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有起訴。後來我又待人去了兩次，據了解擔保人集團公司根本就沒融來資金。
　前段時間我們逼得緊了，他們集團老總跟我見了面，說是想把債務人房地產公司以物抵債，給我們。
　公司董事會討論後覺得這事可以做，房地產公司名下有一塊住宅用地，經過財務盡調，初步可以確定，這個項目除了銀行的貸款和我們的委托貸款及拖欠施工方的工程款外，沒有其他債務，還算乾淨。
　而且根據測算，如果這家房地產公司的樓盤能開盤，收入完全可以覆蓋所有借款，還能賺一大筆。
　所以公司就準備跟擔保人集團公司簽協議，以房地產公司的全部股權衝抵拖欠我們的債務，然後由我們自行解決房地產公司的債務。當然房地產公司已經提供給我們的債務材料以外的債務(隱藏債務)，全部由集團公司承擔。
　現在的問題是，我們公司的法務部審核後覺得沒有問題，可以這樣操作。但是我總覺得哪裡不對，但是又說不出來。所以請您過來谘詢下。”小彭總道。
　“貴司派人去盡調過了嗎?我是說法律盡調，房地產公司的資質全不全?”王川問道。
　“法律盡調是你們律所的司馬慧律師帶人做的。房地產公司證照齊全，《建設用地規劃許可證》、《建設工程規劃許可證》、《建築工程施工許可證》、《國有土地使用證》都有。
　《商品房預售許可證》因為尚不具備辦理條件，所以沒辦。
　其實這個項目還是挺不錯的，我們當初借款時，對周邊環境都考察過，如果項目順利確實是可以賺到錢的。
　但是近兩年他們集團公司步子邁的太大，把借來的錢都用到了其他房地產項目上，再加上他們的實力本身也不怎麽樣，除了石市的兩塊地外，他們集團公司在其他地區拿的地地理位置都比較偏，銷售情況也不好。
　我覺得他們就是太激進了，所以才一時周轉不過來，資金鏈斷裂。”小彭總道。
　“如果貴司看好這個項目，我覺得還是走訴訟程序比較穩妥。您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
　現在這筆借貸涉及三方，債權人貴司、債務人房地產公司和擔保人集團公司。根據法律規定，擔保人承擔擔保責任後，有權要求債務人在擔保人承擔的擔保范圍內承擔清償責任。
　也就是說集團公司如果以物抵債，那麽集團公司承擔完擔保責任後，有權向房地產公司追償。
　貴司這個項目有些特殊，擔保人集團公司用它的子公司(債務人)的全部股權以物抵債，清償債務，貴司作為債權人拿到房地產公司後，債務清償完畢。
　但是交易完畢後，集團公司有可能會調回頭來向房地產公司要求償還債務！”王川道。
　“可是集團公司已經將債務人房地產公司抵債了，他還有權再要求房地產公司還款嗎?這關系有點亂！”小彭總不解道。
　“這麽說吧，法院支不支持對方的要求是一回事，對方會不會起訴給貴司的項目搗亂又是另一回事。
　不管集團公司有沒有權利要求房地產公司還款，如果他們起訴，將房地產公司的銀行帳戶查封了，拖上一年半載的，房地產開發必將受到影響，到時候就算法院不支持他們的訴訟請求，貴司也耗不起啊！
　而且很有可能對方會利用這一點，逼迫貴司付出一定的代價。”王川想了下道。
　“這種案子法院會立案嗎?”小彭總問道。
　“立案應該沒有什麽問題，畢竟立案庭的法官只是形式審查，不是實質性審查，人心隔肚皮做事兩不知，不得不防啊！這案子的管轄地在哪?”王川問道。
　“我們用的冀省石市的銀行做的委托貸款，訴訟管轄地在銀行所在地，這是銀行的委托貸款製式合同約定好的。我們覺得距離也不遠就沒修改。”小彭總道。
　“嗯，對方是本地公司，管轄法院又是本地法院，對方的主場，案件外的風險還是有的！”王川道。
　“您的建議是?”小彭總問道。
　“我建議走訴訟程序，由貴司起訴債務人和擔保人，然後三方達成調解協議，讓法官出具調解書。將三方的權利義務約定清楚，以物抵債後，三方的債權債務了結，擔保人不得行使追償權。如果房地產公司其他債務，全部由集團公司承擔。”王川道。
　“嗯，您說的在理！”小彭總點頭道。
　之前收購華龍房資產公司時，王川就建議小彭總走訴訟，然後法院出了調解書，調解結案，後來果然對方見項目賺錢了眼饞，起訴要求撤銷股權轉讓協議。最後，法院駁回了對方的全部訴訟請求，案子一直打到了二審，耗費了不少時間。
　有前車之鑒在，再經王川一提醒，小彭總不得不謹慎，畢竟是房地產項目一旦獲利對方肯定眼紅，不定出什麽么蛾子呢！
　“王律，我有個想法，之前華龍房地產公司的那個項目咱們合作的很愉快，我想把這個項目的法律事務外包給你
們所。
　不過我有一個要求，必須黃律師帶隊，而且他還要幫助我負責現場工作，我會給他一個項目副總的頭銜，就跟之前一樣，待遇這塊，你們發你們的工資，我再單獨給一份，你看怎麽樣?
