜心，新做的雞絲茄條，有用肉沫喂好的什錦鴿子，再加上一份點紅白魚湯，還有新出壇的二兩清酒。

　　陳式最愛這口魚湯，最喜歡一口清酒。

　　他拿起筷子，先聞了聞:是老婆的手藝，然後夾起一塊魚尾上的肉送進嘴裡。

　　“別說，香！你這熬魚湯的手藝越來越好了！”

　　耽誤修書的功夫不假，可是在魚湯面前，陳式還是選擇了魚湯。

　　他又夾起了一塊魚肚子上的肉，把魚刺挑了下來，朝著李秀英嘴方向遞過去。而李秀英看見他這麽做趕緊用手撩起頭髮，張嘴吃了下去後說道:

　　“我說啊，你也別整天研究你那書，還有選擇一個弟子了。我們就會我娘家浮空寨，隱居我天天給你做白魚湯喝，不好?”

　　“休得胡說！”

　　陳式有些不開心了:

　　“著書立說， 傳道授業是我一生的追求，我不求自己是個聖人有聞達弟子三千，只希望自己弟子能把我所學傳下去。再不就著書立說，讓自己會的東西可以教給後人流傳下去。”

　　陳式把酒瓶打開了，這酒瓶就只有二兩酒，李秀英不會讓他喝太多的。

　　意思一下就可以了，還要多少?

　　“行行行，你的理想我還真理解不了，我就知道在浮空寨三晌地，一頭牛。”

　　李秀英接著問到:

　　“昨天，你批閱卷子的時候，不是有個什麽叫薛言非，柳一驃的，還有一個叫蒼天響的你不都覺得不錯?怎麽你把他們手下做個入室弟子不就得了?”

　　“唉，這正是我頭疼的地方。”

　　陳式停下了正要斟酒的手:

　　“你不懂，柳言非為人勢利，蒼天響心狠，薛一驃手辣。這三個人都不是做學問的料。唉！找個能安心下來做學問的人怎麽就那麽難呢?”

　　陳式還是一陣惆悵。

　　這是一個學者大儒一輩子最頭疼的事。

　　整個小屋子氣氛在陳式的歎氣中又變得安靜了，過了一會兒，李秀英又開口了:

　　“既然沒有，要不你就再考慮考慮和我一起到浮空寨，三晌地……”

　　“去！去！去！”

　　陳式端連“去”了三聲李秀英後他端起來了自己的酒杯，站了起來喃喃自語:

　　“微斯人，吾孰與歸?孰與吾歸！”

　　太學的一天在陳式的歎息中，結束了，然而蒼天響的故事才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