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還有什麽可猶豫的?鄒師傅，您這年齡應該有孫子或者孫女了吧?您說您一時想不開，為了一些不實謠言就了斷了自己的性命，劃不來啊！有那功夫在家好好哄哄孫子、孫女，不好嗎?”曹總道。
　“我沒孫女，只有一個孫子。那什麽……”大眼珠子猶豫道。
　“您想說什麽盡管提！我決定不了，還可以上會研究嘛！”曹總道。
　王川看出了大眼珠子的顧慮，湊到了曹總身旁:“他是怕您追究今天的事！”
　“鄒師傅，今天這事不怨您，誰造謠我們處罰誰，回去後我們要徹查這事。您放心，我們對您既往不咎。這回可以過來了吧！”曹總道。
　曹總可不想人員安置方案還沒定就有員工跳樓，那就太失敗了！說不定還會被追責。
　“曹總，您要是這麽說，我老鄒也不是給臉不要的人，我聽您的！”大眼珠子猶豫了片刻後說道。
　本來他就是心裡憋了一股火，這一頓折騰現在他也有點後怕，這要是真跳下去了，就什麽都沒了。還好曹總給了他一個台階下。最關鍵的是他也不想死啊！
　走過兩腿發軟的丁主席身旁時，大眼珠子笑嘻嘻道:“丁主席，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我收回之前說過的話，我也是聽別人這麽說您的，真不是我這麽編排您。造謠，肯定都是造謠！”
　丁主席望著正在下樓的鄒師傅的背影張了張嘴，一句話沒說，最後在人高馬大的保衛科科長的攙扶下，順著用鐵板和鐵管焊接而成的一米寬樓梯，向廠房下走去。
　“我說老丁啊，你該減肥了！”保衛科長一邊扶著他向樓下走，一邊發牢騷道:“老丁，這麽高看下去是個什麽感覺，恐高啥感覺?”
　“暈，有點暈！咱們換個話題行不！”丁主席看了一眼保衛科長，真想一腳把他踹下去。
　其實除了暈外，丁主席的腿也軟，就算他不說保衛科長也能覺察出來，否則丁主席也不會需要人扶。
　“王律師，您看到了吧，樹林子大了啥鳥都有。咱們得盡快拿出一個方案來，夜長夢多，時間一長指不定又發生什麽事呢。辛苦你們啦！”回到辦公室曹總對王川道。
　“您放心，前期的盡調已經做完了，我們也跟五位員工代表談過了，我們再梳理下，十月一放假回來我將初步方案拿給您。”王川道。
　十月一放假，王川給孩子過滿月，本來隻通知了所裡的幾個合夥人、大胖、阿紫和紅姐、六哥他們，大家熱鬧下就行啦，可誰知道連律師帶關系不錯的朋友和客戶來了一大幫。
　第一波是周一強、歐陽喬和吳承等人，剛將他們接進門，高軍來了，一進門就嘮叨王川不夠意思。
　將眾人讓進包間，王川屁股還沒坐熱乎，韓舟又來了，還特意轉達了李總的祝賀，當然祝賀不能靠嘴說，李總給王川預備了一個大紅包還有一個黃金打造的長命鎖。
　客戶陸陸續續到來，讓王川意外的是沈大頭和潘二師兄也來了，潘二師兄還帶了她未婚夫過來，稱是怕她一個人吃不回來份子錢，多拉個人能多吃點，其實王川知道她是怕自己尷尬。
　多虧了是在吳家火鍋店辦的滿月酒，否則臨時加桌都難。
　下午二點多，一部分關系比較好的，比如紅姐、大胖等人去了王川家看小家夥，一部分人吃完飯與王川打過招呼後離開了。
　王川見沈大頭起身衝自己招手，走了過去。
　“王律師，我先走了哈！”沈大頭笑道。
　“我送送您！”王川將沈大頭送出了火鍋店。沈大頭卻並未著急離開，點了一支煙。
　“沈總，是不是有什麽事?”王川見沈大頭欲言又止的樣子，知道他心裡有事，便問道。
　“兄弟，我想請您幫個忙！”沈大頭略顯尷尬道。
　“沈總，您說，只要我能做到絕對沒問題。”王川一怔，暗道:該不會是法律顧問的事有什麽變故吧！