　其實也不用黃律師太費心，有黃律師的老同事劉工在，劉工會作為技術總監，全程跟著項目，大部分工作他都能解決。
　主要是有黃律師在我心裡感覺踏實。律師費你說個數，你覺得怎樣?”小彭總道。
　“嗯，這事我得跟黃律商量下，畢竟涉及到外地駐場，而且我還得再派一至兩名律師過去，負責現場法律工作。”王川沒敢輕易答應小彭總，現在所裡建築工程的案子雖然不是太多，但是一下抽走兩個律師，第五部的工作肯定會受一定影響。
　“好，三天，我等您三天，一定要快！這個項目比較急。這邊我先跟公司匯報下，把與對方簽約的事下暫停下來。”小彭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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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剛回到家，王川接到了母親的電話。
　“川兒，你大姑可能要不行了！今天一早送醫院了，我和你爸剛從醫院回來。”電話中傳來母親焦急的聲音。
　“啊！什麽病?”王川問道。
　“都是當年落下的病，糖尿病，還有一堆的並發症。醫生說了一大堆我們也聽不懂，你大表哥跟著去的。”母親的情緒有些低沉。
　“我表弟知道嗎?”王川問道。
　表弟一直在吳家火鍋店後廚工作，人挺踏實，這幾年乾的也不錯，而且祖師爺賞飯，已經被後廚的一位老師傅收為徒弟了。
　“你表哥已經打過電話了，我先跟你說一聲，你也好有個準備，如果你大姑真過去了，你得回來幾天。提前把工作安排下。”母親道。
　“好，我知道了。”王川掛斷電話後，想了想又拿出手機給表弟打了過去。
　“表哥，我在火車上呢，信號不穩定。我媽……”表弟接通電話後急忙道。
　“大姑的事我都知道了，如果需要錢，給我打電話。千萬別見外！”王川道。
　“嗯！信號不好，我先掛了。”此時表弟的眼中有了淡淡的淚花，恨不得立刻飛到母親身旁。
　“大姑怎麽了?”吳鴻雁從廚房端菜出來，問道。
　“大姑被送醫院了，可能夠嗆！”王川道。
　“嗯，你也別太難過，生老病死誰也擋不住。到時候我跟你一起回去。”吳鴻雁安慰道。
　想到大姑的音容笑貌，王川不由得一聲長歎，大姑這輩子吃過大苦(在生產隊往山地背大糞、毒日頭下鋤地掙工分，不比男人差)，也享過福(老公承包果樹賺錢，後來當了村長，家裡送禮拍馬屁的來來往往不斷人，每年都有免費旅遊)，老了老了家人相繼被抓，家一下散了，老太太一夜白發。
　“別想了，先吃飯吧！”吳鴻雁規勸道。
　王川默默坐到了餐桌旁！
　次日上午王川找到黃寶林，把小彭總的意思告訴了他。
　“黃律，我答應彭總回來找你商量下，如果你不想去，我可以給彭總打電話，把這事推了。”王川道。
　他心裡也有點糾結，如果黃寶林真不去，這事還真不好辦，畢竟除了法律工作外，客戶要求黃律師負責現場施工工作，這可是超出了律師工作范圍的，王川不能強迫人家做，但是總不能放著錢不賺吧。
　“我覺得這是好事，至少說明彭總很信任咱們。項目地就在石市，又不遠，想回來一個多小時就能到家。沒問題，我同意。
　不過不知道彭總那邊福利待遇怎麽樣?”黃寶林沉吟片刻後說道，眼神中流露出一絲好奇之色。
　“待遇的話，除了所裡發給你工資和提成外，彭總會再單獨給你一筆錢，具體的我沒問，估計應該跟之前那個項目差不太多。
　我約下彭總，到時候你跟我一起去，當面問問。”王川道。
　“好！”黃寶林痛快答應道。
　做項目拿雙份工資，還有提成這好事可不好找。黃寶林窮怕了，有賺錢的機會，即便苦點累點又算什麽，更何況又不是新婚燕爾，家裡那個黃臉婆，不用考慮，只要能賺到錢，她肯定大力支持。再說了又不是不回來。
　“這個項目跟上次的房地產項目一樣，不僅負責法律事務，還有現場施工工作，咱們怎麽報價合適?”王川看向黃寶林。房地產項目的報價他是真不擅長。
