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裡你一言我一語大家聊的興高采烈，王川卻上下眼皮開始打架，強撐著與潘二師兄聊了幾句後，關掉手機鑽進了被窩。

　　除夕夜，王家的屋內沒有嘩啦啦的麻將聲，也沒有說笑聲，只有屋內的燈一直亮著，在守夜！

　　次日一早，王川穿上大棉襖跟著母親出門拜年。王家在村裡的輩分小，基本上村裡人百分之五十以上都是長輩，東拉西扯的總能攀上輩分。

　　村裡拜年磕頭的老規矩還保留著，雖然年輕人對此不感冒，但是架不住老人“掐著”他們的後脖梗子硬往地上按，然後起身領紅包，紅包裡也沒有多少錢，一般也就放個一塊兩塊。

　　沒辦法村裡人雖然不愁吃喝，但是錢卻不多，沒有幾個人肯在這上面大手大腳。否則整個村子的人都去磕頭拜年，幾天下來還不得花個幾萬塊啊！誰受得了啊！

　　雖然磕頭有些勉強，但是節日的氣氛烘托的足足的，拿紅包也只為了博個彩頭而已。

　　一上午走下來，王川母親帶著他轉了二十多家，磕頭磕的他暈頭轉向。還好在帝都吃的比較差，王川沒有長出大肚腩。

　　村裡也有胖子，王川磕頭時就遇到一位，據說論起來他得管人家叫‘哥’。這哥們在石市當司機，每天下班就是吃肉喝酒，一年到頭賺不了幾個錢，肚子卻保養的很好，跟個懷胎五六個月的孕婦似的。

　　人家磕頭都是一條腿跪下後雙手扶地再跪令一條腿，然後叩頭。

　　他倒好跪下之前先雙手抄底托住肚子，好像生怕一不小心肚子掉到地上摔壞了似的，然後跟個孕婦似的慢慢的跪下，磕頭時肥大的屁股高高撅起，露出雪白的後腰，使盡力氣腦門都碰不到地面。

　　為啥?肚子頂著，他實在哈不下腰！跟個大狗熊似的。

　　眾人看他如此磕頭都捂著嘴咯咯直笑。坐在上面的長輩也是笑得合不攏嘴，急忙讓周圍的幾個年輕人上去，將他攙起來。

　　到家之時，王川父親已經準備好了飯菜，王川給他父親說著胖子磕頭的事，屋裡時不時的傳出陣陣笑聲。

　　“媽，我看旁邊大伯家的房子翻蓋了，挺漂亮的，從外面看古香古色的。”王川吃飯時道。

　　“你大伯好福氣，三個兒子，老大早年考上大學，現在省裡任職;老二大學畢業進了國企，聽說現在也當領導了，光在帝都就有兩套樓房;老三在咱們縣交通局工作，是個小頭頭，沒事經常回來看他爸。

　　村裡的房子就是老大和老二花錢給建的，我聽村裡人說，老大和老二工作忙，沒時間回來照顧你大伯，老三把照顧老人的事都擔了下來。老大和老二答應老三，等你大伯百年以後，老家這院子和財產全部都給老三，他們分文不要。

　　其實老三也不差這點錢，讓他自己建這院子他也建的起。雖然說老宅子給老三了，但是全都讓老三承擔，老大和老二心裡過意不去，所以才花錢翻蓋的院子。

　　村裡人都說這跟你大伯‘行好’有關。”王川母親道。

　　“媽，什麽叫‘行好’?”王川疑惑道。

　　雖然他也是村裡人，但他從上初中就開始住校，畢業後又一只在縣城樂器店工作，村裡好多事他都不是太清楚。

　　“‘行好’就是不吃蔥薑蒜，有機會就做些好事！

　　你大伯就是這樣，他家裡從來不吃蔥薑蒜，他理發的手藝好，只要是有大集他肯定會去免費給人家理發，他這一輩子不爭不搶，整天樂呵呵的。概括起來就四個字‘積德行善’。”王川母親道。

　　“不對啊！他家前面應該還有一家吧，好像是周二爺家！他怎麽把人家的地方也給佔了，蓋上房了?”王川突然道。

　　“老周頭前年秋天時就沒了！他姐姐把老房子賣給了你大伯家。”王川父親道。

　　“什麽時候的事?我記得我前年十月一放假回來時，他還在門口坐著呢！”王川驚訝道。

　　父親的話讓他回想起了小時候，那個扛著鋤頭從他家門前經過，騙他碗裡土豆吃的周二爺。

　　在王川的印象中，周二爺身體很強壯，但是因為家裡窮，他又懶總乾些偷雞摸狗的事，村裡人都不待見他。

　　記得有一年春天他跟父母在地裡種地，突然聽人大喊有人上樹摘杏不小心摔下來了！地裡的人一窩蜂似的跑了過去，到了近前一看原來是周二爺。

　　看清楚地上的人後，眾人一哄而散，沒有一個上前攙扶他的，氣的他破口大罵，可見他的人緣如何！

　　“就在十月一放完假後的第二天。老周頭哄著牛群上山，中午他在自己搭的窩棚裡睡午覺，結果窩棚塌了把他砸在了裡面。

　　等人發現時，他早沒氣了！”王川父親道。

　　“說起來，老周頭也是夠慘的，因為家裡窮，他又不勤勤，一輩子連個對象都沒有。

　　有一次他姐姐家的外甥來看他，正趕上他蹲在外面跟人下象棋，不想動彈。於是他就跟外甥說家裡還有個餃子角呢，讓他先回家吃。

　　他外甥琢磨著，一個餃子角能有多大，哪夠吃了！結果到家進了廚房一掀鍋蓋被嚇了一跳。

　　老周頭人懶，將一大塊面擀開了，把所有的餃子餡都放在上面，做了一個大餃子，直接上屜蒸。一個大鐵鍋正好放下一個大餃子。

　　鍋裡剩下的一角餃子，他外甥愣是吃了兩頓沒吃完。”說到此處，王川母親樂的眼淚都快出來了。

　　“哎！一轉眼一代人！再過幾年誰還認識誰啊！人活這一輩子真不知道是為了啥！糊裡糊塗的挺好，太明白了反而累！”王川父親說完，一杯白酒進了肚。

　　大年初四時，王川去找了村裡的包工頭。

　　大過年的，包工頭正在家打麻將，聽王川一說他就明白了，雖然不會用電腦設計，但經常給人家蓋房，幾張簡單的圖紙還是有的。

　　聊了一個多小時，王川最後選定了一套性價比感覺比較高的院落圖，材料就地取材，大部分老房子的材料可以繼續用，正房加廂房，外加院子鋪磚，總造價近三十萬。