　“這事對你來說應該不難，事情是這樣的，我有個侄女，是我大哥的女兒，叫沈琪。我大哥比我年齡大很多，他有一兒一女。
　他大兒子比我小三歲，跟我一樣是出過留學回來的，從小上的私立學校，很優秀。如果不出意外，將來肯定要接我哥的班。
　他女兒今年才二十六，在國內學習一般，後來送去國外留學，學的是什麽專業我也搞不懂，反正跟我有點像，啥都學，又啥都沒學成。
　去年回的國，我哥覺得她在國外混了那麽多年，不好安排工作，後來想起來她在國內讀的法律，就把她塞到了集團公司的法務部，擔任法務專員，誰知道她本事不怎麽樣吧，還看不上法務部的人，結果鬧得雞飛狗跳。
　集團公司內部都知道她的來歷，不敢得罪她，結果安排到那個部門，那個部門就找借口往出推。雖然企業是我家的，但是我大哥也不好硬攤派。
　我們家老爺子心疼孫女，又把她安排到了下屬公司，但是她又看不慣辦公室文化，鬧得
人仰馬翻。實在沒辦法了，最後我們家老爺子拍板，讓她到我這兒來。”沈大頭苦著臉道。
　“這不挺好嗎?她在您這，回頭我讓陳智多照顧她點！”瞧著沈大頭那憋屈樣，王川想笑，硬憋著沒笑出來。
　“好什麽啊！她要是到我這兒來，估計很快我的團隊就得讓她禍禍散了架。所以我就想起你來了！”沈大頭直勾勾的看向王川。
　大哥！到你哪去，禍禍飛騰遊戲公司你不樂意，禍禍我們律師事務所就是應該唄！這二世祖可不好管啊！
　“兄弟，你聽我說。我那侄女她之所以敢在公司裡折騰是因為她知道公司是我們家的，有人給她撐腰，但是你們律所不同啊！
　律所是專業機構，做事嚴謹，她一個小毛丫頭人生地不熟的不敢扎刺，律所又不是我們家的，她得夾起尾巴來做人。
　所以我想來想去，只有你們律所最合適。”沈大頭道。
　“來是沒問題，但是我們的平台不大，您也知道，大家都很忙，可能沒人帶她。為什麽不去大律所，你們家的公司不是有法律顧問嘛?”王川疑惑的看向沈大頭。
　是呀！為什麽不去大律所，平台大可她折騰沒問題！
　“去啦！但是人家知道她背後是我們家，所以對她很客氣，但是她沒有律師證，又沒有實際工作經驗，人家不敢給她安排工作，基本上每天就是混吃等死的節奏，根本不敢給她活兒乾！
　用我侄女的話說，她無法忍受對她才能的忽視，所以辭了！”沈大頭無奈道。
　是啊！大客戶家的千金，安排事吧不知道該怎麽安排，不安排事吧，她自己又不樂意，擱哪個團隊，哪個團隊都不會願意要。難啊！
　合著這是折騰了一圈了，沒地方去，塞我這兒啦！王川一陣的無語。
　“兄弟，你放心，她要是去了你們律所，你就當她是普通員工，該怎麽管就怎麽管，工資你稍微給的高點，她的人工成本我來出。怎樣?”沈大頭望著王川等他給出答案。
　“好吧，不過我得把話說在前頭，萬一她不滿意我們律所，你可別怪我。”王川猶豫了片刻後妥協了。
　妥協不僅是因為飛騰遊戲公司是遠方律師事務所的客戶，更是因為他沈大頭一直對王川不錯，給王川介紹了不少業務，拿他當朋友處。
　“得嘞！就這麽著了。十月一放假一結束，我讓她找你報道去，工作你隨便安排。到時候咱們簽個補充協議，我把錢給你加在律師費裡。
　但有一點，你不能安排她接觸我的公司。以律師助理的名義過來坐班也不行。”沈大頭非常認真道。
　沈大頭要是不提醒，王川還真想這麽乾，這麽難伺候的主兒，最好就是跟著律師去顧問單位坐班，而這目標客戶還用選嗎?無疑就是沈大頭的飛騰遊戲公司。
　見沈大頭說的這麽堅決，王川暗自歎了口氣，答應下來。
　十月一放假，王川在家逗了小家夥七天，突然感覺世界是這麽的美好。
　孩子取名字的任務交給了四位老人，可這都出滿月了，連個小名都沒確定。從小小、壯壯、洋洋到狗剩、臭蛋、二狗子，沒有一個小名能被全票通過。