　“上次咱們做那個項目一共收了有兩千來萬，這次的項目咱們不能比這個低，當然也要看看項目體量，這樣吧，我看過項目情況後，咱們再報價。”黃寶林道。
　“嗯，那報價的事就交給你了。我先給彭總回個電話。對了，這次項目你準備帶誰過去?”王川問道。
　“還帶白雲律師吧，上個項目就是他跟著外一起做的，都熟悉。另外再給我一個實習律師。正好利用做項目的機會，培養下！有點跑跑顛顛的事也方便安排。”黃寶林想了下道。
　“好，就這麽辦！我讓小郭給你調一個實習律師過來。”王川道。
　下午時，王川帶著黃寶林去了華天金控，小彭總將項目資料給了黃寶林。
　“彭總，這個項目比之前咱們做的項目體量要大至少三分之一，項目完工估計要一年半至兩年時間。工作量不小啊！”黃寶林看過項目資料後道。
　“嗯，不過如果做的好收益肯定也會很吸引人。”小彭總微笑道。
　“不過石市的房價可不比帝都，一直不高，增值潛力也不太大。貴司可要提前考慮好銷售問題。”黃寶林提示道。
　“應該問題不大吧，咱們當初做的華龍房地產公司的項目不是銷售的挺好嗎。”小彭總大咧咧道。
　“彭總，地域不同，當地的消費習慣不同，銷售策略不應該一成不變。帝都的樓盤預售消息一出，只要不是太偏的地塊都能賣出去，特別是住宅。所以帝都的房子根本不愁賣。

　但是石市不一樣，畢竟工資收入不比帝都，而且石市有很多先上車後買票的房地產項目相互競爭比較激烈，市場有限，如果不提前做銷售方案，恐怕……”黃寶林道。
　之前他一直在建築公司圈裡混，對各地的情況有一定了解，他可不想樓建起來了，賣不出去，小彭總要是做事不利，被公司拿下了，對於他和遠方律師事務所都沒有好處，所以黃寶林才友情提示小彭總。
　“嗯，黃律師說的也有一定的道理，我再了解下。”小彭總點頭道，但心裡對黃律師的說法卻不太讚同。
　但是再不讚同，那也是投資投資巨大的房地產項目，他不得不慎重，所以他打算送走王川二人後，打聽下情況。
　“彭總，項目的施工方要換嗎?我知道有家石市的建築公司，在當地很有人脈，可以省不少事。
　另外，如果您需要房產策劃和銷售公司的話我也可以推薦！”王川道。
　項目施工過程中最怕有人搗亂，尤其是一些土方工作，都是被當地地痞流氓霸佔的，如果有人使壞確實比較麻煩。兩外就是當地的環保和安監部門，也需要有人去提前溝通感情，如果有認識的人自然會省不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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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王川口中說的相關公司都是信通公司旗下的公司，信通公司旗下也有房地產板塊，建築公司和銷售策劃公司都有。
　“好，我考慮下，如果有需要我給您打電話。”小彭總道。他打算了解下當地情況再做決定。
　“王律師，這個項目律師費需要多少錢?如果全部打包給你們的話。”小彭總談到了關鍵問題。
　王川看向黃寶林，後者微笑道:“彭總，這個項目比之前的那個項目體量大，施工時間長，我們的工作量也大，我們的報價是三千五百萬元，直到項目結束，購房人的見證工作也包括在內。當然這筆錢包括法律服務的費用和負責現場施工的費用。”
　“我個人覺得律師費數額有點高。這樣吧，黃律師的工資由我們承擔，一個月五萬，另外我們每月再給五千元住宿補助，如果項目順利施工完畢，通過驗收，我們會再給一筆獎金。
　律師費我希望降到三千萬以內，您兩位也知道，公司的董事們覺得上個項目給的錢比較多，所以這次的律師費不好報太高。
　公司最近有兩個追債的案子，一個標的五千萬，另一個標的一個億，我會幫你們運作下，把案子委托給你們。如何?”小彭總道。
　“好吧，既然彭總都這麽說了，大家上個房地產項目合作的也挺愉快，就按照彭總的意思辦吧。”王川看向黃寶林道。
　考慮到兩個案子兩三百萬的律師費及雙方的合作關系，王川妥協了！
　“嗯，彭總，那我們就調整下報價，二千七百萬！”黃寶林道。
