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根律師也有春天 ()”

“川兒，你在所裡工作有四年了吧，如果我記得不錯你是所裡第一個申請實習律師的，然後轉正做了律師。”萬胖子淡淡道。

“嗯，已經四年了。之前一直忙著做業務，沒想到一晃眼已經四年了。到今年五月份我執業都滿三年了。”王川癱坐在椅子上，眯著眼好像在回憶往事。

“你有什麽想法?”萬胖子轉過頭來看了王川一眼。

王川看向他:“我今天早上剛跟穆律師談完，這事太突然了。我還沒想好。”

“嗯，是太突然了，我們幾個也是昨天跟穆律師談過才知道的。”說完，萬胖子眼神一眯，道:“所裡現在這個樣子，估計後期開工資會比較困難，我準備做提成律師了。”

“你有客戶資源?”王川驚訝道。

萬胖子在所裡做了三年多，之前就是因為沒有客戶所以才選擇做工薪律師的，現在萬胖子突然說要做提成律師，王川心中一動。

“沒有，我已經快四十了，早晚要單乾，不可能給人家做一輩子工薪律師！”萬胖子轉頭微笑著看向王川:“之前我一直下不了決心，這次是迫不得已。我也想闖闖。”

“你家裡……”王川話到一半不說了。

也是，現在的萬胖子娶了個本地媳婦，家裡有房，媳婦有工作，又沒要孩子，沒有太多生活壓力，算是在帝都站穩了腳跟，後院穩定正是創業的基礎。

萬胖子明白王川的意思，嘿嘿一笑:“今天下午開完會，我會跟牛主任說這事，下個月開始我就做提成律師了。”

“你還在正陽律師事務所執業?”王川問道。

“嗯，暫時先在這裡吧，大家都比較熟了，要換律所也沒那麽快。”萬胖子道:“以後說不定我會開個自己的律所。”

“嗯，祝你萬事順利！”王川一笑道。

“你呢?還會繼續做工薪律師嗎?”萬胖子問道。

“我沒想好！我跟老牛有約定，至少五年內我不會離開這個所。”王川道。

“嗯，這樣也好，你可以過渡下，實在不行就去公司做吧！你這人太實誠，做提成律師，我怕你養不活自己！”萬胖子笑道。

王川一笑沒說話。

“走吧，吃飯去了！”萬胖子拍了拍王川的臂膀，向所內走去。

王川跟著萬胖子、王大姐等人剛要下樓去吃飯，在電梯間碰到了牛主任。

“王川，你來下我辦公室！”老牛道。他的臉色不大好看，黑眼圈很重，明顯這幾天沒睡好。

王川跟大家打了招呼後跟著老牛進了辦公室。

“小劉，幫我訂兩份外賣。”老牛路過前台時，對前台小姐姐道。

王川幫老牛沏了一杯茶，放到了他的眼前。老牛坐在單人沙發上，頭靠著沙發背，右手拿著一瓶眼藥水往左右眼中各點了幾滴。

“上午穆律師跟你聊了吧！”老牛開門見山道。他的情緒有點低落。

“談了！您想開點，大不了從頭再來……”王川想勸老牛幾句，但是當他看到老牛那花白繚亂的頭髮時他說不下去了。

老牛好像突然老了很多，沒有了之前的意氣風發，眼神中也沒了之前的光彩！

“從頭再來?！談何容易啊！”老牛歎息道:“你不用勸我，是我對不起大家，好不容易建起來的律所，被我這麽一折騰一下回到了解放前。呵呵！”

“我叫你進來是想跟你聊聊。

之前送你去國際勞工組織學習，咱們之前簽了服務協議。本來我是想綁著你跟律所一起發展，你這人人品好，業務能力也強，

會有一個很好的發展前途。現在律所的業務萎縮，無法給你更多的助力，我再綁著你就有點不近人情了，所以今後你不用在有顧慮。”老牛說完起身到桌子旁，拉開抽屜拿出服務協議放到了王川面前。

王川看了一眼，心裡不是滋味，沒說話。

“你把這個簽了吧！”老牛說著將一份協議書放到了他的面前:“只有一份，你拿著吧，律所不需要留存！”

王川拿起協議，上面的大致意思是:正陽律師事務所與王川律師協商一致解除服務協議，王川可以自由轉所。上面老牛已經提前蓋章簽字，隻待王川簽字後便可生效。

“這份協議從現在起你不用再履行了！”老牛說著拿起服務協議，刺啦刺啦兩下將協議撕成了碎片，隨手放入了紙簍內。

此時，王川才明白為什麽老牛會說“協議只有一份，律所不用留存！”

“謝謝您！主任，咱們慢慢做，只要人在，就不怕沒有業務！”王川看向老牛。

老牛微微一笑:“慢慢做?你知道嘛， 如果當初不碰到金總這個大客戶，咱們現在可能跟百分之九十的小律所沒有任何區別。

正陽律師事務所成也金總，敗也金總。

說來說去都是我的錯，我太渴望成功了，結果剛剛見到曙光就迷失了自我，喝了兩口貓尿不知道東南西北闖了大禍！

也許這就是我的命，從來不缺吃穿，但是也發不了大財。當初我從老東家出來和穆律師創立正陽律師事務所就是憋著一口氣，想證明給其他人看，我也可以建立一家大型律師事務所，我也可以發大財，結果呢！呵呵……讓人家看了笑話！”

“主任，您千萬別這麽想！不就是一個客戶嘛，金總不合作了，咱們去找其他人合作就是了。”王川怕老牛承受不住，鑽了牛角尖精神出問題，急忙規勸道。

“算啦！你不用勸我。

說句心裡話，這些年我做律師，客戶只要有需求，隨叫隨到，就跟坐台的似得，甚至都不如人家。我已經做的夠夠的了！

以前為了給客戶趕合同，我可以熬一個通宵。為了簽份法律顧問合同，我可以陪著客戶吹啦彈唱一宿，最後還得來個整套的大保健。

有時候我心裡也憋屈，有一次一個客戶跟個傻逼似的指名道姓的讓我給他修改合同，要求這份合同在履行過程中不能產生任何糾紛。

我TM真是服了，大寫的服！一份合同會不會產生糾紛，是我一個小律師能防止的嗎?你TM的不給人家費用，人家不告你告誰！！”老牛大聲的發泄著，王川從來沒見過老牛如此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