　至於大名，更不要提了，隻完成了百分之五十，姓王這肯定跑不了，但是另外的百分之五十……哎！再議！
　十月一放假後第一個工作日，王川與程武、焦恆、付紫文、嶽珊、祖文等人開會確定國企搬遷員工安置方案。
　“王律，根據咱們的統計，目標公司一共有員工一千一百二十八人，其中勞務派遣工有一百五十八人，截止今年十二月即將退休的有二百一十六人。
　根據公司的前期篩選，這次目標公司整體搬遷需要解除勞動關系的人數為五百八十六人。”嶽珊介紹道。
　“說說這五百八十六人的情況吧，這才是咱們的工作重點。”王川道。
　“這五百八十六人的情況大致可以分為三種:五十歲以上的員工約佔百分之二十一，總人數為一百二十三人;三十歲至五十歲的約佔百分之七十七，共有四百五十一人;三十歲以下的佔百分之二，有十二人，這五百八十六人中工傷員工一共有二十一位……”嶽珊將之前的盡調情況介紹了一遍，並給出了處理意見。
　“程律，裁員的初步方案出來了嗎?”王川問道。
　“方案已經出來了，放假期間我把方案和盡調報告給了段律師，讓他幫著把把關。
　段律師認為方案大致上沒有問題，但是針對五十歲以上的老員工，裁員可能會比較費勁。
　有些老員工因為再有兩三年就退休了，不能走裁員，咱們的意見是走協商解除，或者以放長假的方式處理，段律師建議跟公司商量下看看能不能調整到目標公司總公司旗下的其他公司去，過渡下，等到對方退休，公司只不過多付兩三年的社保錢和工資，比賠償核算。
　因為目標公司這次的目的是甩包袱，三十歲以下的員工可以走補償，主要是三十歲至五十歲這些人，這些人大概率會鬧事。需要跟勞動仲裁和人社局及公安部門溝通協調好。
　前期根據我們與員工代表的溝通結果，具體方案……”程武道。
　“好，你把方案發我一份，下午程律，嶽珊跟我去一趟客戶公司，溝通下最終方案的事……”王川安排完後，剛走出會議室，小郭跑了過來。
　“王律，門口有個叫沈琪的找您。”小郭道。
　“好，你把她帶到會議室吧，我過會兒過來。”王川說著向辦公室走去。
　沈琪是一個很特別的女孩子，至少在王川眼中是這樣的。
　她身高一米七左右，身材比例很協調，短發，一身阿瑪尼的職業裝，人樣子長得稱不上漂亮，但是五官很端正，一雙笑眼讓人看著很喜慶。可偏偏這樣一個喜慶的女孩子，骨子裡卻帶著一股孤傲！
　這種孤傲是與生俱來的，不管她怎麽去掩飾
都無法抹去，那眼神仿佛對什麽都不在乎，但是又好像很敏感，甚至可以看到一絲淡淡的憂愁。
　“你好，我是王川。”王川坐在她的對面，微笑道。
　“聽著， 我知道你是我叔叔公司的法律顧問，但是我不希望你看誰的面子，也不用因為誰而給我面子。
　我不在乎下一刻你會不會開除我，我也不在乎你是否真的歡迎我來你們律所工作，因為那對我來說根本就沒有意義。
　好了，你可以下決定了，留下我或者讓我走，這不過是個程序問題。
　OK！?”沈琪一臉欠揍的表情看著王川。
　王川沒有想到沈大頭給他塞過來的是這麽一位……麻煩！是的他只能用這麽一個詞“麻煩”來形容她，雖然他早有心裡準備，但是還是被對方的話驚了一下。
　直接說不接收很容易，張張嘴就可以了，沈大頭那邊估計也不會說什麽，但是後果……，可能以後就沒有朋友可做了。
　留下吧，又不知道該放在哪，安排什麽工作合適，如果當祖宗供起來，估計對方用不了幾天就會走，之前那家律所就是這麽乾的，沈大頭都知道，很顯然沈總不希望王川這麽做！沈大頭這個坑人的玩意！
　王川陷入了苦思之中，半天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