　他無所謂，無非是少拿點提成，反正小彭總已經給出了福利待遇，一個月五萬五千元，再加上所裡的工資，兩筆錢加在一起可是一筆很有誘惑力的數字。
　“好，我先報上去，有消息咱們再溝通！”小彭總滿意的點了點頭。
　兩日後，小彭總傳來消息，公司通過了報價，黃寶林去了華天金控簽合同，並商量起訴的事。
　“怎麽樣?合同簽回來了?”王川見黃寶林笑呵呵的走進辦公室，問道。
　“簽了，二千七百萬，分三個階段支付。
　第一個階段，代理華天金控起訴債務人和擔保人，拿到法院出具的調解書後，咱們協助華天金控辦理完畢房地產公司股權變更手續，華天金控支付五百萬。債務人和擔保人那邊由華天金控去溝通。
　第二個階段，律師入駐項目公司支付五百萬，項目通過驗收後七日內支付一千五百萬。
　第三個階段，項目驗收通過前產生的涉訴案件全部解決完畢後，支付尾款二百萬。項目通過驗收後產生的拖欠建築款項的案件也由咱們代理，費用包括在二千七百萬內。
　但是驗收通過後，因購房、退房導致的買賣糾紛不屬於本次法律服務的范圍。小彭總答應上述訴訟案件全部由咱們代理，律師費另行協商。”黃寶林道。
　“看來這二百萬尾款不好賺啊！”王川道。
　“嗯，確實！對了，彭總說項目施工方要調整，如果咱們有合適的可以推薦給他。”黃寶林道。
　其實他也有熟悉的建築公司，如果把這活兒介紹過去肯定能拿不少提成，但是他覺得那樣做有點不地道，總不能好處全都佔了吧，所以他把這事推給了王川。
　“好，我稍後會聯系彭總。”王川微笑道。
　“這個項目的訴訟案件，安排誰去做?”黃寶林問道。
　“這個項目就交給你們五部了，你安排吧！”王川道。
　“好，那就讓白雲代理吧，反正案子挺簡單的，我會告訴他怎麽弄。下周我們會去石市項目現場看看，您要一起去嗎?”黃寶林道。
　“現在不確定，我看看情況再定！”王川道。
　黃寶林離開後，王川拿起手機撥通了小彭總的電話。
　萬胖子正在辦公室內看案件材料，王川走了進來。
　“川兒，有事?”萬胖子抬頭問道。
　“沒什麽大事，沈氏集團的刑事案子怎麽樣了?”王川問道。
　“法務部一共十八個人，上到部門經理下到普通職員，除了一個法務專員外，全都被警察請進去了。”萬胖子笑道。
　“那個法務專員是怎麽回事?難道是沈嶽的臥底?”王川疑惑道。
　“你想多了！那個法務專員是今年剛招進來的，大家對他不熟，還沒融入大家庭呢，法務部就被連窩端了。
　也虧得他來的時間短，要不然也得被抓走！”萬胖子道。
　“這麽誇張?”王川驚訝道。
　“哎！這幫人膽子太大了。據公司的人講，除了虛假訴訟案件外，還有不少報銷款項與實際情況不符的情況。公安機關根據這幫人提供的線索又挖出了不少猛料，但是暫時不方便透露出來。
　據說這只是冰山一角，審計公司在下面公司還查出了不少挪用公款，侵佔公司資金的情況，好像有位董事通過下面子公司老總
，巧立名目侵吞了至少六百多萬。
　估計沈氏集團要亂一陣了！”萬胖子幸災樂禍道。
　“嗯，這是好事！肅清了內部的蛀蟲後，沈嶽肯定需要信得過的人，咱們的機會來了！沈氏集團的業務可是很廣泛的，光是每年在訴訟案件上的律師費據說就有上千萬。
　如果把非訴項目的法律服務費算上，怎麽也得有四五千萬吧，沈氏集團可都是大項目。”王川微笑道。
　盡管他覺得自己已經很大膽的假設了，但是與實際情況還是差了不少，沈氏集團的律師費用可比這高多了！
　最近郝仁元有點煩，他用趙博換了兩個律師名額，最近招聘了一位年輕女律師，名叫梁曉晴。
　梁律師北大畢業後進了一家大型律師事務所工作，但是因為受不了合夥人的騷擾，年初時辭職了。
　後來她看到遠方律師事務所在招聘，並在圈裡打聽了下，感覺遠方律師事務所挺有名氣的，而且與國外律所有合作。便抱著試試看的態度加入了郝仁元的團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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